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chapter46象牙塔
房间又冷清了下来。
"你很好奇，桑切斯。”里德尔从怀里拿出那封牛皮信，观察着精敏的表情。
"我我只是在提防你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情，比如召集食死徒。”赫敏浑身都带着刺
里德尔疑惑道:"死…什么”
“我来自未来，里德尔，你怎么不问问我你的将来呢”赫敏恶毒地说。她想到几十年后那个树林里,只能依靠独角兽之血维持生命、人不人鬼不鬼的幽魂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里德尔抬起头无比冷静地看着她:“我知道的事比你经历得还远，桑切斯。”
赫敏皱眉。
“我死了。”她听见里德尔的叹气，“被你，和你的朋友们杀死的。”
像是被投进了冰窖，赫敏突然感觉手脚冰冷。她有点听不懂他的话，未来的某天，她真的会亲手把刀子送入他时身体里吗光是想到这一幕，她时心脏就开始隐隐作疼
她聪明地选择避开这个话题："那封信是什么”
“迪蒙·布朗,我说服了他让他叔父的活动范围从德园转向英国。”里德尔拆开信封抽出那张空白得没有一丝痕迹的纸，脸上露出预料之内的神情。
”这算是报复吗"里德尔轻笑用魔杖尖点点纸面。
但字迹显现的的场景并没有出来。
里德尔又点了点。
一片寂静。
“想不到万能的里德尔先生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啊。”赫敏看着里德尔懊脑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里德尔紧皱的眉头却忽然松了开来:“迪蒙肯定以为我在校外不能用魔杖，所以这纸上是麻瓜的愚蠢把戏……桑切斯，你来。”
赫敏歪了歪脑袋，突然之间她感到自己变重了，被无形的力量拉拽了下来，沉沉落在地面上。
她看着自己的手臂，软乎乎的实体，又惊喜地摸了摸床边，一切都可触碰了。
“无论如何，先谢谢你把我变回来。”赫敏严肃地说，她拿起那张纸，放在鼻尖嗅了一下，牛奶淡谈的清甜若隐若现。
“我需要火。”
魔杖尖有光跳跃了一下，一簇明亮的火苗汇聚在尖端，里德尔伸出手，想把魔杖递给赫敏，又缩了回去。”这个东西还是我保管比较好,万一你拿到它就逃跑了，可是会让我很头疼的。”
赫敏翻个白眼，两手捏住纸的对角，轻轻将纸面在火苗上端扫过。
雪白的纤维立刻蜷曲焦黑,隐隐从焦黄的背景中浮现白色的痕迹。
“牛奶中的残留蛋白质遇热变性，这可是幼稚园的孩子们都做过的实验呢。”赫敏故意用轻蔑的语气对里德尔说。
“麻瓜玩意。”里德尔耸了耸肩。
赫敏把纸两面都烘烤了一遍，教给里德尔自己也凑过去阅读信上的内容:
里德尔阁下亲启：
恭喜你能看到这封信！
前些日子我把盖勒特·格林德沃灌醉了，但他依旧把嘴巴管得很紧，不过我还是挖到一些东西——邓不利多杀死了自己的妹妹
你能相信吗
盖勒特说他亲眼见，还嘱咐我一定要远离他。
他好像很忌惮他，但拜托你查查他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总是很好奇。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一定要找些靠得住的傲罗！我叔父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两年后重心会逐渐转向英国，我不希望看见魔法部一片惨状。
爱你的
迪蒙
“迪蒙·布朗的伯父是盖勒特格林德沃？”赫敏嗓子干燥。
里德尔感兴趣地看着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赫敏点头：“《二十一世纪最危险巫师大全》，他位居榜首，引发了第一次巫师世界大战。"
"结果呢盖勒特的结果呢”
“囚禁阿兹卡班，终身剥夺魔法权利。”
“那我就放心了，”里德尔扯出一个笑，又想什么，“等等，你刚刚说时是什么书”
”《二十一世界最危险巫师大全》，我在对角巷的书店里看到的的，你时名字就在格林德沃的下一个。”
“下一个”里使尔拖长尾音，“也是，没有人知道是我把盖勒特弄废的。”
赫敏义正辞严：“不要以为这很光荣，那本书上的巫师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是吗我会来开创这个先例。”里德尔平静道。
可是你最后必须得死。
赫敏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你知这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里德尔突然问。
被变成幽灵一事弄得晕头转向，赫敏摇了摇头。
"1941最后一天，明天是新年啊。”少年的笑容不侵染任何杂质，璀璨的就像新鲜的阳光。
赫敏有一阵恍惚。
不要被天使的外表欺骗，她告诫自己。
