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站在山顶看风景
“艾文，我领材料。”
艾文正在胡思乱想中，车间小莫进来领材料。艾文从胡思乱想中反应过来。站起身，边抽出一本出库台帐，边对着小莫说：“过来签字登记。”
艾文把材料出库本递给小莫。指导着小莫在上边填写材料名称和数量。
小莫登记完，艾文接过材料出库本，一看上边写的领螺母。
艾文放下本，就去货架上找螺母。艾文知道仓库里螺母一共有两种牌子的，一个叫华年的，一个是康利的。艾文边走边想，最终，她还是走到了华年螺母跟前，给小莫发华年的螺母。
想起华年的螺母，艾文的第三桩婚姻也就因为这个螺母而引起的。
艾文所在的公司是一个大型车厂，主要生产汽车上的大型部件，但这个主要部件上边所需要的一些小型材料，低附加值，技术含量不高，费人工，人力的，自己厂里就不生产，就找配套厂家生产。
每年在这种零配件供应，实行a，b点双路线招标政策，即同一个零配件招标两个质量相同的厂家，有利于价格竞争，也利于质量竞争，也有利于服务竞争。这样，两家企业第一要比价格和服务，第二要比谁的质量好。
有两个企业互相竞争，同时也互相制肘，万一某一个厂家质量不合格，服务不到位，价格偏离，可以立马只用另一个厂家的。这样，两个供着小零件的厂家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制造这种零部件。
华年零部件厂和康利汽车部件公司就是艾文他们厂供应螺母的两个厂家。
两个厂家的质量都不相上下，同时给东希公司26厂供应着螺母。
但华年零部件厂和康利汽车部件厂，每次在供货的数量上，总是相差甚远。这件事情一直让华年厂的魏华年厂长百思不得其解。
魏老板想，该打点的都打点了，该走的关系都做了，为什么我们的计划量一直上不来呢，魏老板就把这个问题的原因，归在釆购科下计划的柴刚身上。
在一个清风送爽的夜晚，市中心华宇小区的一家私房菜馆里，魏老板专门请了采购科的柴刚私下吃饭。在酒过三巡，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之后。魏老板半醉半醒地对柴刚说：“柴老弟啊，认识这么久了，你到底对我们华年厂有什么意见啊，每次给华年厂下的计划量那么少，而给康利公司的计划量下得那么多。”
柴刚醉意朦胧，抬眼看向魏老板，向他说道：“我们下计划是按照仓库的库存消耗情况下的。库存消耗掉，我这边才会下计划啊，而你们厂过来的配件，一直在仓库里，没怎么动，我怎么下啊？而康利的库存已经消耗掉了，我们只有给他下计划任务。”
魏老板一听，就有点纳闷了，便站起来给柴刚倒酒，边斜眼看向柴刚说：“柴老弟，你说怎样才让我们的配件消耗多一些，消耗快一些呢。实话跟你说。该走通的关系我也去走过。为什么康力公司消耗快呢？难道康力公司关系深厚？”
柴刚己喝得微醺，抬头看着魏老板说：“主要看仓库的发货人员了，他们给车间发什么货，车间用什么货啊？”
魏老板这时才恍然大悟，但他想不通的是，仓库的人员，每年他也去做过一些打赏。都是送2000多元钱的化妆品一套，两个人同样都送了。为什么康利的产品用得多，我们的用的少呢，难不成我送的少了吗？
思忖到这些，他又继续向柴刚打听，到底为什么康利产品的用得多，华手的产品用得少。
柴刚对老魏说：“魏老板，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仓库的两个人，一个是艾文，一个是成丽。
据说成丽跟康利公司的老板，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可能车间领货时，就主要发他们家的货。”
“那照你这么说，我要做成丽的工作，估计还做不好。
老弟，麻烦你再告诉我另外一个叫艾文的，她爱好什么，她喜欢什么，这人性格特点是什么？或者她家里是什么情况？”
“魏老板，我给你透露一点啊，艾文她老爸就是我们厂里的一个中层干部。这个人一身正气，在单位几十年，你想弄点儿别的恐怕不行。艾文，这个人嘻嘻哈哈，性格开朗，人很单纯，估计也不会接受一些什么重大的礼物，所以你省点心。
但是艾文好像在跟她老公闹离婚，已经闹了几个月了，她是因为家暴，要跟她老公离婚，心里正烦着呢。”
“好的，谢谢小老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自从那日余层永到艾文父母家，跟艾文爸爸动手大闹一场之后，艾文铁定了心，要和余层永离婚。艾文的父母亲眼见证了余层永的凶悍和不顾伦理道德，跟艾文爸爸动手的样子，父母也同意艾文离婚。
可无论怎么样，余层永就是不离婚。从那以后，他也不来找艾文，一个人住在家里。似乎对艾文和孩子在外面不管不问。
僵持了几个月，艾文找他多次谈离婚的事，都没有任何结果。于是艾文就在父母家住了下来。
这天，艾文休息。早上起来正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这时候电话响了。
“你好，你是艾文吗？我是华年公司的老魏啊。我们厂给你们供那个华年螺母的，以前跟你见过几次面。平时我不常去，都是我们公司的小叶去送货。”
“哦，魏老板啊，我知道，我记得你，有什么事儿吗？”
“艾文，我今天想请你吃个饭，另外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我们厂给你们公司送货的问题。”
