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友
张祈雁话说的是去皇宫，实际上却是去找一位老友，名之许筠。
他是朝中一位闲散官员，家族背景却十分强大，皇上也对他喜爱非常。性子使然，他不愿参与太多国家之事。
张祈雁记得曾经与许筠谈心时，许筠对他说：“南朝而今的状况，跟在风雨之中无二分别。然黄沙蔽眼，也遮心。我是个随心所欲之人，不拘于尘世之中。因为步入这纷扰之中，眼与心就不似曾经明净了。”
许筠只比他大一岁，但张祈雁不得不承认，在许多事情上，许筠比他看得透彻很多。
皇城郊外，一座宅子立于丛林中。微风习习，宅子被翠绿簇拥着，一看便心旷神怡。
张祈雁敲了敲房门，屋中的人敲了两声桌子。张祈雁明白，这是许筠同意他进去了。
他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起来极为多愁善感的脸。
许筠脸上挂着笑容，如春风和煦，一双桃花眼多情而又勾人。
“阿雁，你还是来了。”许筠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这些年，外面发生了很多事。我鲜少离开此地，但暗卫给我提供了很多情报。不过很抱歉，这次东宫走水的事情，我暂时没法为你解答。”
张祈雁坐在他对面，抱怨道：“你倒是一针见血。张谙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我今日来找你也只是聊聊，我自己有计划。”
许筠欢快地笑着，“太子殿下没什么事会来找我聊天？那还真是要感叹一声稀客啊。”
“我想说，叶伶来和亲，你知道的吧。”
许筠的笑意僵了一瞬，语气都变得不快起来，“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张祈雁语气悠悠，“那还不就是没有关系么？”
许筠一言不发，思绪飘回从前。
犹记得，他曾在仲秋与叶伶一同爬到山顶上赏月。那时叶伶随北国来访南朝，二人在机缘巧合下成了好友。不过这样的关系没持续太久，二人便私定了终身。
他赠她折扇，她回他玉佩。
再后来，叶伶回到北国，二人自此没再见面。只是他不去找她，而她也没去找他。
“你不争取一下，叶伶就要被许给张绍莱了。”张祈雁站起身，边说着边离开了屋中，徒留许筠一人深思。
张祈雁赌的就是许筠会因为叶伶而加入这些事情中。待他查出纵火一案的凶手，一切自然分晓。若是查不出来，或查出来的那人还不适合动。只是不管怎样，都委屈了张池鱼。
他能把自己全部的爱给张池鱼，但在大局与张池鱼中，他会选择大局。
是夜，同一片天空之下，人却各有心思。
张祈雁把阿七给他的信撕成碎片，燃尽。
若是这样，他大概明白了。
不出三日，凶手必定自己送上门来。
但这个凶手，他不能动，也没必要动。
若能将卧底化为自己的人，这笔交易，他稳赚不赔。他坐在木椅上，细细想着为这位凶手开脱的方式。
另一边的张谙在自己的府邸中喂着鱼。他听闻，许筠要重回朝中了，若能将这个人收为己用，倒也是件好事。
不过张祈雁和许筠私交甚密，这个机会倒也轮不到他。
他今日去见了叶伶，提点了她一番，他相信她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不出他所料，叶伶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也很聪明。在知道自己只是北国的一颗棋子之时，她便不愿再为北国做事。
张谙其实大可以以此为罪名把叶伶驱逐回北国，再让北国多上交些贡品。但他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他怕张祈雁还要用到叶伶。既要为他铺路，张谙便要细细思考张祈雁的每一步。
他饮了一口清茶。
最近操劳太多，头发掉的也多了些。
“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张谙轻声说。
隔日，叶伶果然见了张祈雁。
“久不见公主了，可有事？”
叶伶略微福身。
“叶伶来领罪。东宫走火一事，乃我所为。”
张祈雁直了身子，面容严肃，“公主这是何意？东宫失火，实乃意外，今晨我以在朝上与各臣还有皇上定下了这一案件的结局，公主难道不知道吗？”
叶伶低垂着头，眼眸快速转动，“是许筠求你的吗？”
张祈雁笑得明丽，“自然不是。我只是希望公主，能真正把南朝当成自己的家。”
“好。”她抬起头，没有丝毫犹豫。“听从太子殿下吩咐。”
张祈雁走到窗边，抚弄着伸进屋内的花枝，“我现在用不上你。你想做什么大可以去做，但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们北国最大的宽容了。你若是背叛，对我也毫无影响，反倒损害自己与你国家的利益，不是么？”
叶伶面上尽是嘲讽，“北国吗？我的国家？不是了。在宫中除了皇兄，没有人把我当成他们的亲人了。”
张祈雁制止了她，“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
叶伶很识相知趣，转身离开了。
她是家国的希望，无人懂她远走的孤寂。
若她成功了，她仍是北国尊贵的嫡公主，若她失败了，他们便会立马与她划清界限。
她寄往北国的信中，是对亲人的思念与关心，是对人民近况的询问。
而北国寄回来的心中，全是在说教她，告诉她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她就此决定不再帮他们做事。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名字前，挂着个北国嫡公主的称号。
若可以，若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只想做当年的那个小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