第333章 迎亲队伍来之前
次日清晨，楚浮白从庚娘红玉的房间中出来，已然换上了一身儒雅的青色长衫，面色也不复昨日疲惫之态。
他笑嘻嘻的跟早起的诸女打着招呼，诸女看他走出的门，心领神会，于是就连最尊敬他的素雅和最纵容他的陆幽篁都忍不住暗骂他“不要脸”。
李经纬和王慕白此时正在院外等候，楚浮白也不好让人家久等，急匆匆洗漱一下便走了出来。
李经纬见了，赶忙迎上抱拳道：“驸马……”
楚浮白立刻摆手并把他拉到一旁：“别叫我驸马，还是管我叫李小白吧。”
李经纬愕然，而王慕白则满面愁容：“莫非我还要继续假扮？”
“没错。李兄，麻烦你对知道我身份的李家人讲一声，从现在起我就是京城李小白，希望这次化名可以瞒过多点的人。”
王慕白急忙道：“驸马意欲何为？学生假扮钦差，可是惶恐的很呐。驸马便饶了我吧。”
“武当到洞庭，也有千里之遥吧？令妹远嫁，这一路可是不近呢。”
李经纬忙道：“正是。舍妹与妹夫成亲的日子定在九月初八，今日下山走水路，须得在九月初八赶到洞庭君山。”
“有送嫁的吗？”
“自然是区区亲自护送。”
“挺好，我正打算去项家拜访，正好和你一起去。慕白，你再假扮一段时间，带着她们走陆路，一路上不用那么赶。如果你们愿意，在武当玩半个月再出发也可以，如此我们一明一暗，才会更加安全。”
王慕白是真不想假扮钦差了，虽说这是钦差特许的，但说到底可大可小。
万一将来东窗事发，谁知道朝廷会怎样处置？
可楚浮白都这么说了，王慕白还能怎么办？也只能答应下来。
李经纬也没有拒绝楚浮白的请求，虽然没有亮明身份，但楚浮白毕竟是驸马钦差，亲自送嫁，他李家也是很有面子的。
三人说定，告知诸女，诸女虽然失望，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但临了楚浮白忽然说道：“南竹，你跟着我吧。”
素雅玄英表示不满，庚娘红玉更是把嫉妒写在了脸上。
“你们听我说，倘若再遇刺杀，幽篁、素雅、玄英、庚娘、红玉，你们都有自保的能力。秾姐可以保护王慕白，小丽则负责打架。我就请问，如果对方来的都是与幽篁你们不相上下的武人，你们谁还有余力保护南竹？”
诸女恍然大悟：万一遇到那种状况，真有可能会像楚浮白说的那样。
“所以，南竹跟着我，一来她文采好，可以帮我写写奏章，你们这边有慕白，不需要南竹帮忙。二来我以李小白之名行走，便是安全的，即使遇到刺杀，玉奴可以解决，我也可以保护南竹，这是为她的安全着想。”
这么一说，诸女也就纷纷表示赞同了。
其实楚浮白还有个“三来”没有告诉他们。
昨天她就注意到了，这几个女孩子，关系有点小复杂。
素雅玄英关系最好，庚娘红玉感情最厚，陆幽篁和陈秾也更为相熟。
素雅玄英和庚娘红玉都来自驸马府，四人较为亲近。陆幽篁因为曾在驸马府住过几天，与他们也还不错。陈秾和莫史丽都是高境界武人，所以比较亲近，而庚娘红玉总想提升武功，如此也就免不了请陈秾或莫史丽帮忙……
总之她们相处都挺好、挺亲厚的，除了薛南竹。
倒不是这些人有意孤立薛南竹，或看不起她的出身，之所以无法和薛南竹亲厚起来，原因也十分简单。
除了薛南竹，其他都是武人。文化水平较高的素雅、幽篁和陈秾，与薛南竹的学识相比那就是萤火之光对比皓月之辉。
大家不是同路人，勉强也很难捏到一块儿去。
薛南竹当然更想与楚浮白同行，心中欢喜，但当着诸女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
说定之后，一行人绕过后院，来到正堂，女眷则被安排到后面，她们可以去看新娘子。
李经纬安排两人落座，然后告罪招呼客人去了。
楚浮白看来来往往一个认识的也没有，不免有些无聊，便拉着王慕白找了个清净点的地方。
“我打算调查项家。”楚浮白开门见山道。
王慕白惊得目瞪口呆，赶忙看向四处，见附近没有人他才稍微平静。
“驸马，这话可不敢乱说啊！”他低声警告楚浮白道。
“我知道，衣冠巨室很厉害，但能厉害过皇家吗？”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若打一家，便是打全部，届时满朝文武，将有大半背离朝廷，你说能厉害过皇家吗？”
“那皇家在这些门阀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一个平衡的角色，门阀围绕皇家，皇家平衡门阀，一旦门阀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天下必然大乱。皇家和门阀，关系非常复杂，复杂到根本不可能理得清，牵一发而动全身，门阀是不可碰触的。”
楚浮白笑道：“我没打算碰触，只是想调查一下，看看这些衣冠巨室的存在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今后应该如何应对，我的心里也能有个底。”
王慕白这才松了口气：“是这样就好。我是真怕楚兄你一时冲动与项家发生冲突，似项家那样的门阀，其影响之深远，绝非蜀王或区区蜀地一城州牧可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楚浮白似有意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难道他们就这样永久屹立不倒，没有办法消灭吗？”
“有。”王慕白张口就来，不等楚浮白询问便说道：“一是增加科举取士的地位。但寒门读书不易，而门阀有钱有势，可资助寒门子弟，使其成为自家关系上的一环，所以这个方式需要数代帝王不懈努力才有可能达成。”
“你是不是想过这样的问题？要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想到了，不过指着皇帝不怎么靠谱，你要知道，圣明天子的儿子也可能是昏君呢。有一代解决的办法吗？”
“那就只剩造反了。大齐一统后，便出现了许多累世公卿的豪族，大周朝门阀把持朝政，甚至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可一场九门割据的大战，数百豪强世家，便只剩下区区五家而已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豪强欺压百姓，迫使百姓起兵造反，屠灭巨室，你觉得可行不可行？”
王慕白愕然道：“你还是想……”
“我不想，你知道我很懒的。你的办法是好办法，不过有个难点，就是如何把造反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你真的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王慕白苦笑道：“我有点后悔跟你离开奕城了，早晚一天，我怕是会为驸马而死。”
楚浮白呵呵一笑，见李家人向外走，便笑道：“看来是迎亲的到了，走吧，我们去看看，洞庭项家的迎亲队伍是个什么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