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自保的能力
中州，某不知名山路上。
几架马车正行驶在这无名古道中。
从头数第二辆是那样华丽富贵，甚至需要双马骈行才能拉动。
而车舆内部空间也是宽敞精致，里面坐了五个人仍有地方摆放矮几炭盆等物。
沈毅依旧靠在之前常坐的那个角落，微闭着双眼，惬意的假寐。
在他旁边坐着一名喜笑颜开的妇人，不是灶娘子又是谁？
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菜刀，另一只手不住地抚摸着宽厚的刀身。
而那落在菜刀上的眼神，就仿佛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一般。
这是一把切斩两用的菜刀。
刀身成半圆形，刀刃笔直，刃口锋利，就连刀尖都有一种无可阻挡的锐利感，刀身显现波浪状锻打花纹。
沈毅在现代托马先生买了许多的兵刃，又给其他三散人准备了礼物，唯独到灶娘子这不知选什么。
直到那天逛街忽然看到厨具，就顺手给她买了一把菜刀。
至于灶娘子之前那把“寒月流光”，与这把菜刀只是互砍了一刀，就出现了一个崩口。
“宝刀！此刀定可上天机神兵榜！”
其他三人对此刀那是眼红不已，而灶娘子甚至直接把此物已经当成了命根子。
所以当赵五爷提出借刀一观的请求时，灶娘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想借刀？那你不如杀了我。”
碰了一鼻子灰的赵五爷悻悻的坐在马车一个角落，一脸酸酸的看着灶娘子在那擦刀。
而金员外手中把玩着一个飞雪水晶球，也是沈毅送的。
沈毅想起刚把这玩意给金员外时他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他将这个玻璃球递给金员外，然后告诉他摇晃一下会有“雪花”飘起来。
看的金员外一脸惊诧，嘴里不住的说“好神奇！好神奇！”。
看他玩了一会，新鲜劲儿快过去的时候，沈毅又过去给他把底座的音乐开关打开了。
伴随着“铃儿响叮当”的曲子响起，还有亮起来的内置的小氛围灯。
那音乐一出来，吓得金员外差点把这玩意扔出去。
得亏沈毅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不过这之后玩熟悉了的金员外也把它牢牢地抱在怀里，不愿给旁人多看一眼。
好像生怕别人看在眼睛里拔不出来一般。
只是趁着众人目光不看他时，才偷偷从怀里把它拿出来，呵一口气，用袍袖仔仔细细的擦一擦。
然后就盯着这玩意嘿嘿傻乐…
至于给姜岛主的礼物就更简单了。
沈毅将带来的药物的说明书拿出来，一边念，一边让姜岛主自己拿笔在竹简上记下各种药品的药方。
对于他这种医道圣手来说，这“圣药”的药方，就好比武痴手中的武学秘籍一般，充满了诱惑。
而这时候的姜岛主，正就着车窗透过的阳光在细细研读那一张张药方。
当然，是没有标注剂量的…
沈毅还指望他调配出来告诉自己呢。
至于赵五爷嘛…
“沈小子，凭甚他们几人你都赠与宝物，独独落了五爷我？！”
他那大嗓门儿震得马车直颤悠。
沈毅一只手揉了揉靠近他的耳朵，一边缓缓地说：“老赵啊，我不是跟你说了，给你治伤的那些药品就是宝物啊。”
“少诓骗于我！那‘圣药’就算宝贵，在你家五爷我手里作用也是有限。”
说完他还瞥了一眼在那摇头晃脑看药方的姜岛主。
“那药在这庸医的手里才是宝物，你便真的没有给五爷我带来什么？”
沈毅盯着他眨了眨眼，然后一笑。
“嘿嘿，老赵你如果不想要那药也行，把它拿来我给你换别的。”
说罢他伸出手。
赵五爷狐疑的看着他。
“你莫不是在耍诈？”
沈毅撇撇嘴，“不信拉倒。”
赵五爷看着沈毅那副欠欠的表情，腮帮子在蠕动。
“这家伙都气的咬后槽牙了，待会不会给我两拳吧？”
沈毅心中暗想。
但赵五爷也就是心里生气而已，缓了缓，他平静地开口。
“你真没骗我？”
“没有。”
看着沈毅的神色不似作伪，赵五爷一脸肉疼的拿出了那几个小瓶瓶罐罐。
看着他那难过不舍的表情，沈毅咧开嘴乐了。
然后他回手从包里拎出两瓶二锅头。
“逗你玩的。给，专门给你带的酒。”
赵五爷一听他的话，哪还不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但又一听是酒，立马也顾不上生气了。
将那些药往怀里一揣，伸手就将那两瓶酒抢了过来。
摆弄了半天，他又抬头看着沈毅。
“咋了？”沈毅一脸疑惑。
“这酒如何打开？”
沈毅一脸无奈，接过酒瓶将瓶盖拧开递给他。
“少喝，此酒极烈，便是酒中豪杰，也扛不住三大口！”
但这好酒之人听闻此话只会更加心动。
只见赵五爷先是闻了闻那酒香，眼神一亮，暗道一声“好酒”！
一口下肚，只觉这酒香气芬芳，酒质醇厚，入口甘润、爽洌，酒劲极大！
从舌头经喉咙再到胃里，一串火辣辣的刺激，让他忍不住一声大赞。
“好酒！”
欲再饮之时，却被沈毅按住手腕。
“老赵啊，这酒后劲大得很，你第一次尝，别多喝了。”
赵五爷不屑，回到：“五爷我平生最好拳法美酒，从未喝多。这酒虽然浓烈，但还不至于让五爷我吃醉了！”
