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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次南征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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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出发之前

    此时的北魏在皇帝的改革下日渐强盛,后宫已定,皇帝觉得时机已然成熟,可以专心对萧齐用兵了。

    此次皇帝筹划南征,即要在西线彻底打破淮河防线,把军事压力推进到江北;消灭南朝在襄汉一带的势力,彻底解除南朝对洛阳城的威胁。吸引了上次被齐国水军威胁的教训,皇帝采取重点向西,直取荆州,然后向东延伸的战略,避开齐国水军的优势。此次皇帝最主要也是最紧迫的目标就是在洛阳的正南方,面对萧齐的雍州重镇,必须夺取萧齐在汉水以北的南阳,做到与萧齐隔汉水分境。

    出发之前,却发生了三件意想不到的事。

    其一是,皇帝派遣荆州刺史薛真度进攻宛城,但首战不利,薛真度被齐国太守房伯玉击败。皇帝十分恼怒,谓“南阳小郡,志必灭之。”

    其二是,流放朔州、被俘的齐国宁州刺史、今魏越骑校尉董峦密谋南逃,其子员外郎董景矅专程到洛阳向皇帝密报自己的父亲肯定会趁机南逃,皇帝没有在意。当魏军进抵鲁阳时,董峦单人匹马果然南叛。

    太和二十一年六月七日,皇帝下诏征冀州、定州、瀛州、相州、济州五州之兵二十万,准备对南齐发起第二次进攻,齐国朝野震动,魏齐大战即将爆发。

    齐明帝萧鸾对董峦的报告也是将信将疑,因为相较于淮河中下游来说,雍州距离京城较远,且上一次孝文帝南伐就将进攻主要方向放在义阳,并突入淮南,这不得不使萧鸾对淮南给予高度重视,即便如此,萧鸾还是派遣了军主、直阁将军胡松率军协助北襄城太守成公期戍守赭阳,命令军主鲍举协助西汝南、北义阳太守黄瑶起戍守舞。

    与此同时,南齐还招诱北魏南梁州刺史杨灵珍叛变。这就是第三件意想不到之事。

    杨灵珍举州降南齐,把母亲及儿子送到南郑作为人质,派遣他的弟弟杨婆罗阿卜珍带领步兵、骑兵一万余众袭击北魏武兴王杨集始,杀掉了杨集始的两个弟弟杨集同和杨集众。

    八月十九日,经历了五十余天的准备后,皇帝讲武华林园,阅兵。出发之时,皇帝任命吏部尚书元澄留守洛阳,御史中丞李彪兼任度支尚书,与尚书仆射李冲一道参与掌管留守事宜。

    皇帝又授予六弟彭城王元勰中军大将军官衔,元勰辞而不受,以陈思王曹植上表魏文帝曹丕却不得而自比命运顺逆相关之远,皇帝闻言大笑,开心拉着元勰的手道:“曹丕、曹植兄弟二人以才气而互相妒忌,我与你则是以道德而互相亲密。”

    八月二十五日,大魏大军开始出征,彭城王元勰等三十六路军马前后相继,号称百万大军,浩浩荡荡,行军途中的尘土遮天蔽日,吹口气都能让大地沸腾起来,后世亦称“众号百万,吹唇沸地”。

    2私宴

    且让我们转头看下洛阳宫。又值季秋之月,九月采菊之重阳佳节,皇家本在重阳节有骑射之礼,皇帝先射,臣属从后,但此时皇帝正南征萧齐,大军征战在外,故此皇后冯润便于重阳节在显阳殿夜宴招待从五品以上清官、皇宗及萨珊波斯国的使臣,与诸人插戴茱庾、赏菊、饮菊花酒,欢欣畅饮。

    皇后端坐于宝座之上,酒过三巡,她微笑问道:“未知在座众卿可有知重阳佳节之寓意?蓝田公主,你来说说。”

    蓝田端坐在长乐公主元瑛身边,被皇后点了名,她笑笑道:“魏文帝之《九日与钟繇书》中这样写道:‘岁月往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享宴高会。’”

    皇后大悦,“现在你们知道为何本宫如此器重钟爱蓝侍中了吧?”

