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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族规与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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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肃穆的祠堂之内,一排排神主牌位依次供奉,两边的熏香蜡烛也是长燃不歇。

    侧堂两侧庄重的神龛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周围的贡台上更是码放着整整齐齐的贡品。

    祠堂正中的堂屋之内,最里面并排跪坐着三个皓首老者。

    只见他们半阖眼睛,静坐不语,脸上深沟万壑,头上还稀稀拉拉的耷拉着几缕灰白的头发,似乎都在阐述他们风烛残年的生命。

    而在三名老者的下首处,东西摆放着两张更大,也更精致的坐塌,吕承便坐在东侧的那张坐塌之上。

    而在他的对面,一名面目端正的老者正襟危坐。只见他身穿皂罗袍,头戴进贤冠,一缕长髯当胸飘洒,只是那眼神中带有一丝厌恶,正盯着面前说话的年轻人。

    “所以,要我说啊,这地就没必要给他分,咱们自己乡亲们谁愿意去耕便去就是了,凭甚给他一个外人?况且我看他们这一行人,算上老的小的,男子不过才十六七个,咱们村子里精壮男子便有近百,不若一起上了,将他们绑了扔到那五泄山中,留下那些娇滴滴的女子做婆姨。”

    说到此处,那年轻人的脸上又显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而后又开口道:“而且我还发现,他们那一大车一大车的货物里面,有不少粮食哩!咱们一并抢了过来,每家每户还能分上不少粮食过冬,岂不美哉!”

    这极具煽动性的危险话语,还真让一些汉子们动了心。许多人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好像已经看到自己一手抓着沉甸甸的粮食袋子,一手拉着娇滴滴的婆姨女子。

    这话说得吕承气愤不已,正在他想出言喝止的时候,却听到那居中而坐的老者,干涩沙哑的声音。

    “你你是哪家的后辈娃子?”那老者缓缓地问道。

    短短的一句话语,都要分两句才有气力说完,老者的身体,似乎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回老祖的话,晚辈吕翊博,乃是吕崇之子,吕家第七代嫡孙。”

    吕翊博冲中间那名老者行了个礼,表面谦恭的说道。

    见族中三老之一开口,吕承不得不安静的坐着,只是缠在一起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是我吕家的娃儿啊好,好啊”那老者似是感慨,又像是叹息一般。

    众人原本以为老者只是随口一叹,谁知下一秒,原本风烛残年的老者忽然精神矍铄,一张脸涨得通红,老人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堂下站着的吕翊博,对着他破口大骂道:“是哪个腌臜货生出你这样一个孽障!我左溪村吕氏一族一向勤劳本分,安分守己!今日里竟然出了你这样一个盗匪之徒!你平日里在村中偷鸡摸狗的勾当做得多了,怎么?今日竟要改做那打家劫舍之事了?”

    声如洪钟,在这三丈多高的祠堂内久久回响,原本那些被吕翊博煽动的汉子们也被老者这一嗓子,彻底吓住了。

    就连吕承和那黑衣老者都转头看着老人,双眼圆睁,一脸震惊。

    老者却是不管众人如何,依旧开口怒斥道:“若只是你一人作奸犯科,还则罢了,你竟然妄图煽动乡亲们与你一端行凶,裹挟众人共同作恶!你这是要带着我们一村之人一起送死嘛!”

    “如今吕氏一族族长何在!”

    听到老者叫自己,后背冷汗淋漓的吕承急忙跪直身体,低头说道:“晚辈会稽吕氏一族现任族长,第六代族人吕承!”

    老者未看吕承,只是又用手指了指吕翊博,厉声说道:“将此子拉出去,按照族规处置!”

    吕承听闻此话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抬眼看了一下老者。

    却见那老者须发皆张,一脸怒容的说道:“怎么?是不是看我老了,说话不管用了?还是说你族长大人不屑于听我这行将朽木的老头话了?”

    吕承赶紧跪倒在地,大礼拜倒。

    老者瞥了他一眼,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而后又安安静静的坐好,回到了开始那个风烛残年的模样

    见此情景,吕承站起身子,不曾回头便吩咐道:“来人!请家法!”

    自有几名身穿黑色短衣打扮的精壮从祠堂偏殿走出,手中拿着各种物件。当先一人,手中捧一沉木托盘,上面用大红绸布盖着一物,此人将这托盘恭恭敬敬的举到吕承面前。

    吕承双手缓缓揭开红布,从托盘上拿起一卷竹简,而后手捧竹简,对着祠堂内的祖宗牌位毕恭毕敬的大礼参拜,而后才起身,面对众人缓缓地打开竹简,朗声念道。

    “我吕氏一族,自先王朝大辰哀宗二十五年,先祖吕公讳呈举家避祸,迁移至此,一脉相传,至今已百又九十二年矣。

    先祖吕公为防族人不睦于村,兄弟阋墙于家,更曰:一等善人忠臣孝子,两件好事读书耕田。是以特设族规十条,以警后世子孙。

    一曰奉先祖,不可忘本;二曰孝父母,以报恩德;三曰和兄弟,同宗之光;四曰知长幼,尊卑有别;五曰睦宗族,优劣相扶;六曰和乡邻,与人无争;七曰教子弟,知书明理;八曰守法纪,光明磊落;九曰勿习染,为人良善;十曰重名节,忠信孝悌!

