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入锦园
晚上，曹锦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是出现蓝元淳今天看自己，那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涩的眼神。
哎，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别当真别当真，曹锦瑟对自己说着，在床上又滚了一圈。
终于有些迷糊要睡着的时候，窗边传来细微的声响，然后就见一个身影翻窗而入，直接来到曹锦瑟的床前。
自从有了骆九和骆灵，曹锦瑟晚上睡觉都觉得安心不少，哪怕有点小动静，也不会紧张，她知道，如果来人，只有这两兄妹的前主子，果然来人是蓝元淳。
“大晚上的，世子爷好兴致啊。”曹锦瑟从床上下来，自己到桌边斟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我，我这不是，怕你因为解除三皇子的婚约，太兴奋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么。”蓝元淳自顾自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曹锦瑟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穿着白天来参加宴会的衣服。
被曹锦瑟瞪了那一眼，蓝元淳回到王府，除了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什么都干不了，眼巴巴熬到夜深人静，才跑来亲自试探一下曹锦瑟对于赐婚的态度，哪有心情换衣服啊。
“谢谢你，帮我解除与三皇子的婚约啊。”曹锦瑟谢得很敷衍。
“你知道，一旦皇上下旨解除了你和三皇子的婚约，那这京都有些地位权势的人家，怕是对你避之不及，再想要结一门亲不容易。而且，你以后要嫁的人，还得是淑妃和三皇子都动不了的，如此才能保全你。这么想来，今天皇上下旨赐婚，是不还是挺不错的？”
曹锦瑟听了，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考虑的，还是太肤浅了。
她只想到，解除跟三皇子的婚约，淑妃娘娘便不会再针对自己。但是细思极恐，跟三皇子退婚的人，谁敢再与之结亲，那不是等于跟淑妃娘娘和三皇子过不去么，所以自己退婚后，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亲事。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这无疑宣布了死刑。退一步讲，找到了愿意结亲的人，但是还要防备淑妃和三皇子给穿小鞋，能不能有命，也是两说。
虽然，自己本身对这个时代的婚姻，一夫多妻，妻妾为争夺一个男人而宅斗，不死不休，实在是没有兴趣。但是对于蓝元淳，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曹锦瑟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里？”曹锦瑟声音缓和了一些，还是忍不住奚落他。
“当然，现在这个也是有些坑，不过，你过门前，我保证把这些坑，都给填平。”蓝元淳严肃而认真。
曹锦瑟笑笑，“虽然你之前没有跟我商量，就请皇上下旨赐婚，我是有些生气，不过还是真的很感谢你！毕竟你也是为了帮我，请皇上下旨赐婚是最好的权宜之计，后面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解除婚约就是，我对婚姻没有兴趣，当然也不想妨碍你。”曹锦瑟第一次对蓝元淳推心置腹。
蓝元淳忽然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心凉的很。
自己说的还不够直白么，她怎么就是不懂？或许不是不懂，她是真的不爱。
哎，不管怎么说，现在有皇上的赐婚圣旨，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有些甜蜜。
“记得，我的画。我先走了。”蓝元淳说完，翻窗消失。
他走后，曹锦瑟翻个身，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正在吃早饭，玉儿挑帘进来，“大小姐，赵姨娘来了。”
曹锦瑟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一下嘴，“让她进来吧。”
