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情之请
chapter12
钟北训第一次踏入kingdo的大楼，是在17岁。
只不过那时她的身份还不是经纪人，而是一名练习生。
从17岁到19岁，钟北训在kingdom歌手部里做了两年的非公开练习生，而就在距离揭面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钟北训来到了谢伏山的办公室，选择离开公司。
那时的她本来要在年末卫视跨年晚会上与joker表演合作舞台，同时宣布即将作为新女团的成员之一出道，但她却在眼看着就要熬出头的时候，选择前功尽弃。
谢伏山到现在都不知道钟北训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离开，可当时看她态度坚决，谢伏山答应了她的退出。
而他却没想到，四年之后，通过了公司校聘的钟北训又一次走进了kingdom的大楼，而这一次，她的身份则变成了实习经纪人。
现在，作为经纪人在kingdom里工作了七年，钟北训又一次选择了离开。
二进二出，这的确是kingdom里的独一份了。
谢伏山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北训，半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微微抬起下颌。
“虽然如此，我还是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记着，钟北训。这一次你走了，我很难给你第三次回来的机会。”
钟北训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谦逊，她说道：“我明白。”
“别的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好自为之。”谢伏山说罢就又打算低头去研究自己的那块砚台，而这时，从头至尾都不主动开口的钟北训却说话了。
“谢总，临走之前，我想再求您一件事。”
谢伏山闻言抬眸，钟北训这个人很少用“求”这个字，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字，还真是有些稀奇。
“你说。”
“我的新东家是申裕，您应该也知道，申裕现在只有一个艺人。”
“你想说什么？”谢伏山挑眉。
“我知道，kingdom家大业大，无论是演员歌手还是偶像，如果kingdom想要堵住一个小艺人的路，简直易如反掌。所以，我希望如果我的离开让您有什么不满，您只管对着我撒气，但不要对我的艺人下手。”
谢伏山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停顿了几秒后，他逐渐收起脸上的和善与笑容，语气凌厉地说道：
“钟北训，马上要走了，所以连脑子都没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而钟北训却并不畏惧，不卑不亢道：“我当然相信谢总您的为人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只是有时下面的人会妄自揣测您的意思，作出违背您心思的事情。您今天若是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往后哪怕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我为了护着我的艺人，对老东家作出反击，也不至于有愧，更不会觉得自己当初对您的尊敬是瞎了眼。”
她说罢再次抬头顶上了谢伏山的目光，二人目光相接，谢伏山审视着钟北训严肃的面容，这一次，他没再把钟北训当成自己的晚辈或是下属，而是平等地审视着她。
片刻后，钟北训看见谢伏山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离开谢伏山的办公室，当身后的那扇装甲门重重地再次合上后，钟北训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月白色灯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要离开了，
终于……要开始了。
她走到电梯门口等待电梯，按下向下的按钮后，大概过了半分钟，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电梯一路向下，钟北训垂着眼看轿厢里蜥蜴皮的装饰，把思绪放空。没过多久，电梯突然停了，钟北训抬眸，发现是10楼。
10楼，是公司里专供给偶像们使用的练习室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钟北训抬眸，却突然一愣。
而站在门口的人看到钟北训时也有些意外，直到电梯门差点又要关上时，他才快步走进轿厢。
“几楼？”电梯门再次合上时，钟北训问道。
“和你一样。”
两人随后无话。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钟北训先开口道：“我没想到，像joker这样的大明星，还在坚持练习。”
joker闻言侧过脸看她，而后又转过脸依旧面向前方。
“我也没想到，像钟北训这样的知名经纪人，居然会离开让自己功成名就的老东家。不过别人都是往高处走，你却不一样。”
“还有，互相认识的话，就别叫艺名了，很奇怪。”
他说罢，电梯刚好抵达一层，电梯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看到joker时还是满脸的笑容，可当他看到joker旁边的钟北训时，他脸上的笑容就逐渐凝固。
两人走出电梯，钟北训对那个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杨诺。”她主动伸手。
杨诺看着钟北训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
“是今天要走吗？”
钟北训点了点头。
“那祝你一切都好。”
杨诺说罢就撒开了手，他没再多看钟北训，而是把手上拎着的咖啡店纸袋递给了joker。
“午饭，一会儿在保姆车上凑合着吃一下，到了现场要直接录影。”
杨诺是joker的经纪人。
joker接过袋子，低头看了看，里面装着一盒凯撒沙拉与一盒全麦三明治。他伸手把那盒三明治拿了出来，转过身，递给了钟北训。
“算是还你的。”
三个月前joker携新专辑回归，凌晨在电视台录制打歌舞台的时候，新来的助理由于失误，给他准备的餐点里有龙虾，而他对龙虾过敏，所以不能吃那些食物。而恰好那天余盈盈也在电视台录节目，在录制片场，钟北训偶然听到场务说起这件事，于是就把本来留给自己的夜宵托人带给了joker。
这在钟北训眼里无非就是照顾公司同僚，不足挂齿，但joker却一直记着。
“啊……”反应了几秒后，钟北训终于把这件事想了起来，她笑了笑说道：“不用，你是我们公司，哦不，”她停顿了一下，改口道：“你是我前雇主的摇钱树嘛，那时候我还在这里打工，帮着老板照顾摇钱树是应该的。”
她说罢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笑着说了声再见后，就与他们擦肩而过快步离开了公司大堂。
joker看着手里没送出去的三明治，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又重新放回了袋子里。
走出公司大厦，钟北训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等待的车辆，她刚要走下台阶，身边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与一个女孩欢快的声音。
“你的事情结束了啊？”
钟北训闻声转头，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看见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孩小跑着来到她身边，然后她摘掉了口罩。
“你……你怎么会……”
闵念音抿唇一笑，然后提起手里粉绿色的纸袋，钟北训认得这个袋子，这是附近一家甜品店的袋子。
“我当初离开公司时是一个人走的，我那时的背影看起来真的很狼狈很可怜，我不想让我今后的经纪人也看起来那么可怜，所以就来了。”闵念音说道，眼神里满是纯粹。
直到很久以后，钟北训都记得那一天闵念音的笑容里镀着当日中午金灿灿的日光，在这个四处都是冰冷的钢铁巨兽的城市，本来连日光都是冷的，可是在那一刻，钟北训却觉得这一天的一切都暖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