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开的窗
夏日的太阳总是出现地特别早,此时,天微微发亮 ,时间尚早,路上行人依稀,冯家的家门口前却十分嘈杂。
冯宅门前,一行人都在不停地往马车上装行李,廖夫人在一旁叮嘱冯泽,虽然这话冯泽已听过很多遍了。
顾嬷嬷领着一干人往冯煦的马车上打点,小心地盘点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行李装点完毕,廖夫人却越发不舍,“才回来没几天,你就又要去书院了,在家也没有好好休息,带的这些东西也不知够不够。”
冯泽有些无奈,这车都装满了,要不是学院不允许学生太过骄奢,他娘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搬过去。
“娘,你放心好了,我是去读书的,带这么多家当已经是够了。”
廖夫人强忍着不舍,不由怨怼道:“你爹是个没良心的,你妹妹也是,随了你爹一个样。你又要离家了,下次见面起码半年以后,这一个两个地也不来送送你。”
冯泽扶着他娘,宽慰道:“娘,爹公事繁忙,就别打扰他休息了。冯秀前几天跟我闹了会,她想出门我也没答应,小孩子,有些脾气也正常,别和她计较,等她长大了就好了。”
“还小孩子呢!都要十四岁了,已经可以谈婚论嫁相看人家了。”
想到冯秀这不省心的孩子,廖夫人就是一道深深的叹气:“你妹妹真是半点不懂事。”
“娘,这不是有我在吗,您就别操心了。”
廖夫人拍拍自己儿子的手,看着自己的儿子长的如松竹般清俊,对人接物有礼有节,模样也好,读书也是那一等一的,俨然就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有志读书人模样。
思及此,廖夫人不由十分满意,心中甚感欣慰。
“也亏你妹妹是个女子,要是个儿子,真就是冤孽,还是专门来报应我的。”
廖夫人虽然对冯秀满口不满,可这府上谁不知最疼冯秀的就是她了。
冯泽也早已领教过他娘对冯秀的偏爱,他娘一说起冯秀来就没完没了,自己还要赶路,赶紧就得出发。“娘,不说了,时间太紧,我这还着急赶路呢,这就上车启程了。”
廖夫人纵有再多不舍,也只能送冯泽上车,孩子总归要长大的,未来的路得靠他自己走。
顾嬷嬷看着一行人把行李装备好,就站回了廖夫人的身后。
冯泽也在马车上坐好,车夫扬鞭往马上一抽,马车便开始驶出,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小黑点。
廖夫人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眼睛都要看酸了,顾嬷嬷一旁安慰道:“夫人,回屋去吧,这路上风大尘多。”
“也罢,回去吧。人都出发了,再看也没用。”廖夫人说完便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去。
到园中小径又问道:“顾嬷嬷,大姑娘还没起吗?”
