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想玩点真的吗?
陈秾对楚浮白的印象一直都算不上多好。
初次见面,他便无礼的盯着她看,似乎好色之徒。
在县衙后院暂住,整日只见他和女子厮混,北山县务,他身为钦差竟不闻不问,似乎全都交给了袁玮处理。
加之后来,无奈追随,更是看他不顺眼了,来蜀中的路上,她也会刻意与楚浮白保持距离。
也就是说,陈秾对楚浮白的讨厌,是各方面的,她也从未想过去了解楚浮白,不过今天楚浮白关于“平等”的话题,却让陈秾有所感触。
尤其他说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不同,陈秾恨不得拥抱他,但她又在想:楚浮白当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他试着回想楚浮白轻视女子的事例,结果居然没有想到,他身边确实有很多女人,但他对待所有人的态度,似乎没有明显的偏向,公主和丫鬟,青楼女子和江湖女侠,在他眼里,似乎真的没有不同。
再想这一路之上,楚浮白也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可他似乎也从没有看不起谁过,乡绅富户、贩夫走卒,他总是一个态度。
他并未因自己是钦差便视百姓为儿女,但也没有视百姓为贱民。
富人、穷人、男人、女人,他确实没有明显的偏颇。
难道他真的认为人和人是平等的吗?人与人真的可以是平等的吗?
这问题萦绕在陈秾心中,挥之不去。当别人兴致勃勃的借着对练的机会揍楚浮白的时候,她这个始作俑者竟兴趣缺缺了。
众人也能看出她有心事,也问她,她也不说。
楚浮白贴心的让陆幽篁去给陈秾准备了姜糖水,陈秾得知缘由,暗骂楚浮白龌龊,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细心又贴心。
难怪那么多女孩子被他欺骗了。
“我可不是小姑娘,别想骗我。”喝着姜糖水的陈秾暗暗说道,但那个关于平等的问题还萦绕在她心头,她想知道更多,于是悄悄约楚浮白晚上在后门外相见,并警告楚浮白不许告诉别人。
晚上楚浮白如约而至,问道:“找我什么事儿?要是和大罗境传承有关就不用说了,那东西还得等。”
借朦胧月色,看楚浮白的笑脸,还是一样的讨厌。
“此处有人监视,去个没人的地方再说吧。”
楚浮白嬉笑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不害怕,我还害怕呢。”
陈秾真气愤,她是个寡居的女人,半夜约一个男人出来,那是多大的勇气啊!楚浮白居然还敢跟她说风凉话,真是欠揍。
等问清楚那个“平等”,一定要找机会揍他。
“不去别的地方,去房顶。”陈秾道。
“我不会轻功,上不去。”
陈秾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双脚微动,拔地而起,中途在墙上稍借力,人已经轻飘飘落在小楼的顶端。
“你显摆什么呢?”楚浮白满脸不服,不服中也不乏羡慕。
从秦婳人施展轻功逃离承露苑的那个早晨开始,楚浮白就一直想飞,可惜,没有四重天境根本飞不起来,想要天高任鸟飞的感觉,那就非得八重天境不可了。
“我来问你,你真的相信人和人是可以平等的吗?”
陈秾都等不及坐下,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在她脑子里转了大半天,她非想知道答案不可,可楚浮白的答案,却不是她想要的。
“不信。人和人怎么可能平等?”
陈秾急了:“那你下午说的算什么?”
“人人平等啊。”
“你说人人平等,又说不可能平等,不觉得矛盾吗?”
楚浮白叹了口气,在屋脊上坐了下来,道:“你今天就在想这个?我还以为你来那个了呢。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想这个?我是随口一说,人家也都是随耳朵一听,你怎么就那么上心啊?”
陈秾也坐了下来,不过离楚浮白挺远的,她望着夜空,幽幽说道:“若当真平等,那该有多好啊!”
“你今天好像很有感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这个人挺会开导别人的,有什么心事跟我说,我可以帮忙想办法,还可以保密。”
陈秾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我不知道,父亲从小就教导我,家族给了我一切,一切都要以家族为先。我也是这么做的,为了家族,我嫁了比父亲年龄还大的丈夫……”
楚浮白只知她是寡妇,还真不知有这样的故事,顿时觉得陈秾非常可怜。
“你的丈夫,不会是你杀的吧?”楚浮白不由得想起了蓬莱……
陈秾怒道:“怎么可能?你当我是毒妇吗?先夫对我极好……”说着她情绪忽然变得低落:“我没杀他,他却因我而死,我、我确是毒妇。”
她伤心的把脸埋在膝盖上,楚浮白摇摇头,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树梨花压海棠。老了就是老了,不服老可不行。
不过以陈秾的姿色,和霸道的身材,老人家把持不住,也可以理解。
他轻轻挪动,伸手出去,稍作迟疑才轻拍了陈秾的后背。
“他不是因你而死,是因欲而死。人呐,若是做了欲的奴隶,必定会因欲而亡。无欲则刚,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个能把持住的?”
“不要碰我!”陈秾冷冷的警告楚浮白,楚浮白赶紧把手收回来,便又听陈秾问他道:“你能把持得住吗?”
“我又不是圣人,圣人也有动心的时候。我只是把命看得重一些,顺便也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你瞧,你不让我碰你,我就不碰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胆小,我怕死,还怕你揍我。我要是能打过你,干嘛还听你的?”
“你果然是个混蛋。”陈秾抬起脸道:“父亲有三个孩子,若论习武天赋,我是最强,武功也是我最高,但我没有资格修炼家传的武学,只因我是女儿身。我也没有资格继承家业,只因我是女儿身。何来平等可言?你白天里口口声声说着平等,结果却只是随口一说,只是笑话,是啊,何来平等?”
楚浮白吁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怎么说呢?打个比方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一块石头,你是女孩子嘛,天生力气不如男人,搬不动,但我搬得动。你说这个平等吗?可女娲造人就是这么造的,你能有什么办法?那如果你是个强壮的女孩子,你也搬得动那块石头,可就因为你是女孩子,我禁止你搬,这才是不平等。我所理解的平等就是这样的,机会平等,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做一件事。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嘛。”
“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的。”陈秾警告他道。
“平等还有一点,就是不因言获罪。当然,造谣恨国、制造对立、诽谤诬陷,这类牲口不在此例。”楚浮白忽然露出神秘的微笑,他盯着陈秾近乎完美的侧颜,笑问道:“不过你想平等也不是不行,你想玩点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