“魏老板，您客气啦，吃饭就不必了。送货你直接让你们小叶送来就行啊。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关卡之类的。”
“艾文，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赏个面子出来见我一面，我们就吃个饭而已。不会给你添太大的麻烦。有些事当面给你说比较好，一定要来，无论如何给个面子。你看，我是去你家接你，还是我在哪个地方等着你呢？”
“哎呀，魏老板你太客气了，你不要来接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那好啊，这样，你在双汇路转盘前面人行道口等我，10点钟我开车过来带你。”
艾文回到家，稍作收拾，换了一套衣服就出门了。艾文坐上公交车没多久，便到了相约的地点。艾文刚站下，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一辆白色奥迪停在面前。一个人伸着头喊：“艾文，上车。”
艾文打开车，坐上了副驾，一阵寒暄之后，魏老板就带着艾文向出城的方向而去。
“魏老板，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呀，这好像要出城。”艾文好奇地问。
“我们到双华县吃饭吧，在市区不太方便。被你老公看到了，怕引起误会，被单位的人看见了，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们到双华县，我知道那里有一家农家乐，做的饭菜非常不错，纯天然的。饭菜做的都比较地道。”
“魏老板真是神通广大，信息灵通，连我的私生活信息你都知道，让你看笑话儿了。”
“哪里，哪里，不存在笑话，谁没有一个难过的坎儿啊，这个坎儿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了，我们不谈私事儿。说说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吧。”艾文忍不住向老魏问道。
“这不是要请你这大美女帮忙嘛？你看，我们在你们单位的配套材料送货越来越少。慢慢地就要淡出你们厂供应了，每次采购科下计划，我们和康利公司供应数量差距好大。”
“哎呀，魏大老板，你找错人了，我一个小小的仓库员，我能给你帮什么忙啊？你该去找采购科，该去找领导。跟我这儿哭诉有什么用呢？”
“有用啊！要不我也不会来找你。你知道康利公司每个季度的计划数量，都比我们多好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据说，你那个对班成丽跟康利公司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每次你们车间在用这个耗材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挑康利公司的货发呀，我们的货一直放在仓库里。”
“啊，还有这事儿啊，我真没想那么多，也没有关注那么多啊。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每次我们的货架上，她总时把康利公司的这个材料放在靠门口的货架上。
有时候，我也把华年的那个材料往前边儿货架上码。但没过两天就被成丽搬到最后边了。你知道，我们仓库挺大，每次车间来领材料的时候，我们都捡靠门口的货架上的材料发货。
仓库最里边的很少去搬动。看来康利的材料老是放在靠门口的地方，那是成丽有意识放的。而把华年的材料放到你里面角旮旯里，有时候我自己都找不到。”
“所以啊，我今天才来找你呀，你看我们就被别人欺负的就剩这么一点了。招标合同虽然给你们厂里签了，但是这材料消耗下不去，那也等于没有销量啊。
我可指望这个材料销售吃饭呐。一个工厂几十号的人，就全靠跟你们厂配套这个产品吃饭呢，所以，艾文，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啊。”
“魏老板你说严重了，我能给你帮多大个忙啊。我也左右不了成丽呀。充其量以后我也把你的材料往前面放一下。然后发货的时候也帮你多发一点儿材料，多消耗一点儿材料。”
“这就是我要找你的目的，这个事儿对你来说不算为难。就给咱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希望的是，能够在你的帮助下，把我们的材料多发点，多消耗点，不要把我们的材料放到犄角旮旯里，消耗不掉还生锈，到时要说我们质量不行。”
艾文和魏老板一路上聊着公司业务上的事情。车在山路上行驶了大概40分钟的时间，在一个农家小院的门前停了下来。
魏老板一下车，就跟饭店老板打了声招呼。看看时间也到了11点了。就进到厨房里点了菜，然后出来陪着艾文。
那是一个初春的上午，暖阳高照，院子外边就是菜地，。菜地里，种的有各种各样的蔬菜，店老板端来两个凳子，让魏老板和艾文坐着聊天，他们俩就坐在院子外边，边说话，边晒着太阳。
郊外的阳光格外明丽，温暖和熙，照在身上暖洋洋。艾文心里一直为余层永的事烦闷了好久，今天到这郊外，晒着太阳，吹着舒爽的风，顿时舒坦极了，心情也好多了。
艾文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非常新奇。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站起来，跑进院子外面的菜地里，对每一种菜都仔细地观看。
