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5永无岛
女孩平躺在空气中,蓬松的发丝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地面。
里德尔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倔强的桑切斯啊,彻底安静下来的样子真是讨人喜欢呢。里德尔走近了几步,停在赫敏身旁。
赫敏漂浮的高度大概在里德尔的膝盖,少年不得不下蹲,使自己离她更近一些。里德尔伸出手,在虚空与透明里碰着赫敏的脸。眉毛,紧闭的眼睛,鼻子,嘴唇……
尽管没有任何触感,里德尔却认真地注视着手指下赫敏的睡颜。
她就好像……等待救赎的睡美人。里德尔突然想到这个麻瓜童话,反应过来又厌恶地皱眉。
反正自己不是拯救她的王子。
里德尔站了起来,解开风衣的扣子,脱下上衣,走进浴室。
赫敏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周围一片漆黑,偶有微弱的人声从墙上的小洞里穿入。
她努力想看清一切,只看见里德尔模糊的身形正对着她,像是睡着了。
忽地,一束明晃晃的黄光闪了闪她的眼睛。她意识到那束黄光代表什么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麻瓜的尖叫还没来得及爆发,已经消磨在了血腥味里。
“里德尔!里德尔!”
赫敏费劲地往床边飘去,刚在思考怎么叫醒少年,却和他黑的深沉发亮的眼睛对上,吓了一跳。
“干什么,桑切斯。”
“我求求你,请让我恢复,一下就好,我需要魔杖去救外面的平民……”
爆破声,飞机的轰鸣声蔓延过头顶。
里德尔沉默了一下,开口:“你在求我?可是我说了,不可能。”
“里德尔,他们真的需要我们的帮助,我能够救他们,就算只有一两个人……求你了……”
“你半夜叫我起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里德尔的声音听不出怒火,只是客观冷静地叙述,“炸弹飞不到我们头上,你放心。如果这些麻瓜的叫声和光照有困扰到你……”
赫敏期待地看着里德尔拿着自己的魔杖,却听见他说:“无声无息咒,屏蔽咒,麻瓜驱逐。”
“什么?你在干什么?自欺欺人吗里德尔,你以为听不见看不见他们,就一切平安了吗?”赫敏几乎被气笑了。
回应她的只有里德尔翻身躺下的声音,和一片的寂寥黑暗。
赫敏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睁眼到天明。她在黑暗里一直看着里德尔,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冷漠,能够在炮火轰鸣中睡得香甜。
除了救人,还有怎么逃走。
赫敏几乎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办法。
早晨。
伦敦的大部分民众从防空洞里走出来,地面上的幸存者们向所有人传告昨晚的“奇迹”。
“是上帝在保佑不列颠。”瞎了一只眼的老人抓着破旧的帽子,语速飞快,“大约三点钟左右,德军的一枚炮砸进了我前面的院子,我来不及逃进防空洞,以为这次我……还有隔壁孤儿院的那帮可怜的孩子们都必死无疑了,结果竟然是枚哑炮!我闭眼闭了大概有三分钟,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头上还有水滴落下,我就知道了,上帝在保佑着这一切!”
天黑的那几个小时,几乎所有德军砸在土地上的炮弹都没有爆炸,而且突然下起倾盆大雨,逼退了空袭的敌军。
伦敦的雨向来淅淅沥沥,顷刻便停,这场雨却不同,不疾不徐地持续到了黎明。
“是上帝在保佑我们。”广播鼓舞人心。
但赫敏不知道这一切,死亡般凝固的沉默几步要把她逼疯了。此刻她双腿盘起,坐在半空,叉腰俯视着侧身躺着的里德尔。
“早上好!桑切斯!”里德尔粲然一笑,“看起来你昨晚睡的不错。”
回答他的是赫敏的沉默。里德尔不在意地坐起来,解开睡衣的扣子。
赫敏瞟到雪白的肌肤,转身把眼睛闭上。
里德尔换好衣服,走到赫敏面前,笑意不减:“今天我有点事情和阿布莱特商谈,你要待在这里吗?”
“不然我还能去哪?”赫敏反唇相讥,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知道了我太多的秘密,是很危险的哦。”里德尔的声音像一条酥软无骨的蛇,赫敏把身体又转了一个方向。
大街一端的阴暗巷弄里。
“你确定吗?这真的靠谱吗?”阿布皱着脸摇晃着手里的玻璃瓶,里面盛着灰黑色的魔药。
“莱斯特兰奇们可是以制作魔药出名的好吗?变形水绝对安全!”