    今日吕氏一族第七代嫡孙吕翊博目无法纪,为人品行不端,意图煽动宗族,祸乱乡邻,按族规,杖三十!”

    此刻站在堂下的吕翊博瞬间变了脸色,硕大的汗滴立刻布满了那张寡瘦的脸庞,看着吕承两侧站着的那些身着黑衣的精壮汉子,他两股战战,几欲瘫倒。

    起初老者喝骂他时,他只是一副老实委屈的神色,谁知那老者越骂越难听,此刻更是要对他执行家法!他这“老实”哪儿还装的下去?

    于是他急忙忙跪倒,磕头如捣蒜般,口中还大声哭喊着:“求老祖饶恕孙儿,求老祖饶恕孙儿,我不过是口不择言,并非有甚歹心啊!”

    见那老者依旧那般瘫坐原地,对其哭喊充耳不闻,他便又向吕承喊道:“三叔!三叔!您不能看着侄儿受家法啊!您跟老祖求求情,饶了我吧!”

    吕承却懒得看他,只冲着旁边喊道:“执法子弟,上前行刑!”

    左右身穿黑衣的精壮子弟听闻族长如此吩咐,自然有人上得前去,将吕翊博这厮左右架住,往地下一按。

    紧跟着便有人手持戒棍而来。

    这戒棍,七尺来长,碗口粗细,通体黑漆,在其中一边刷上红色颜料,用以执行家法。

    但只见那行刑的精壮男子,手里攥着戒棍,对着吕翊博的屁股后腰,抡圆了就是一棍打下!

    这一棍砸下,刚刚还大呼小叫的吕翊博,好似被人一把捏住喉咙一般,瞬间消声,而后整个祠堂内寂静了两秒,落针可闻的环境下,又爆发出一声更凄惨的哀嚎!

    而后伴随着他的哀嚎,执法的精壮子弟一棍棍的抡在他的身上,三十棍只消片刻便打完了。

    只见行刑弟子手捧戒棍,冲族长,三老以及那黑衣老者恭敬一礼,而后静静地伫立一旁,不发一语。

    整个祠堂内其余人等也都站在原地,一个个相顾无言。只剩下吕翊博趴在中间,蓬头散发,哀嚎不止。

    此时,一直坐在那里一语未发的黑衣老者起身,站到吕承身侧,看着祠堂内的众人朗声说道。

    “众家子弟听了,今日吕氏翊博受此责罚,实属其品行不端,怙恶不悛所致。你等今后应以其为戒,知善恶,晓廉耻。切莫目无法纪,为非作歹!如有再犯者,必严惩不贷!”

    众人急忙忙拱手称是。

    而后老者转头看向吕承,在其耳边低声说道:“秉续,此事到此为止,还是先说正事吧。”

    老者口中的秉续,正是吕承的表字。

    吕承点了点头,冲着老者行了个半礼,然后说道:“叔父所言甚是。”

    而后转过头来,先是冲执法子弟挥了挥手,便有人将吕翊博架起来从侧门带了出去。

    而后他看着族中其他人说道:“今日叫诸位前来,本就是为了拨付田亩于那乔迁至本村之人。此人别看年纪不大,但却是府衙长史专门下令,怠慢不得。我原想着是让村东众家各让一些田地出来,凑够八百之数拨付与他。但先前既然各户皆不赞同,众家也莫要不言不语,有甚想法,说出来大伙商量一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

    开玩笑,又不是没人说,可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被你打到估计之后一个月都只能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呢!

    见众人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拿眼睛祠堂侧门,吕承俩眼一瞪,“嘭”的拍了一下身边的矮几!

    “看他作甚!他违背族规,受此家法,乃是由三老裁定,本族长执行的,你等还为他叫屈不成?”

    众人见族长火气未消,更加不敢言语,只是一个个低着头站在原地。

    那黑衣老者见众人如此,又看到吕承气的还要拍桌,赶忙上前一步说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犯了错就要受罚,此事本无商量。若要让各家出让辛苦耕耘的田亩以资他人,亦不合情理。既有公文为凭,我等不能抗命不遵,但一年辛苦,也不会轻易送人。为此,老夫心有一策,大家商量一下看可行否。”

    见众人不曾开口反对,黑衣老者继续说道:“本村依山而建,附水而兴,村北靠山望水,乃是先祖发家之地,现在更是这祠堂所在,迁外人至此,于理不合。东侧众家聚集,田亩耕地,多置于此,强令迁移,于情不可。而村南水泽之地,沼洼遍布,迁村人至此,道义相悖。既如此,何不令其于村西安家?西侧原有荒田五百余亩,更靠五泄山东麓,可令其在地势平缓处,再开三百亩荒地,以凑八百之数。若其力有不逮,我等村人亦可出力帮扶,如此一来,邻里互助,还能增进宗族和睦,岂不美哉。”

    众人听闻老者所言,皆抚掌大笑,交口称赞道:“还是陈夫子说的在理!”

    “果然还得是夫子,有才学,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

    “那是!夫子当初还教过俺嘞!没有才华哪行?”

    “啊呸!夫子能教出你这样的蠢汉?”

    “你他娘怎么还骂人呢?骂俺可以,但俺真是夫子教的,你说俺蠢,不也是说夫子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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