艾文没有在农村生活过，站在菜地里，艾文对很多蔬菜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种植的。魏老板也随后进入菜地，给她讲讲每一种菜的种法，艾文觉得新鲜极了。
两人在菜地里谈论的功夫，老板做好了饭菜，出来问魏老板是坐外边吃饭，还是坐屋里吃。
魏老板，扭头征问艾文。艾文说，在外边吃吧，还能晒太阳呢。于是老板就进屋端了一个小方桌，摆好桌椅碗筷。
老板端上菜来，摆在桌子上。炖了一个香姑土鸡汤，一个黑糊片片配酸辣椒炒的菜。还有一盘煎柴火豆腐，上面配了点蒜苗。还有一个当地的菜苔儿。就这样，三菜一汤。
艾文一看，两个人吃三菜一汤，连连说：“多了，多了。”
老魏一边往艾文碗里盛鸡汤，一边看向艾文说：“没事，吃吧，这些在市区很难吃到的。”
艾文夹起一块黑片片的菜，仰头问魏华年：“这是什么菜？我以前没有吃过呢。”
老魏笑而不答，一脸温和地说：“你尝尝。”
艾文把那黑片菜，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感觉很有嚼劲。吃起来有点余味酸，还很绵软醇香，就开心地说：“真香，口感好。这是什么？”
老魏告诉她，这是用红薯磨成粉，再用粉摊成饼，切成这小块配上酸辣椒一起炒的，它就是红薯粉。
“啊，原来红薯还有这种吃法，我都没吃过啊，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吧。”魏老板边说边给艾文夹了不少红薯粉到艾文面前的碟子里。
正吃着，店老板又从厨房端来一大钵萝卜丝米饭。
“尝尝这个米饭，柴火灶做的。”
“哇，好香啊，这土锅灶做出来的萝卜丝米饭真香，我们在家都做不出这味道。”
“是的，土锅灶做出的饭确实很香。”
艾文每一个都尝了一遍之后，她笑着说：“魏老板，你真会找地方，这地方吃的真不错。这豆腐可是正宗的柴火灶豆腐，这么的醇香！柴火灶做出来的菜真的不一样，很香。在城里很难的吃到这纯正的农产品了。这鸡汤喝起来也很香。”
“是的，他们这个地方，吃的东西都很纯天然，所以我们经常来这里吃。很多菜都是他们自己种的，豆腐是他们自己磨的，这鸡也是他们家自己养的。
主要是他们是烧柴锅，炒出来菜格外香。以后但凡想吃这里的饭菜，电话说一声，我老魏绝对不含糊，一定带你来这儿吃。”
两个人边说边吃。吃完饭，他们又坐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最后老魏临走时，让菜馆老板把柴火豆腐用一个一次性的大碗，装了一大块，加点水，盖上盖儿，放到车上。他让艾文带回去吃。
魏华年在开车往回返的路程中，在一个山顶上停下车。魏华年让艾文下车，站在山顶看看风景。艾文从车上下来，站在这个山梁最高处。
站在山顶可以平视着群山峰顶。每座山绿意盎然，山上有不少植物开了许多白色的花，远远望过去，把青山点缀得格外好看。
艾文站在这山梁上，看着郁郁葱葱的群山山顶，想起了自己一些往事。好久没有爬过山，好久也没有看过这般风景了。今天站在这山头上，看着丛峦叠嶂的山峰，心里不免有丝丝的感叹和难受。
这时候，魏华年走过来对艾文说：“艾文，你看，你现在一眼望去，看到都是山顶，看到整个群山连绵起伏，在你眼前，是一片广阔的风景，多么美好。
人有时候就像在那个谷底，你在谷底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眼前的那一丁点世界，所以非常狭隘，看不到外界，就觉得生活索然无味。
等你拼命爬出那个谷地，登上这高山顶的时候，你放眼世界，你的世界大了，眼界宽了，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了。”
魏华年边说边用手指着山下谷底和群峰山顶，又接着说到：“从谷底爬到山顶最快的速度，就是轻装前行。你带的东西越多，你爬坡的速度越慢。也有可能还没到山顶，已经累死在半山腰。”
艾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让艾文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情景，以及老魏的话，对她的思想和生话都有了很大的影响。在许多年后，她仍然常常想起今天这个情景和老魏的话。
那天站在山坡上，吹着山风，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享受山顶广阔的视界。艾文的心情，逐渐开始开朗起来。
返回来的路上，魏老板又带艾文到双华镇上去买了玉米面。木耳和香菇。
到了市区以后，艾文下了车，魏华年非要把这些东西送给艾文，让艾文拿回去，艾文死活不收。
推辞间，魏华年说：“这东西又不值几个钱，你看着买的，都是一些山货，拿回家给你父母。他们年龄大，吃这些东西比较好。”
艾文推辞不掉，只好把这些豆腐啊，玉米面，木耳，香菇都带回了家。
从此，艾文上班的时候，车间来领材料时，她也就刻意去多发些华年公司的材料。
艾文正在回忆中，突然，手机传来“叮咚，叮咚”声。手机玲声把艾文从回忆的思绪中拉回来。艾文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刘永胜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