阿布咽了口口水,一仰头干了。莱斯特兰奇也喝完了药水。
泥土垃圾的味道涌了上来,他们忍不住干呕。与此同时,阿布拉萨克斯的身体逐渐被拉长,皱纹爬上阿布的眼睛,金色的卷发被银色代替。而莱斯特兰奇像发胀的面球般撑大了起来,茂密的胡子蹿了出来。
莱斯特兰奇拿出一顶紫色女士小帽,套在阿布拉萨克斯脑袋上。
“轻点……等下,还要换个声音——这个怎么样?”阿布拉克萨斯像吃了一斤蜂蜜,嗓音甜蜜柔腻。
“挽住我的胳膊。”莱斯特兰奇压低声音,摇晃着他大大的秃顶。
两个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融入喧哗的人群。
伍氏孤儿院。
“砰砰砰!砰砰砰!”
有人在敲门。
“玛莎!”科尔夫人把笔搁置在写字桌上,“玛莎!去开门!”
“我刚刚已经拿过邮件了啊,会是谁呢?”面色萎黄,头发干瘪的女人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
门把手被按下,玛莎探出头,暗淡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访客。
“你们找谁?”她疑惑地看着两位笑容可掬的老人。
老妇人带着一顶紫色帽子,挂着编织精细的披风,亲昵地挽着一位秃顶老人的手。
秃顶先生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我们……想来领养一个孩子……”
“进来吧。”玛莎侧了侧身体,把门拉开大了些。
玛莎把他们领到科尔夫人的办公室。老妇人坐下后,好奇地张望四周,秃顶先生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规矩点。
“那么……你们想要先看看我们的孩子们再做决定吗?”
“不用麻烦了,我们想找汤姆·里德尔。”老妇人抓紧了她的珍珠串包。
“汤姆?你们怎么认识他?”科尔夫人抬起头,两只眼睛如一道精光透过眼镜射向来者。
秃头老人摸了摸脑袋:“前两天在火车站他帮我们好心的提了包,对我们照顾有加,听说他生活在这,我们打算……”
“嗯,这可不像是汤姆的作风。”科尔夫人扬了扬眉,“既然你们特地来,按照惯例,你们可以和他单独聊会儿天。”她站起身。
两位老人步履蹒跚地跟在她身后。
走廊很黑,黑得把破旧的墙面都隐藏得光洁干净了,他们顺着走廊一直向前,在尽头处,科尔夫人停步,指着右边一扇门:“汤姆就在里面……不过在你们与他见面前,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让你们知道……”
……
房门突然被打开,漂浮在空中的赫敏被吓了一跳,两个老人被送了进来。
科尔夫人做了个“请”的动作:“你们单独和汤姆聊一会儿,我就不打扰了。”
她关上门,走了。
赫敏还在诧异中,就听见明亮的男声从紫帽老妇人的口中发出。
“哈哈哈笑死我了,诱骗小孩进山洞,吊死比利的兔子……这可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阿布拉克萨斯立刻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对里德尔说。
原来是他们。不过比利的兔子?那又是什么?赫敏心里奇怪。
“小时候干的蠢事,”里德尔揉了揉眉心,“坐吧。”他拿出魔杖,瞬间出现两把柔软的椅子。
莱斯特兰奇小小地惊呼一声:“怎么能用?”
里德尔又施加了屏蔽咒,麻瓜驱逐咒,才把赫敏的魔杖收进袖子。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是的。”阿布拉克萨斯拉开他的串珠小包,从里面拿出一封密封严实的信,“那只猫头鹰真可怜,从德国飞来把它累坏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出乎阿布拉克萨斯的意料,里德尔没有马上撕开信封,而是把它放进了口袋,阿布拉克萨斯失望地眨了眨眼,赫敏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反正只有里德尔能看见自己,她飘到阿布拉克萨斯和莱斯特兰奇中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浮着,能更清楚的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里德尔轻笑一声。
“还有那所房子,我和莱斯特兰奇一起亲自去了……虽然没有真的进去,但冈特们似乎很喜欢宣扬自己拥有的东西,我们随便问了问莫芬,他就坦白自己有斯莱特林的戒指……还拿出来给我们看了……但这个小气鬼,说马尔福的血统已经被麻瓜们弄脏了,都不让我摸一下……”阿布拉克萨斯接着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赫敏凑近看。
一张照片上是一颗做工很粗的丑陋的黑宝石戒指。
另一张照片是一座幽暗的破旧房子,周边长着茂密的野草,小屋门上钉着一条死蛇,让人毛骨悚然。
第三张是一个拿着酒瓶的中年男人,他似乎喝醉了,歪着脑袋趴在酒馆不干净的桌子上,棕色的眼睛混沌地对着镜头。
剩下的几张照片几乎都是关于他的。
莱斯特兰奇指着拿着酒瓶的男人:“莫芬·冈特。冈特家族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仅存的后裔,自从马沃罗·冈特死后,莫芬就一直依靠小偷小摸混日子,是酒馆的常客……你可以在那碰到他。”
里德尔冷哼一声:“酒馆,上次在猪头酒吧我就吃过亏了,在那种地方他连话都不会说。”
猪头酒吧?赫敏突然想到,上次去霍格莫格里德尔突然离开,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面具,就是要去见这个叫莫芬·冈特的人吗?
