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畜生骂谁
第二日，沈毅起了个大早，轻手轻脚的穿戴整齐后，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十月中旬，天气逐渐冷了下来，且每日昼夜温差越来越大，以至于沈毅此时踩在原本应该柔软的草叶，竟也有了一层冰霜。
“嘶，哈~~~”沈毅站在帐外，冲着手掌哈了两口气，又赶紧搓了搓，这才小跑着向远处赶去。
走到昨日里垒好的砖窑处，见其完好无损，沈毅这才放下心来。
转头便看到沈和身上裹着一件半长的皮袍在，守在一旁的火堆处缩成一团，手中的木棍伸进了面前的火堆，却一动不动。
“你是替了别人的岗，还是自己在这里守了一夜？”沈毅走过去，轻声问道。
听到言语声，原本半睡半醒的沈和忽然一激灵，紧接着便跳了起来。直到看清眼前之人是沈毅，这才一脸尴尬的恭声说道：“公子，我刚刚没睡着，只是有点迷瞪。”
沈毅不在意的摆摆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冰凉的都没有活人的温度般。
“赶紧回去睡觉吧，今天白天你不用跟着我了，好好休息休息，你这样辛苦自己，会把自己累坏的。”
听到沈毅这样说，沈和心中满满的感动，但还是强忍着寒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因为肌肉的颤抖而发颤，慢慢说道：“公子，我不累，昨夜我没去值夜，其他人也一样辛苦，我怎么能因为看个砖窑就逃工呢，您这样做，让沈礼知道了，又要跟您絮叨了。”
沈毅笑了笑，说道：“无所谓，沈礼若是知道了，估计不会找我絮叨，反倒要夸你几句才是。好了，快去休息吧，一会取些木炭走，回到帐里点起来，暖暖和和的睡上一天。”
沈和听到沈毅所说的木炭也是一阵稀罕，那天沈毅专门让他们体验了一把“炭火盆”的舒服感。在沈毅的帐篷里，点了一盆炭火，那温度，众人都想敞怀了。
但最后，沈和还是摇了摇头，只说不必了，便向沈毅告退，回帐篷睡觉去了。
沈毅看着这个坚忍沉默的家仆，越来越喜欢，只是他对自己的这股子狠劲儿，一般人就学不来。
见砖窑没什么事，沈毅将地上的火堆弄灭，转头走到营寨门口看了一眼，往日里一男一女值夜，都是六个男子固定班次，然后女子轮换，经常还有一些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便让其他人“替”自己值夜。
那丑婆子便是从来不曾值夜之人。
不过那都是之前了，如今的她正紧紧靠着面前的火堆，使劲往里面填干柴，但即使这样，也没办法掩盖她颤抖的双手。
“好好冷啊~~~”说的话都开始颤了。
坐在一旁的沈信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低头自己忙活着什么。
沈毅在后面看不清楚，便慢慢走到两人身旁。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那丑妇人立刻转头看过来，原本以为是到时辰来替班的，可谁曾想竟是沈毅。
原本一脸希翼的表情瞬间垮了下去，又立刻堆满假笑，冲沈毅躬身行礼，嘴里忙不迭的“公子公子”的叫着。
沈毅没有理她，转身朝旁边的沈信看了看。
沈信行过礼后，便直起身子，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而站在他身边的沈毅此时才看得清，原来沈信是在做自己昨日吩咐的那些木匠活计。
“沈信，怎么样，做了多少了？”沈毅随意拿起旁边一个已经做好的木制浅盘问道。
“回公子的话，做了十来个。起初做了几个，但总是不对，感觉与您吩咐的差别太大，于是我就又试了几次，这才做出合适的标准，所以慢了些。不过不妨事，明日必然能做出三十个，还会多些富余，以备公子所需。”
沈毅点点头，将手中的木盘轻轻放下，拍了拍沈信的肩膀，赞许的说道：“干得不错，做事严谨认真是好事，但是也不要累坏了自己，我以后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呢，知道么？”
“是，多谢公子夸奖！”听到沈毅的话，沈信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冲沈毅躬身说道。
声音里掩盖不住的开心。
“好了，你回去吧，天气怪冷的，今日里没什么事情，多歇一歇，过几日，我还要你帮我做好多器具呢。”
“那好，我听公子您的，老奴先告退了。”沈信迟疑了一下，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丑婆子，但还是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收拾好东西走了。
见沈毅让沈信离开，那丑婆子心想自己似乎也能离开，于是不住地冲沈毅卖着笑脸，点头哈腰。
看着她那像狮子狗一般的丑脸，沈毅一声冷笑，丢下一句“好好值夜”，便转身回去了。
只剩那丑婆子独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个时辰后，天光大亮，营寨中众人也都穿戴整齐，按照分工开始劳作。
那些孩子们也都随着各自的母亲开始帮忙，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负责洒扫的妇人们手中拿着巨大的扫帚，孩子们就在旁提着水桶，用树枝蘸水洒在地上，方便阿母扫走尘土。
负责做饭的妇人们和面煮汤之时，孩子就在一旁生火，顺便帮忙用竹筒吹风，只不过这样下来以后，一个个小嘴一圈都是黑黢黢的，活像一只小熊崽子。