“夫人,我半个时辰前就派人去喊了,让小姐赶快来到这,来送少爷。”
“顾嬷嬷,你再派一个丫鬟去叫冯秀,让她直接来我屋里找我。她哥已经走了,还等她等她的话,她哥就不用出发了,让她别去屋前送了。”顾嬷嬷听完,直接又吩咐了后头的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一路急匆匆地跑,这小丫鬟走到冯秀的沁水轩,见一群小丫鬟们都在门前拍门,场面闹哄哄的。
看见冯秀的贴身丫鬟文琴文巧也在,小丫鬟快步走向前:“文琴文巧,夫人要大小姐去夫人屋里请安,你们怎么都在这啊?这门又是怎么了。”
文巧急死了,皱着眉头:“我们这么大动静,按理说小姐早醒了,可这屋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卧房门还锁起来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怎么是好,夫人那边着急着呢,小姐再不起来,夫人肯定要生小姐气的。”
文琴在一旁听着文巧和小丫鬟的对话,脑海走马灯一样闪着,突然就闪过一丝念头,“不好,文巧,快和我到屋后头的窗户看看。”
一行人听罢,忙和文琴跑去屋后头,只见卧室的后窗大开着,窗户下的花草一片折损。
看到这,几人面面相觑,再傻也知道人应该是从这里走了。
“琴姐姐,小姐这是跑哪里去了”文巧性子急,想到小姐应该是跑了后,就摇着文琴的手臂问。
文琴自是不知,小姐平日总喊着闷,但最多只是和家人一同出府游玩。现在突然就不见了,谁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一个身影一直在沁水轩鬼鬼祟祟地,文琴看过去原来是何姨娘。
何姨娘早就知道今天是冯泽回书院的日子,她才不想去门口凑这个热闹,惹廖夫人的嫌。
反正廖夫人今天也不要她来请安,她早上就在冯宅里随处走走。走到沁水轩这里,就听着十分热闹,就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文琴知道何姨娘一直不喜欢她家小姐,所以文琴虽然是丫鬟,但对何姨娘她也没必要给什么好脸色看。硬邦邦地对何姨娘说:“何姨娘,这是我家小姐的院子,她吩咐我们,没她的允许不准旁人进她的院子窥探。”
何姨娘心里嘀咕了几句:“冯秀这死丫头的丫鬟也是一堆硬石头,又臭又硬。”
何姨娘觉得被文琴落了面子,但又怕丫头告状,等一下冯秀知道了,又告诉廖夫人。
何姨娘也只能嘴上逞强,骂了句:“你哪只狗眼看见我窥探一下你家小姐院子啦,瞎了你的狗眼,我们走。”
骂完,也带着丫鬟怏怏地走了。
直到看见何姨娘走远,文琴才转头来拍拍文巧,示意她不要再作声。
又对廖夫人派来的丫鬟行礼,语气镇静又强硬:“还请姐姐们带我一同去回夫人话。”
转身又对身旁的文巧叮嘱道:“文巧,小姐的事不必和他人多说,我去夫人那里禀告,等下就回。记住,不要多嘴。”
阳光刺眼,午后的温度更是到达一天的顶点,冯泽一行三人马不停蹄,接近晌午时,已走出离家近三十里路了。
“少爷,前面就是驿站了,我们等下在此落脚歇息。”赶车的马夫说道,这是冯家的家仆,已有四十多岁了,赶车赶了大半辈子,对来往的路况都十分熟悉,是赶马驾车的一把老手,冯家的人都喊他一句老袁。
“也好,老袁,那我们就在前面歇息吃饭。”
“是啊,这都坐了大半天的车了,袁叔,你这车可颠晕死人了。”说话的是冯泽的贴身小厮,长夏,长兴因为晕车所以通常都是长夏跟着冯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早上吃太多了,长夏这次出门也是晕乎乎地,一路上难受地紧。
袁老为人开阔,对于小辈的抱怨也不往心里去,略微笑笑,还安慰道:“你这小子,就你多事。行嘞,等下你多在地上歇着,后面的路还要坐个一天多嘞。”
蝉鸣声越来越响,就像冯秀的肚子一样,她这一路也是一言难尽,刚开始是颠着晕,后来蜷缩在一边不敢动,因为怕被她哥发现,结果是哪哪都疼。后面又渴又饿,冯秀当时就心里想:“发现就发现吧,无所谓了,太遭罪了,等下让他们干脆送我回家好了。”
凭着矛盾的心理,冯秀这一路硬是扛下来了,也亏着她早上没喝什么水,万一要解手,冯秀这一趟肯定是去不成了。
冯秀在行李堆中听了一路的废话,到这才总算是知道时间和路程了。“都跑了三十里了,怎么着娘也追不着我了,冯泽肯定不会半路返回的。”但冯秀还是比较谨慎,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再忍忍。
老袁不再抽打马匹,让马渐渐减速,两匹马也是跑累了,渐渐疾步一会也不动了。等马车停稳,老袁便喊:“少爷,到驿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