里德尔生来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梅洛普·冈特,并一直为自己的纯正血统而骄傲,然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几个月前,他通过各种手段联系到了他的舅舅——莫芬·冈特,想打听自己的父亲,里德尔巧妙的隐藏了身份,骗莫芬自己是个魔法部的傲罗,约定在猪头酒吧碰面,莫芬当时吓得脸色惨白,里德尔才问了几句话,他就拼命喝酒,几杯就倒,长醉不醒。
里德尔的脑海浮现出那个男人憔悴邋遢的面貌,撇了撇嘴角:“我要亲自去他家里找他,地址。”
“小汉格顿一座山坡上一间快要塌了的木棚里……我不认为你能找的到。”阿布拉克萨斯还说话,里德尔已经伸出魔杖碰到了他的脑袋。
“啊!”
一声惨叫。
银色的丝线状物质被徐徐抽出,阿布拉克萨斯的脸扭曲变形,里德尔沉下手腕,它们便汇聚成光芒,疼痛也缓解了。里德尔又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清晰的路线瞬间印在他的脑海中,里德尔满意地放回魔杖,却看见赫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里全是厌恶。
“阿布很痛。”赫敏说。
“没关系的。”里德尔温柔的回答。
因为看不见又听不见赫敏,阿布拉克萨斯一愣,第一次听到里德尔以这种口吻对他说话,立刻拍了拍脑袋:“对!没关系没关系的,老大放心,我一点都不痛!”
“莱特,现在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代给你,你能承受我的信任吗?”里德尔黑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莱斯特兰奇。
“当然!我的忠心——”
里德尔抬手打断了他的表态:“够了,足够了。我要你接近一个人。”
“谁?”
里德尔不知从衬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指着一个眼神纯真无邪的男人:“就是他,纽特·斯卡曼德。”
一大块板面都在吹捧这个纽特关于神奇动物做出了突破性的贡献。
莱斯特兰奇惊叹:“《神奇的动物在哪里》的作者!等等……斯卡曼德……这个姓氏我好像听家里人谈起过。”
“在前几次与格林德沃等的正面交锋中,他都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我没有亲历对决,如果能拉拢他,有一堆神奇动物等加持,战胜格林德沃的希望又大了一成。”里德尔说。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该怎么做。”
“给个提示,”里德尔眨了眨眼睛,把报纸转到后面,“你是不是有个去世的堂姐。”
报纸背面是娱乐版面,介绍纽特的感情史,里面提到了他哥哥的未婚妻是他的前女友。
一张图片上是身段窈窕的黑裙女性,她的眼睛睥睨着,带着莱斯特兰奇独有的高傲。
“我想起来了。”莱斯特兰奇拿起那份报纸,“我有一个在我出生前就被格林德沃杀死的姨母,莉塔·莱斯特兰奇。我之前有听大人们谈起往事,她是个英雄!我不知道原来她还和他们关系不浅……我找到切入点了,交给我吧。”
里德尔愉悦地站起来,魔杖解除了所有咒语,门自动弹开,像是送客。
门口的科尔夫人窃听不到任何内容,早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谈的如何?汤姆他……”
“唉。”阿布拉克萨斯故意重重叹了口气,“真是个孤傲的孩子,他看起来不太喜欢说话。我们老俩口想找个活跃些的孩子。”
“那这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们,要不我……”
“算啦,麻烦您了夫人。”阿布拉克萨斯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在变短,忙不迭压下帽子。
莱斯特兰奇捂住自己渐渐消失胡子的脸:“我们该走了,家里炉子忘了关。”
两人落荒而逃。
留下科尔夫人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