赵姨娘进来的很快，进来就笑着给曹锦瑟道喜，“恭喜大小姐，大小姐就要嫁入英亲王府了，昨天妾身可是见了世子爷呢，真真是天人之姿，大小姐好福气。”
曹锦瑟笑了笑，尚妈妈端水过来，给曹锦瑟净手，曹锦瑟挽起袖管，一边洗手一边问赵姨娘，“赵姨娘一大早，不光是来给我道喜吧，可还有别的事情？”
赵姨娘看着曹锦瑟手腕上方，两排清晰的齿痕，晧腕雪白，那齿痕却有些红，一看不是新的，更像胎记类的。
“赵姨娘？”尚妈妈出声道，心想她在发什么呆啊？
“哦哦，妾身见大小姐手腕上，怎么有两排齿痕啊？这是怎么留下来的？”
“大小姐这个从小就有，许是大夫人咬的，不是有这么个说法么，小孩子小时候有点小灾难，好养活，所以一般人家会故意咬一下，如果生在冬日，故意冻上一冻，还有的，小孩子生下来体弱的，故意断一截小指头，反正有很多这种的，都是老人留下的讲究。赵姨娘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些也是情有可原。”尚妈妈毕竟年纪大些，知道的也多，乐呵呵地讲着。
“哦，妾身孤陋寡闻，让大小姐和尚妈妈见笑了。”赵姨娘腼腆的笑着说。
“这算什么孤陋寡闻，这世界之大，总有很多事，一般人不知道的。”曹锦瑟擦干手，放下袖管。“赵姨娘找我，可是还有什么事？”
“昨天的宴会，妾身得大小姐指点，办的还算圆满，相爷也夸赞说，没有什么疏漏。妾身可不敢独自邀功，都是大小姐的功劳，今天妾身特意过来感谢大小姐的。妾身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是一手绣工，还勉强凑合着能看，就帮大小姐，秀了一方帕子，大小姐可千万别嫌弃才好。”说着，就递过来一方绣帕。
尚妈妈接了，一方上好的杭绸料子，上面用双面绣，绣了一株花，图案秀丽，花色也新奇，活灵活现，真是巧夺天工。
“哎吆吆，以前不知道，赵姨娘这手绣工，真真是绝了，好一双巧手啊。”尚妈妈接过帕子，赞不绝口，然后递给曹锦瑟看，曹锦瑟也是一番夸赞，说着“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帕子。当然，作为回礼，曹锦瑟让尚妈妈赏了赵姨娘一副碧绿的翡翠镯子。
赵姨娘客客气气的出了锦园。
赵姨娘脸上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她径直回了香园。
回去之后，她写了张字条，塞进一个小竹筒里，然后趁人不注意，放在了院子里树上挂着的一个鸟笼子里。
下午，锦园又来了一位稀客，大公子曹锦荣。
他走进锦园，曹锦瑟在小书房见了他。
曹锦荣面容憔悴，眼下有些青黑，一看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
“大姐姐，姨娘的事情，她只跟我说，是你算计了她，我想知道，大姐姐如何才肯饶恕她一次？”
“锦荣，甄姨娘既然不肯与你说她做下的事情，那必是她做的恶毒之事，连她自己都难以启齿。你让我如何饶恕她？”曹锦瑟反问道。
曹锦荣抬眼看着曹锦瑟，他对曹锦瑟的变化吃惊，但也有些欣慰，毕竟以前那样的曹锦瑟，他也觉得过于懦弱，总是被人欺负，也有些可怜。
他微抿着嘴唇，有些少年人的倔强，但是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姨娘一定是犯了无法饶恕的错误，连你这么软弱的人，都被逼得用手段自保，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可是……”曹锦荣终于泣不成声。
曹锦瑟沉默地看着他流泪，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他也没做错过什么，现在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难以接受吧，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
“我会去找父亲商量，尽量把晖惜院整理修葺一下，不让她日子太难过。”曹锦瑟也做不到以德报怨，看在曹锦荣的份上，就原谅甄姨娘，对她所犯的错既往不咎。她的意思很明确，该去禁足还是要去，只是可以稍微改善一下环境。
“好，谢谢大姐姐宽容。这个给你。”说着，曹锦荣拿出两张一百元的银票，这是姨娘给他的，“明天我要回去山阳书院了，二姐姐也请大姐姐多看顾些。”他把银票放下，转身出了锦园。
“哎……”曹锦瑟一声长叹，她不想跟甄姨娘一家子有太多牵扯，但是曹锦荣的一番做派，又真的牵扯出一丝姐姐对弟弟的爱护之意。
晚上，曹锦瑟硬着头皮去前院书房，见了曹丞相，请求他允许先把晖惜院修缮一下，再让甄姨娘过去禁足。
曹丞相答应了她，安排曹平着手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