说罢一仰脖，又是一大口。
沈毅也不再劝，只是坐回原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行不多时，到了一处露营之地。
车舆内几人都起身下车准备安营扎寨，而赵五爷却早已鼾声如雷。
“喂喂，醒醒！”
金员外推了赵五爷几下，看他毫无反应，口中呼噜声更是未有丝毫减弱，一脸无语的看着沈毅手中那还剩多半瓶酒液的酒瓶。
“这到底是什么琼浆佳酿？只半瓶就让他醉死过去了？”
沈毅耸耸肩，也不多说，将那酒瓶塞进赵五爷怀里，转身下了马车。
至于另一瓶，根本都没打开…
“屁的酒中豪杰，还不是三口的量。不能喝就去狗那桌，装什么大尾巴狼…”
沈毅心中腹诽。
迎着秋天暖洋洋的阳光，沈毅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诶~~~呦…”
这舒服的连他嘴里无意识的呻吟都拉出了长音。
“师父！”四喜快步走到他的身后插手施礼。
沈毅回头看着他，现在两人个头年纪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这小子还是嘴里叫着自己师父，脸上的神色也是十分尊敬。
“你是叫四喜是吧？”沈毅问道。“姓什么？”
“回师父，这名字是家主给我取的，之前姓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你不知道？那你爹妈呢？”
“回师父，弟子幼时与家人被卖到官奴牙行，而后就再未相见。家主见我伶俐，便买来养大。弟子并不知道自己生身父母如今在何处了…”
四喜平静地说出这话，仿佛是再将别人的故事一般。
沈毅看了看他，十二三岁的样子，很难想象在被灶娘子“买”下之前，在那个所谓“官奴牙行”的地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哎，苦了你了。”沈毅摇摇头，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原本心中毫无波澜的四喜被沈毅这样一安慰，反倒是一阵委屈。
一个没忍住，眼圈就红了。
他吸着鼻子说道：“徒儿得遇师父，乃是天大的福分，之前的苦都值了！”
沈毅心想你这也太单纯了吧，我还啥都没干呢你就说有福气？
那我要是让你天天吃好穿暖，你还不拿我当神仙？
其实沈毅还真不知道，在这些人眼中，沈毅就是天上下凡的仙人。
毕竟对于四散人来说，前有“守仙一族”代代相传的典籍记载，后有洛书堪舆的谶语。
所以他们的门人弟子自然将沈毅当成了神仙下凡。
只是因为四散人与他接触多了，才没有那么大的距离感。
而且沈毅之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看着也不像仙人。
如今变成了个小孩模样，更别提什么“神仙下凡”了。
但凡换一个会装13的人来装一波高深莫测，都能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得不说，封建迷信害死人…
但沈毅哪晓得那么多，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四喜一阵无语。
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开始在营地中转悠着。
四喜就跟在沈毅身后，束手低头，恭敬无比。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父母姓甚名谁，那便跟着我姓沈吧。”
沈毅走到一块大石头旁，一屁股坐了上去，转头对四喜说道。
“多谢师傅！”四喜一脸开心，从此他也有姓了！
古人对于名姓看的十分之重。
很多贫苦人家，就算没有名字，也会有一个姓氏，便于祭拜祖先。
就算同是孤儿，一人若是无名无姓，即使未来长大也会被人看不起。
如今四喜跟了沈毅姓沈，算是也有了归属，如何不让他兴奋。
“你也别总师父师父的叫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做不了你师父。”沈毅摆了摆手，对着四喜说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徒儿既然之前给您磕过头拜了师，今时今日不管师父您变成什么样子，依旧是我的师父。”
四喜的声音不大，但那话语中的坚定还是让沈毅挑了挑眉。
“哎，随你吧。”沈毅叹了口气，又看着远处的山峰发呆。
手不自觉的去抚摸胸口，虽然衣服里面穿着那件锁子甲，但上次被那刺客当胸捅的那一刀的位置仿佛还会传来疼痛。
这个世道很乱，沈毅之前一个成年人的体格都差点死在这里，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得先有自保能力啊…”沈毅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