里德尔像是没有看见她皱眉，依旧弯着眼睛，“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他一手执着魔杖，一手翻开禁书，视线盯着一堆艰涩混乱的符咒，他一边念着咒语，空气中一边出现了一个手掌般大的长方体。
“伸出手来。”
赫敏愣愣地张开手。
里德尔用魔杖碰了碰赫敏的指尖，抽出一滴饱满的鲜血。
没有痛感，只有一阵奇异的酥麻。里德尔也吸了一滴自己的血，把它们融在一起，滴到了半空中漂浮的长方体中。
长方体迅速开始变形。
上方突出一个漂亮的尖顶，染着暗红色的纹路，四周蹋陷出几个小口，又立刻被透明的玻璃填充，一个宽敞的阳台伸了出来，最前方有一扇繁复精致的大门。
精妙绝伦的小房子。
赫敏看得目瞪口呆。
“我把禁术做了点修改，想不想体验更好玩的。”里德尔拉起赫敏的手，
似有一道电流通入脑海，赫敏立刻用另一只手摆住头部。他们瞬间化为两道白光，落入小房子内。
赫敏适应了一下脑袋的眩晕感，睁开眼睛，被眼前的场景惊地张开了嘴。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流光溢彩，墙壁是宁静的水蓝色，右手边的壁炉中隐隐有火光跳跃，左手边是一张宽敞柔软的沙发，沙发后的一整面墙都是书柜，丰富的藏书令赫敏眼花缭乱。正前方有一条扶手楼梯，施转向上。
赫敏转身向后看，摆满丰盛食物的长条餐桌后是一片用图尔绸缎织成的窗帘。
她走去，用系有大坠子的丝带把窗帘吊起，眼前是可推出式的落地窗，她按下把手向外，周边栽满矢车菊的小阳台映入眼帘。
阳台外是她刚刚待的里德尔的房间，不过一切东西放大了数倍，她新奇地张望那些庞大的家具，感觉自己好像是只小小的蚂蚁。
“别掉下去了。”里德尔站在她身后淡淡提醒。
赫敏下意识往下看，她正悬于地面,高高的落差让她立刻把头从栏杆外缩了回去。
里德尔走来，无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坐下。”
赫敏转了转手腕，轻巧挣开了他手上的桎梏，先里德尔一步返回大厅。
长方形餐桌上盖着米白色绸布，奶油沙拉盛在白瓷盘里，意式细面向上冒着热气，牛排已切成小方块，还有烤鸡，炸鱼薯条，蔬果汁
从幽灵变回实体的赫敏感觉不到饿，她没有食欲，只是站着。
里德尔从她身后绕过，绅士地向后拉开一张椅子，按着赫敏时肩膀温柔又强势地让她坐下。
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赫敏的目光没有焦距。
“怎么做到的。”她没有看他，但他知道她在问他。
“时空转移。算了，你不会理解。”里德尔在赫敏对面坐下，优雅地拿起刀叉，"巫术的伟大在于从基础法则中突破，不能创造条件可以换一种方式建立联系。”
“所以你不能变出食物，但是可以移动它们。”赫敏讥讽地叉起一块烤肉，盯着它，转了转叉柄，“让我猜猜，你从哪里把它们移来……哪个倒霉的麻瓜家”
里德尔笑容不减：“我不认为现在还有哪个麻瓜家里可以提供这样的午餐。”
他笑得真让人讨厌z赫敏把肉塞进嘴里，不再说话。
用完餐，里德尔一挥魔杖,盘碟自动飞向洗碗糟清先。赫敏已经被大书架吸了过去了，她着脖子，各类书籍按语言类别整齐排好。
《reader》。
有趣的书名。
这本书在她头顶往上数三层，尽管赫敏踮脚，依然够不到，从背后投来一片阴影，独属于少年冷冽的松叶香忽然也围了她，里德尔贴着她的后背，伸手抽出那本她想要的书，把女孩圈禁在臂弯之中。
"是它吗”他清浅的气息酥酥落在赫敏耳尖。
女孩的耳朵形状很好看，小巧的耳垂不薄不厚，一小颗红痣点在中央，如同蛋糕上的樱桃，可口诱人。
里德尔暗下眼眸，张口咬住了那颗红痣。
一道细细的闪电从耳朵蜿蜒向心脏，沿途烧红了火辣辣的一片，赫敏定在原地，满脸震惊。
她用力推开里德尔，夺过他手中的《reader》，几乎是狼狈地坐在沙发上。脸颊烧得滚烫，她翻开纸张，脑子却一片混乱，看不进去。
他刚才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在发生了这些事后又对她做出这种举动
她极力使自己冷静，否则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扇他一巴掌。耳朵烫得有点痛,赫敏“啪”把书合上，刀刃般锋利的视线剜向里德尔:“我不能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自己的气势足够凌利，但在宽大沙发映衬下，她整个人愈发娇小，表情灵动，就像一只炸毛的猫。
里德尔睫毛轻颤,如同夏日鸣蝉的翅膀,语调漫不经心的:”我只是在行使作为男朋友的权利。”他缓缓靠近沙发，站在赫敏背后，一只手抚上她的肩膀，弯下腰，在赫敏震惊的神态中，嘴唇又碰上了她的耳朵。
“现在才察觉到危险"他低哑着声音。
赫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尖叫:“离我远点!”
