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不是爱
半小时后，姜宁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
蒋蒙亮站在姜宁身边，依旧被妖藤捆着。
他嘴里不断碎碎念：“怎么会呢？蕴蕴怎么会来车库？她怎么没在睡觉？她身体那么差，不会出事吧？”
本来，他是笃定了习蕴不会听到，才会如此大胆地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然而命运弄人。
谁能想到习蕴恰好睡醒，谁能想到习蕴会到车库找人，谁又能想到习蕴会因为情绪过激而昏迷？
对于蒋蒙亮的碎碎念，姜宁不屑一顾。
蒋蒙亮口口声声说他爱习蕴，但他做这些坏事从来没有跟习蕴商量过。
习蕴会想要承受这样的爱吗？
不一定。
习蕴会希望自己的命是靠其他人的命来续的吗？
也不一定。
姜宁对着妖藤发号施令：“你把他嘴堵上，他念得我头都大了。”
妖藤语气沉闷地回答：“我不，我嫌弃。”
虽然妖藤不是什么好妖，但他在姜宁身边跟了那么久，也有了一套三观。
它也会吃人，但它现在只吃到姜宁允许它吃的人，不吃那些可怜的人。
妖藤鄙视蒋蒙亮。
听到妖藤的话后，姜宁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在她琢磨着到哪找个布条把蒋蒙亮的嘴堵上的时候，医生走了出来。
“你们谁是习蕴家属？”
姜宁瞪了蒋蒙亮一眼，抢先一步开口：“是我把习蕴送来的，请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现在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下来。”医生回答道，“据她自己所说，她曾因车祸落下了后遗症，目前她身体的各项指标也不太理想，所以……”
医生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姜宁他们都听懂了。
“我明白了。”姜宁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去看一下她？”
“现在就可以。”医生回答，“你们进去吧。”
在医生离开后，姜宁推开了习蕴的病房。
习蕴正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蕴蕴！”蒋蒙亮一蹦一蹦地跳进了病房，“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虽然他被妖藤捆着，但他还是心心念念着习蕴。
听见声音后，习蕴把头转了过来。
看着被妖藤捆着的蒋蒙亮，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她抬起头看向姜宁：“姜小姐，我能和他单独聊聊吗？”
“你可以不用解开他的束缚，我只想说几句话。”她眼里带着几分恳求，“请问可以吗？”
闻言，姜宁挑了挑眉。
她没说话，默默转头离开，还不忘把门带上。
在姜宁离开后，蒋蒙亮话更密了。
“蕴蕴，你有哪里不舒服？”
“蕴蕴，你喝水吗，我可以用下巴给你倒水。”
“蕴蕴你冷不冷，怎么窗户还开着？”
习蕴没有回答，但蒋蒙亮已经自发地开始忙前忙后。
他被妖藤捆着，没有太多的自由，他就在病房里蹦来蹦去。
看着蒋蒙亮忙碌的身影，习蕴眼底积满了悲伤。
要是在之前，她绝对会跟蒋蒙亮撒娇，然后两人甜甜蜜蜜地抱在一起。
但是现在……
她的命是靠其他人的性命续的，蒋蒙亮的温柔后是藏着血腥和杀戮的。
习蕴怎么看，都觉得现在的温情里带着几分血腥。
习蕴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蒋蒙亮有点心慌。
他停下自己蹦蹦跳跳的动作，看着习蕴，试探性地问：“蕴蕴，你听到了……”
还没等他说完，习蕴就开口了：“我们分手吧。”
“什么？”蒋蒙亮瞪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清习蕴的话。
“我们分手吧。”习蕴再度重复，“我会马上搬出这个家，我也会跟家里人说我俩分手的事。至于药……”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不需要。”
她不需要让其他人的命换她的命，她不需要自己能活多长，她更不需要蒋蒙亮以爱之名做着这些事情！
一想起自己之前喝了那么多人血，她现在就想吐。
“蕴蕴！”蒋蒙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习蕴反问道。
“我……我……”蒋蒙亮结巴着。
明明他是一个专业的采访主持人，最棒的本领就是缓和气氛和优秀口才。
但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结巴了半天后，他憋出来一句：“我这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习蕴轻笑一声，眼底盛满了失望。
她还以为蒋蒙亮会直接认下这些错事，没想到，蒋蒙亮却拿出了这句话来说服她。
“这不是爱。”习蕴忍着泪说，“我不需要这样的爱，我也不需要你做这样的事情。”
“我……”蒋蒙亮还想狡辩。
但还没等他开口，习蕴就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习蕴仰了仰头，憋回去了自己的眼泪。
她重新跟蒋蒙亮对视，一字一句地说。
“早知道你会做这些事，我宁愿死在那天的车祸里。”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宁愿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蒋蒙亮，我们分手，别让我犯恶心，好吗？”
习蕴和蒋蒙亮恋爱了那么多年，说这些话时，她心中何尝不痛。
但是，只要她想起蒋蒙亮干过的事杀过的人，那些往年的温情就变成了鞋底的狗屎。
她做不到再爱下去，她受过的教育和她的人格都做不到。
不等蒋蒙亮开口，习蕴就把门口的姜宁喊了进来。
“姜小姐，麻烦你把他带去警察局，不要让他跑了。”她尽量冷静地说，“后面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姜宁点了点头。
“我要休息了，谢谢你，姜小姐。”习蕴努力勾起一个笑容，“真的很谢谢你。”
姜宁没有回答，直接把蒋蒙亮带离了病房，走向了最近的警察局。
大抵是心死了，蒋蒙亮一路上都没有挣扎。
一天后，习蕴出院，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含笑自尽。
半个月后，蒋蒙亮事件被媒体披露，他在大众的唾骂声中被判了死刑。
同一天，习蕴的葬礼开始。
姜宁来到了现场，她没有去跟习蕴的家人朋友们打招呼，只留下了一支彼岸花。
希望，习蕴再也不会碰上蒋蒙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