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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万寿节群臣开盛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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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虫鸣,腾烟。

    那天晚上用完膳,林幺初在沐浴。她半躺在浴桶里,水面上浮满了粉红的月季花瓣。

    她用手捧起一手水浇在身上,温温的,很舒服。水流顺着洁白似雪的肌肤流下来,在花瓣上溅出水珠。

    林幺初的头发完全散了下来,发尾泡在水里,面庞被水汽熏得微微发粉,浴房里氤氲着雾气,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仿若仙境。

    兰萝拿着毛巾走进来。

    “王妃,泡了好一会儿了,再泡要头晕了。”

    “等一下兰萝,我再泡一会儿。”

    “好吧,王妃好了叫我,你的衣服也用香熏好了,我去拿过来。”

    “诶诶,兰萝,等会再去,你过来。”

    “怎么了王妃?”兰萝放下毛巾坐在浴桶旁。

    “我问你,你喜欢过别人吗?”

    “王妃说什么呢,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我要是喜欢过什么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啧,行吧行吧。”

    “怎么,王妃,你该不会”兰萝似乎知道了林幺初这话的来头,不禁偷笑起来。

    “哎呀也不是,也不算喜欢吧,哎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王妃是不是成天想着王爷,看到他就高兴,他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差不多差不多吧,好像的确是这样。所以,我这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夫妻两个两情相悦才好呢,王妃从前教给我一句诗叫‘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吧?”

    “哎呀兰萝,说什么呢!再说我要挠你痒痒了。”

    “哈哈哈我不说了,但是,王妃能忍住不想嘛!”说完,她用手在水中划拉了一下,然后五根手指一弹,把水溅了林幺初一脸,然后拿着毛巾跑走了。

    “啊,兰萝!你等着我一定要挠你痒痒!”

    彼时,景南浔就在门口偷听。

    挺不要脸。

    偷听就算了,还笑……

    (景泆,我突然觉得,你也挺可怜的。)

    ------

    婚后过了一个多月,两个人也慢慢靠的更近了。

    洞房花烛夜的“约法三章”,看来到这就不算数了。

    景南浔整天腻在林幺初身边,军务也不常管。还好他只是个暂时没有仗打的将军,如果他做的是皇帝,绝对是个大昏君。

    明明景南浔比林幺初大了整整五岁,按理说应该成熟不少,两个人倒是反过来了,景南浔简直像心智不成熟。

    万寿节这天,就是皇帝诞辰这天,皇帝大赦天下,宴请四方。朝中各重臣都在宴会名单上,并且可以携带一名家室。

    宾客除了朝中大臣,还有各路来的使者。

    因为景南浔已经另立门户,所以景家除了来了景宏德和邓春芸,还有景南浔和林幺初。林家则是林括和林梦素。

    林梦素的生母是二房,姓李名美兰。因为是妾室,身份不够,所以不能参加宫廷宴会。

    至于林梦素能来,一是林衍和林淮公务繁忙来不了,即便能抽出空来,带其中一个来对另一个也不公平,只能带林梦素。

    二是林括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皇帝见林梦素一面,好让她能进宫当个女史。

    相当于在朝上多扶持了个自己的势力。

    宴会当天早上,林幺初卯时就起身了。今日进宫非同小可,不能胡乱了事。

    今日她穿的是一青雘(huo)色马面,裙尾绣的松枝,上身一件米黄色竖领大襟衫,外搭一件氅衣,宽大的袖口上绣有精致的锦霞穿插金色团花纹,端庄大气又不失娇俏。脖子上戴一金色双面玉如意璎珞,配三串各七颗珍珠。头戴万凤来仪样式的发冠,右侧插着一支莲花步摇,整体以金色为主。

    腰间还系着万字结宫绦,手腕处则戴有一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

    自大婚以来,未有着此华服之时。

    林幺初穿上这些后,走路都不便了,沉重得很,感觉浑身都被束缚着。

    她特意选的蓝黄色一套,免得太引人注目,好早些回来。

    景南浔则是一向的进宫的一套,不过他今日也选的是蓝色,应该是别有用意。

    二人各自收拾好后在流清阁会面,彼此都相视一笑,恍如画中。

    “夫人今日和平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更,更漂亮。”

    “你就没有什么别的词夸我了吗?”