沈毅看着众人有条不紊的忙活着各自的工作，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些敬畏，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在沈毅满处转悠的时候，沈忠和四喜两人跑来了。
似乎不管沈毅去哪里，二人都能很快的找到他一般。
见两人跑到自己面前，沈毅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胖一瘦，却身高相仿的二人，待他们喘匀了气，这才开口问道：“四喜，沈忠，你俩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找我，所为何事？”
俩人对视一眼，还是四喜搓了搓手，一脸谄笑的说道：“师父，那个，您昨日说过，要弄些新的赚钱的法子的”
说话的同时，他还在抬眼偷瞧沈毅的表情。
沈毅被他那副样子逗得憋不住笑了，抬手照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笑着说道：“你个小滑头，着什么急，还有你沈忠，要说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也学四喜一样瞎胡闹。那么着急干嘛，还怕少爷我把赚钱的法子教给别人不教你俩？”
沈忠憨憨的笑了笑，然后说道：“老奴不敢，嘿嘿，公子，只是昨晚四喜小兄弟与老奴睡在一间帐中，老奴也是从他口中听来的，所以这才忍不住想来问问。”
沈毅瞥了一眼四喜，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说道：“你个大嘴巴！什么都说，罚你今天去干重活！”
一听这话四喜嘴一咧，赶忙说道：“别啊师父，徒弟错了，您老饶了我吧。”
“哼，就得治治你的大嘴，待会等吕承他们走了，你跟着一起走，去村子东边的河边去，给我砍几筐辣蓼草回来！”
“啊~~不要啊师父！”四喜撇着大嘴说道。
“你不去？那以后没有酒了。”沈毅丢下一句话，转头就离开了。
因为他已经看到不远处走来的吕承和陈夫子等几人了。
“哈哈哈哈，沈公子，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几人还相隔十余步，沈毅便听吕承率先开口道。
“吕大叔夸奖了，要说还是吕大叔和陈夫子，您二人今日才可谓神采奕奕啊。”沈毅也拱手说道，脸上挂着职业假笑。
几人见面一阵虚伪的寒暄，声音洪亮，言辞亲切，就是特么隔了一里地，都能让人闻出一股子假味儿。
来回扯了半个时辰，吕承才忍不住开口道：“沈公子前日里差人叫我等前来，可是为了那烧砖一事？”
沈毅一副恍然想起的模样，一拍脑门赶紧说道：“诶呦您瞧我这记性，这砖窑我已建好，诸位随我前来，今日我将这砖头烧制之法教给诸位，诸位回去以后也好能熟练上手，赶紧为我这里供给所需才是。”
沈毅一脸笑容的说道，只是眼神里那股冷淡的目光，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果然，一个“看不过眼”的老者，听了沈毅的话便直接开口道：“哼！竖子狂妄！尔不过钻研奇技淫巧之人，竟敢大放厥词，妄言教授与我等！若不是诸位族老心善，予尔等一立脚之地，尔不过一群孤魂野鬼而已，岂敢与我等对面而谈！”
沈毅转过头去，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老头，一脑袋稀疏的杂毛，一撮灰一撮白，两只大招风耳，满脸的褶子，脸都耷拉了，一对三角眼白多黑少，塌鼻子，一张八字嘴向下撇，里面老牙没剩几颗，说话呼哧呼哧直漏风。
沈毅冷笑一声，直接说道：“哼，吕村长，陈夫子，你们带这么多人来，怎么也不把衣服穿好？”
这话一出，吕承等人都是一愣。
原本听了老者那咄咄逼人的话语，吕承和陈夫子都怕沈毅发火，可谁知他竟蹦出这么一句奇怪的话。
“沈公子，我等都已穿戴整齐啊？谁没穿好衣服？”半晌，还是吕承开口问道。
“哦？都穿好了？”沈毅斜着眼睛瞥了那老杂毛一眼，然后笑呵呵的说道：“那谁的裤裆没系好，怎么把这根老男根给露出来了？”
这话是要多绝有多绝，要多损有多损，关键是在现代早已因为网络而被人熟知的话，在此时可还属于“新鲜物”，还引得吕承主动搭了一句话，这让那老杂毛更觉愤怒。
见沈毅冷着一张脸，吕承和陈夫子也怕沈毅忽然变卦，不传那烧砖之法，毕竟那日里沈毅说的在理，这法子是人家自己研究的，便是打到府衙里去打官司，不传给本村之人也不是什么错事。
但若是沈毅转口说自己等人带人硬抢，这便是要吃板子得了！
于是他俩连忙想要去劝那老杂毛，让他少说几句。
而同行的几人跟那老杂毛平日里也无甚往来，还时有矛盾，所以见沈毅骂他，心中都暗自窃喜，面上却也都闭口不言。
听到门口这里原本热闹的寒暄忽然变成了叫嚷和喝骂，沈忠等人也是立马跑了出来，一时间营寨中也是闹腾腾的，就连已经睡熟的沈和都醒了，披着皮袍跑了出来。
就在众人观望之际，只听那老杂毛喊道。
“呔！你这小畜生！你竟然敢骂我？！”老杂毛干脆也直接破口大骂！
“小畜生骂谁？”沈毅看着那老杂毛，寒着一张脸问道。
“骂谁？小畜生骂你！”老杂毛依旧不依不饶，尽管吕承和陈夫子上前劝解，却依旧听到他大声喝骂。
“对！小畜生骂我！”沈毅忽然接口，而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对！小畜生骂我家公子！”
“诶，怎么能叫小畜生呢！公子刚刚不是说他是根老男根么。”
“那便是小畜生老男根。”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老了的男根，可不就是小小一根，跟个小畜生一样嘛！”
“哈哈哈哈，小畜生！小畜生！”
众人纷纷对那老杂毛一边喝骂一边嘲弄，直把他气的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