里德尔笑了，没有再为难她，直起腰走上楼梯，"我在楼上左手边第二间房。”
目送他彻底消失于视线，赫敏才坐回沙发。她捏了捏眉心，专注投入到书中。《读者》并不像她以为的，是本阅读指导，作者在开篇便指出了一个令她感兴趣的话题:阅读世界，阅读他人。
这是一本心理分析书籍。
恢谐的案例与熟稔的语言很快让赫敏摆脱扰乱的心绪，进入忘我之境。
“暴躁症>躁郁症>抑郁症，他们的黑暗本性似乎与生得来，实则经历了后天数次打磨与刺激。他们对阴暗面有敏锐的觉察，也会将阴暗传给其他人……”
里德尔是不是属于其中一类赫敏心想，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把内心的阴暗掩藏地很好，却不断释放给外界。
她又接着往下读。白纸上的一滴墨渍会影响整体的洁白，但构成心理疾病的，并不是一滴墨渍，而是大团大团的墨块，每当外界在白纸上多加一分黑，内心的洁白处也越来越少。最恐怖的人，会在墨渍处绘上罂粟花，伪装得与他人无二，即使内心早已支离破碎……”
质变的前提是量的积累。赫敏的目光停留在书本上的一张插图，一个婴孩眨着海水般的眼睛，咧着没有牙齿的笑。
里德尔还是个幼童时是什么样子的赫敏想象不出来。他也喜欢笑吗他会淘气地爬来爬去吗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用光鲜外表包裹里面的腐烂，应该遭受了很多痛苦吧。她忽发觉自己好像从未走近过他的内心，她喜欢的，仅仅停留在他伪装出的温柔。
她又想起她陪他坐在山坡上，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时候，他对于自己身上的麻瓜血统，比之厌恶更像恐惧。他怕，他怕自己会变成他讨厌的麻瓜，毕竟他遇过的麻瓜们都举止丑陋。他分享孤儿院里不堪的回忆，虽没有细讲，赫敏还是从他的拥抱中感受到颤抖。
他是巫师，作为孤儿的异端独自在发霉漆黑的房间里，她不敢想象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任凭黑夜侵袭的样子。巫师特质在身上显现，他才五六岁吧。那个年纪的她睡前还有爸爸讲故事，妈妈的晚安吻，怀里搂着泰迪。
她不赞同，可她能明白他对麻瓜们的冷漠，他把自己从车站拖走，是因为他只关心他在乎的东西，他根本不明白爱。
怎么做应该怎么样才能阻止他继读在黑夜中行走，直至迷失自我她真的不想有一天会与他为敌。
赫敏指尖摩擦过边页，翻了一张。
“光与黑暗相撞,黑暗会吞噬光，湮灭光，还是光会照亮暗,点燃暗
“黑暗会带给光明痛苦，光明会带给黑暗灼烧。
“这是一场较量，若你准备充足去进入深沉的黑暗，那便做他的光吧"
做他的光。
一束希冀冲破阴霾，朦胧的亮堂。
里德尔一直宣扬纯血统理论一直对麻瓜世界深恶痛绝，是因为他失望了，他的童年阴冷黑暗，以以他以为整个麻瓜世界都是阴冷黑暗的，她不能完全感受他曾经的痛苦，但她能尝试理解。
她想，她找到使里德尔远离毁灭的方法了。她想用自己，把美好的光明，带入他深沉无边的夜。
赫敏安静地笑了如果真的，她就可以改变里德尔的人生轨迹，也可以改变巫师世界的厄运，她可以让他体会到世界的爱与美好，使他有所顾念，放下打碎世界的念头。
既然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便接受命运给予她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