    “天下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夫人的姿色。”

    “嗯,难道我只是漂亮表倾城之艳色,不如期有德于传闻。”

    “夫人我开玩笑的,夫人内外双修,德貌兼备。”

    林幺初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向他身后走去,道:

    “我也开玩笑的。”

    巳时一到,他们就启了程,向着皇宫的方向出发了。

    宴会午时开始,设在芳仪池旁,今日的宴会叫“赏花观鱼宴”。

    他们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出示了请帖,验了身,侍卫就放他们进去了。

    进去之后,已经有诸多大臣及其家室先于景林二人到达。

    大臣们互相阔手而谈,各夫人们拉着家常,只有林幺初与她们格格不入,毕竟其他夫人王妃都已经是四五十岁,孩子都有林幺初大了。

    林幺初进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林梦素的身影。

    不一会,在林括旁边,果然看到了林梦素。

    林梦素身穿一件淡粉色马面,绣明黄色迎春,手中还拿着一柄花形玉兔团扇。

    林幺初向父亲行了礼,这还是她婚后第一次见到父亲。

    林括看了看女儿,很满意,无论是穿着还是礼数,都是个当家夫人该有的样子。

    林幺初为了让林括满意,也是做足了表面文章。

    至于夫妻两个在顺安王府干的那些荒唐事,景南浔是一个字不允许下人往外说,自然传不到林括耳中。

    暂时逃过一劫,林幺初拉着林梦素避开了林括,来到一处隐蔽的花丛,姐妹二人叙旧。

    “阿姐,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我都想死你了!特别是你做的糖肉,我都好久没吃到了。”

    “不是把配方给了你府里的厨子了吗?怎么,做的不合你胃口?”

    “那当然是不一样了,阿姐做的糖肉我从小吃到大的,这哪是个外边的厨子能比的!”

    “那你说说,哪不一样了”

    “首先,它不是阿姐做的,再者,它不是阿姐做的,最后,它仍然不是阿姐做的”

    “你啊你,我就知道这就是个借口。”

    “哎呀我不是想阿姐了吗,以前一天到晚在一起,现在是一个月也见不了几面,我可是要害‘相思之病’了。”

    “可我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啊,到时候,见一面更难了。”

    “嫁给赵公子之后那是后话。”

    林梦素闻言害羞道:“谁说就一定是他了。”

    “除了他,我的姐夫莫非还另有其人吗?”

    林梦素抿着嘴不说话。

    “我不管,多见一次是一次。”

    “行吧,我回去和爹爹说说能不能半个月来一次。”

    “半个月不行不行,八天,再不成九天,半个月不行。”

    “你跟我说没用,得找你爹爹。”

    姐妹两个笑声不断,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不远处,一位气宇不凡的公子看着一切,驻足良久,移不开眼了。

    林梦素和林幺初一抬眼同时注意到了那位公子,一时间觉得奇怪又害羞。

    “阿溆,你认得那位公子是谁吗?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

    “看着面熟,我也不认识了。我上次进宫,还是及笄那会的时候啊。”

    “好奇怪,我们还是换个地儿吧,免得惹出什么是非。”

    “我看是阿姐天人绝色,被那位公子看上了吧!”

    两个人边笑边离开了。

    到了午时,各大臣使者陆续来到芳仪池入座。

    主持宴会的是礼部尚书,随着奏乐响起,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各大臣进献祝寿敬词。

    “微臣翰林学士曹学番,恭祝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微臣吏部尚书钟子梁,恭祝陛下龙体安康,盛世清平。”

    “微臣恭贺皇上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说来说去,无非是这些话,年年如此,没什么新意,不知道皇帝老儿耳朵里有没有起老茧。

    但是说的不好,也是要被砍头的。

    到了景南浔这边,皇帝打断了他。

    “南浔啊,自你成家之后,朕还是头一回见你吧。今日看你们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朕心甚慰!”

