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备而来
chapter 28
闵念音站了起来, 她终于把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自己怀里的包取下来，她从包里翻出一只u盘。
钟北训的视线落在那只u盘上，她有些意外。
闵念音看来是真的有备而来, 在这段时间她不仅日夜练舞, 还提前做了概念准备。不得不承认, 闵念音的确是钟北训, 乃至整个娱乐圈都很少见的那种努力型的艺人。
钟北训看了看黎书之, 黎书之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走到闵念音身边, 把那只u盘拿了过来，安装在电脑上。
“既然你有准备, 那就来仔细地讲一讲你的想法。”钟北训笑道, 她看着闵念音向自己走来时，脸色还有些不自然，显然还是十分紧张。于是补充道：“记住，这只是讨论, 不存在对错，你大胆地说，尽可能地把你的想法完全表达出来。”
此时闵念音已经走到了钟北训的身边，她这才发现，站在这个位置, 她能够一眼看清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以及他们的表情。
闵念音抿了抿嘴唇, 她看了看钟北训, 眼神里是明显的心虚与底气不足。
钟北训站了起来，她打算把自己的位置完全让给闵念音。在临走之前，钟北训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轻轻地捏了一下闵念音瘦削的肩膀, 她对闵念音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后，又看向其他人。
突然，钟北训抓起桌上的水笔，用力而急促地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如同一颗又一颗的石子儿，飞快而准确地砸着每个人的耳膜。这种令人耳朵发疼的噪音令许多人都不禁掩着耳朵后仰，而钟北训却依旧敲着桌子，她既不心疼手里这支价值五位数的水笔，也不心疼在座各位身价不低的耳朵，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
她大概敲了有半分钟才停下，而她停下之后，会议室里却没立刻变得安静——还有大家劫后余生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钟北训把手中的笔随手丢在桌面上，对着那一群人冷声道：“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我知道各位吃过午饭后都有些乏了，但是吃了就睡实在对身体不好，所以大家还是都清醒着点。”
她说罢就走到黎书之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闵念音见状稳了稳心神，她知道刚才钟北训是在为自己压制那群高管，有钟北训在场，闵念音下意识地感到心安。
接下来的接近四十分钟里，闵念音为在场的所有人讲解了自己的想法与舞台理念，这其中包括她的灵感来源，她想要做这种风格的理由，除了这些概念的解释之外她甚至还考虑了今后舞台的服装风格，mv的布景风格。
显然闵念音是没怎么做过ppt这种东西的，她的演示文稿里没有漂亮的模板，没有精致的开头和结尾，只是在白板上坦率地写着自己的想法，以及到处搜罗来的资料与图片。
总共一百页的ppt，闵念音一个人做完，现在又一个人讲完。
在讲演结束后，闵念音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飞出来似的，她有些紧张地双手握拳，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凉的手指在手心中不安地翻折。
“我知道，从十几岁就生活在练习室里的我，除了唱歌跳舞之外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以我写的东西或许在各位看来应该都很差劲，甚至……甚至……”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
“甚至是傻了吧唧的。”
台下隐隐有些笑声，但好在，闵念音听得出来，那并不是恶意的。
“因为我的……”闵念音转过脸看向站在暗角的钟北训，此时她正抱着双臂用赞许的目光看着闵念音。
“我的经纪人说，”闵念音又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我要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在家里做了这个东西，我并不期待公司到最后真的会采用我的意见，无论公司最后打算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努力的。但是，我想把我脑袋里面的东西说出来。”
闵念音说罢弯下腰，冲着会议室里的人们深深鞠躬。
“谢谢大家听我讲。”
她话音刚落，钟北训首先带头鼓起掌来，她把双手居高到眼前，大力地鼓着掌从暗处走出来。在她的带动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跟着鼓掌，掌声连成一片，如同雷鸣。
闵念音在这片掌声中再次红了脸。
钟北训则走到她身边，这一次，钟北训伸手揽住了闵念音的肩膀。
“这样的氛围才是我们公司需要的氛围，现在大家都说偶像产业是在制造千篇一律的漂亮娃娃，可我不这么想，至少，”
钟北训的另一只手握拳，她砸了砸面前的桌子，掷地有声地说道：
“至少，申裕不会变成娃娃制造厂。”
会议室里的掌声变得愈发响亮，钟北训回首看向闵念音，两人在这片掌声中对视一笑。
会议依旧在继续，在经过闵念音的讲演后，会议室内的气氛显然变得要比之前活跃得多，许多管理人员终于也有意愿积极出谋划策，尽管这些策划人员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偶像行业，但做策划与设计的很多流程大同小异，再加上钟北训始终鼓励自由发言，无关对错，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点子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大家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又经过接近两个小时的讨论之后，大家初步决定，这一次的舞台风格会按照闵念音的想法来进行，但后续不会让闵念音局限在此，而是会以这种风格作为母体，结合闵念音本人的优势来进行扩展与延伸。
有了项目策划，钟北训只需要做简单的任务分配就好，她把各项任务派发下去，最后定在一周之后进行最终的确认。
在当天下午五点钟，钟北训满意地宣布散会。
其他工作人员都纷纷离开了会议室，等大家都走了，钟北训却看见闵念音还坐在那里没动。
“怎么了？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钟北训问道。
“就是……”闵念音站了起来，她走到钟北训旁边，低着头犹豫了半分钟之后，她才壮着胆子说道：“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她抬起头，眼睛里居然泛着泪光。
钟北训见状一愣，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拭去闵念音眼角的泪花，但又不好意思去碰她的脸，于是钟北训求救地看向黎书之。
黎书之也没想到闵念音居然会哭，她对钟北训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招。
而这时闵念音则带着哭腔开口了。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信任过，我……”
闵念音抬手擦了擦眼泪，她的鼻翼翕动了几下，然后她仰起头，似乎是不希望自己再有眼泪落下。
“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的，谢谢你相信我！”
闵念音哽咽着说道。
钟北训看着自己眼前鼻头泛红的女孩，心中涌起一阵怜惜，她犹豫了一下，最终伸手轻轻地按在了闵念音的头顶，像是抚摸小动物那样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如果要谢的话……还是谢谢你自己吧。”
闵念音抬起头，用红通通的眼睛懵懂地看着钟北训。
“那些高管尊重你，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你做的努力，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你今天看到热搜了吗？那个站姐为你开了新站子。”
闵念音点了点头。
“那是你的善良和真诚挣来的，不是我也不是申裕的操作，所以，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明白么？”
闵念音没说话，她傻傻地看着钟北训的眼睛里自己模糊的身影。
这时黎书之走了过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钟北训，钟北训拆开包装，从里面抽了一张，然后亲自为闵念音擦去了泪水。
在钟北训为她擦眼泪时，闵念音依旧像是失了神似的一动不动，眼泪擦完了，钟北训伸手握住闵念音的胳膊。她把那包湿巾放在了闵念音的手心。
“别哭了，脸会肿。”
她说罢对闵念音点了点头，然后就与黎书之转身离开。
等到钟北训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走廊，闵念音才机械地动了动。她生硬地转身，看向钟北训刚刚离去的方向，然后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包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