    众臣起身贺道。

    皇后又道:“今日重阳,必赏佳菊。本宫今日也办一次菊花赛会。请有培植菊花者参加,夺得花魁者,本宫必有重赏。”

    于是众女宾各展名菊,这也让生于北方的群臣一展眼界。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墨牡丹’,花开富贵似牡丹。”只见红色的大朵菊花簇生于枝头,开得正艳,色彩缤纷,华丽不失娇媚。这是长乐公主元瑛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紫龙卧雪’,菊似雪中卧龙,别具风姿。”只见这盆菊金黄色的“匙瓣”内抱呈钩环,下部下垂飘舞,却是漫卷秋霞轻舒臂。这是陈留长公主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盘龙凤舞’。”只见这盆菊外叶如凤凰展翅,中叶如盘龙胡须,花色红黄相映,光彩夺目,犹如节日焰火闪烁。这是于登的堂妹于氏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绿水秋波’。”只见这盆菊瓣端有钩环卷曲,似朵朵彩云,花色变淡绿中透白,花形漫舞潇洒,优美动人。这是蓝田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碧玉勾盘’。”只见这盆菊外部花瓣浅绿,中部花瓣翠绿向上卷曲,心瓣浓绿裹抱,花色碧绿如玉,晶莹欲滴。此乃元氏小姐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鸳鸯菊’。”这盆菊与其他盆略不同,粗壮的枝干顶端盛开着一朵朵,一边红,一边黄,紧紧长在一起,花瓣参差不齐,远望似鸳鸯在水中嬉戏。这是彭城王妃李媛华所种。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十丈珠帘’。”只见这盆菊却是花瓣长飘或下垂,花开似瀑布。

    “皇后娘娘,小女种的是‘泥金香’。”这盆菊花色为棕红色,花芯黄色,花瓣平展飘逸,却似初春朝霞。

    ……

    女宾各种展出自己所做菊花,正所谓金秋踏菊浪,明殿迎宾来。凉风袭来,摇曳得满地黄花灿烂,众臣无不啧啧称奇。

    皇后眉眼满是笑意,朗然笑道:“本宫以为‘紫龙卧雪’就很不错。此菊似雪中臣龙,别具风姿。可比陈留长公主。”

    陈留长公主称谢不已。

    此时中黄门刘腾入殿禀告,萨珊波斯国使臣求见。

    而后就是波斯使臣向大魏皇后转托国主的问好,也献上波斯国的贡物:佛牙、萨珊波斯银币、萨珊五色琉璃。

    皇后把佛牙赏赐了太子元恂,蓝田几乎看不出元恂的表情,只见他恭谨收下,再三拜谢,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天家母子、天伦共赏。又把波斯银币及五色琉璃赏给陈留长公主。

    宴会且歌且舞,皇后许是醉了,旁边两个宦官扶她回了式乾殿,可经过蓝田身边之时,她却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她眉间一跳,望着对面的于登,他也眉头紧皱,显然,他认出了谋杀高贵人的杀手,就是离他最近的宦官高菩萨!

    3 醉汉

    蓝田在夜宴上多饮了几杯菊花酒,更平添几分沉醉的酒意,回府路上只是沉睡,任凭车子缓驰于铜驼街。忽听得外面小玖一声娇喝,车子停了下来,蓝田一头便撞到了车壁。

    “发生什么事了?”蓝田迷迷糊糊,嘟囔了一声。

    “公主,前面有个醉汉横倒,挡住我们回家的路了。”小玖掀开帘子,秋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蓝田醒了酒意。小玖也就此侍候蓝田下了车。

    此时的街道店铺早已休业,萧瑟的秋风赶得落叶向前滚去,也把醉汉的酒味吹将来。蓝田皱皱眉头,却还是壮着胆子探了探醉汉的气息,哦,还有气息,人还活着。只是天黑月未明,蓝田也禁不住秋风杀烈,只吩咐把醉汉带回府内,明日酒醒再问。

    第二日,头痛万分的蓝田呻吟着醒来,她甚少喝酒,昨晚又吹了凉风,人更是酸软起不来床,她唤来小玖伺候,只喝了一口醒酒汤,积压了一晚再也忍受不住,肚腹里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只觉得喉头发酸,双眼晕眩,直吐到再无可吐之物才罢了,小玖不忍,心疼递过清水伺候她漱口。方漱了口,又奉上蜜饯让小主子去去嘴里的苦味儿。