    “回陛下,臣与王妃恩爱和睦,一切都好。”

    “好,那朕也不算是乱点鸳鸯了。”

    “陛下,今日,就让王妃给您祝寿吧。”

    “好,朕也看看,你的王妃出落的模样绝佳,口才如何。”

    林幺初站起身行了礼,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祝辞背了出来:

    “陛下今日大寿,普天同庆。臣女愿堼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也恭祝陛下鹤瘦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德行文章,素驰日下声名。”

    林幺初一开口就说了这么多祝寿的话,稳重沉着,毫无小家子气。

    其实不过是《诗经》里的话,原封不动搬过来而已。

    (欸奇怪,貌似没有人听出来啊。)

    一朝的文官已经开始啧啧称赞了,其他的武将也听了个大概,跟着喝彩。

    皇帝对这番话颇为满意,他最想要的就是江山永固,留得贤君青名在史。

    这些话,也说到了点子上。

    “哈哈哈,好!想不到幺初如此知书达理啊!林太尉,你教了个好女儿出来!”

    林括得到皇帝称赞,受宠若惊,忙端着酒杯站起来回话。

    “不敢不敢,不过是犬女读了些书在陛下面前卖弄罢了。”

    “诶,林太尉,你也不要过于谦虚了,朕看你二女儿出色得很!”

    皇帝又转过来指着景南浔说:

    “南浔啊,你小子有福气!好好对你的王妃,不然,朕要罚你!”

    景南浔也站起身来,提着酒杯一口闷下。

    各位宾客祝寿结束,皇帝却面露难色。

    “诸位爱卿,还有各位远道而来的使者,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实属难得。朕此番设此大宴,一是遇上朕过寿,众聚热闹一番,二来呢,也是有件大事要同大家商议”

    皇帝继续道:

    “自先帝厌代,西域巴啰图的次子努尔哈召集了残余势力,试图谋反,威胁统治,西域岌岌可危。朕每每忧心此事,不得良方解救。”

    “西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盼着恩主惠泽,却等不到救兵,哀怨连连。朕自知枉为人君,寝食难安啊。”

    “半年前,努尔哈上奏朝廷,要求公主和亲,与本朝结为秦晋之好,从此安分守己,归顺堼朝。朕犹豫再三,终不能定,实在是难以忍心,把女儿嫁入那边塞之地,又想儿女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为的是,一己私心”

    说到此处,皇帝已哽咽难言。

    坐在皇帝右侧的王皇后也是愁容满面,而坐在皇帝左侧的张贵妃更是泣不成声了。

    张贵妃是安庆公主的生母。

    得知女儿要被送去和亲的消息,她坚决不同意,拼死护住女儿,在皇帝面前诉说凄苦,说什么“我们的儿子已经没了,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她要是也被嫁去那穷苦之地,不是要了臣妾的命吗!”

    皇帝宠爱张贵妃,自然也疼爱这个公主。况且后宫只有王皇后为皇帝诞下皇长子,也不过三岁便夭折了,纯德皇贵妃紧随其后诞下二皇子,竟然产后血崩去世了。

    而三皇子的生母,是个宫女,是皇帝一时醉了酒临幸的,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只临幸过一次,也没给个封号。虽然生下了三皇子,却没有母凭子贵,那宫女无依无靠又招人妒忌,就死了。

    张贵妃又为皇帝生育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四皇子在一次秋猎的时候摔下马,直接摔断了脖子,不治而亡。张贵妃要不是还有五皇子和长公主,早也跟着去了。

    王皇后身体不好,也想着为皇帝再生一个,拼死生下来了,还是个公主,如今才三岁,如何和亲?

    公主瑶瑟此刻正坐在张贵妃左侧,掩面抽泣着,她跑到张贵妃座位那,扑到母妃怀里。

    皇帝调整情绪,继续说;“如今看来,只有和亲之路可以一试。可让我把瑶瑟嫁进那蛮夷之乡,朕,又枉为人父啊!”

    “朕处于两难之地,实属无策了,所以今天召集诸位爱卿在此,也是为了商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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