    “公主,昨天晚上……”小玖话未说完,就被蓝田摆手打断了,“小玖,我头痛得紧,你帮我去宫里告个假,有什么事情等明儿个再说。”

    蓝田说罢,便拥着被子沉沉睡去。

    小玖放下帐帘,悄然退了出去。

    又一天过去,等到蓝田下朝回宫,经小玖提醒,才记起来,重阳夜宴会自己从街上捡了个人回来。蓝田令人带他上来。当然,已经把那身臭哄哄的衣服换去,也醒过酒了。

    这醉汉,不,男子,不同于鲜卑族男子,一看就是汉族人,脸上隐约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松垮的衣服下隐约可见肌肉,五官线条长而偏薄,鼻子长而挺拔,配合他的薄唇更带着寡淡与漫不经心。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南齐吗?”蓝田问道。

    “公主,你看他就是这样,我们所有人逐一问了他,他死活就是不开口,我看他就是齐国的间者!”小玖气急败坏,看得出已经失去耐心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蓝田笑了笑,又道:“你每天负责护送我到宫门口,傍晚再接我回府。其余时间你自己安排。当然,是有月费的。可以买你喜欢喝的酒。”

    “公主,你怎么敢相信这种人!”小玖看小主子的眼神充满质疑。

    “小玖,就因为他危险,所以更要放在眼皮底下。”蓝田波澜不惊。“对了,你既然不肯说你的名字,那从今以后就叫你……”

    一语尚未落地,男子轻道:“崔。”但他也再不多说一个字。

    一个字惊呆了堂上所有的人,蓝田慵懒道:“挺好。”

    崔下去后,小玖着急道:“公主,此人必是南齐间者,他要是为窃取机密而来,那我们岂不是千古罪人?”

    蓝田却很笃定,“这个人是齐国的人不假,但很难说是间者,原本细皮嫩肉的,现在却是粗糙颓废,肯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来到洛阳城,要不然何以借酒消愁?凭着他的身份,流浪于洛阳城,很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或有可能兴风作浪,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在我眼皮底下。”

    小玖听了此话,但还是很不放心,蓝田笑她多思多虑容颜会容易老。

    4 惊马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这日,蓝田吩咐不用车驾,只让去马厩里牵了两匹马出来。马刚牵到蓝田面前,她早已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得让崔刮目。

    至傍晚时分,蓝田骑马候在宫门口,崔过来接送,未料他刚催马行进,蓝田胯下的马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受惊跳起,蓝田双手狂勒缰绳也不济于事,马向前狂奔,冲撞了一辆刚从宫门口驶出的车驾。但马却未因此停下,竟又向左撞去,正是另外骑下马上的崔。

    崔被掀翻在地,眼看蓝田胯下的马就要踏上崔的脸,蓝田双手猛然向后拉住双边缰绳,重心向后移,人向马鞍后仰,又快又猛,马被硬硬拉住,减了速度,而崔也在此刻翻滚出马下。

    蓝田今日下朝后未穿朝服回府,而是换上了窄袖紧身的上褶下袴的北朝服饰。

    血,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血从缰绳往下滴落,更染红了她白色的下裳,血越流越多,更显得触目惊心。她也因为再无力拉住缰绳,马感觉压力稍缓,又是一跳,把蓝田从马上跃了下来。

    蓝田只觉天旋地转,心想今日小命估计要交待在宫门口了,心里乱七八糟,各种稀里糊涂的想法齐齐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无从说起。

    但她马上就感觉到了被人接住,接着又在地上滚了四五圈,再接着,满身的疼痛告诉她,她受伤了。

    然后她看到受惊的车驾里走下了御医李修,李修来到蓝田面前,为她包扎了身上的伤口,是真的很深,“短时间内这双手就不要拿东西了。老夫今天真是不幸,要回家还要再做两单生意。”老头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李御医,麻烦你也帮他看一看。”蓝田只觉全身快散架了。

    “他的伤比你轻得多多了,只是手背擦破了皮。你嘛,就不好说了。”李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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