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龙出世(4)
“不知你们可听说过，百年前的上林有一种神奇的职业，名为‘巫女’。”焦肆如是说道，“她们无法修炼，但血液却能够储存灵力。”
血液能够储存灵力，这是巫女最特殊的天赋，与此同时也是最可怕的诅咒。
由于这个天赋的存在，巫女一旦诞生就会被人抓住囚禁，没日没夜地输送灵力，而后使用其血液进行药物的炼制或阵法的刻画，效果比起千年灵植都毫不逊色。
最后一任巫女长死前，燃尽所有血液诅咒她之后所有巫女天生血虚、早年夭折，以此避免成为他人傀儡的惨剧。
在此之后，世间就很少再有关于巫女的传闻了。
“如果不出意外，你就是一个巫女。”焦肆蹲在蒲汐的面前，邋里邋遢的装束之下，一双眸子闪亮无比，“一个稀世珍宝。”
蒲汐低下头，捂住了脸。
“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我妹妹。”蒲浅将轮椅拉到自己身后，面若冰霜，“哪怕你之前帮助了我，也绝无可能。”
“年轻人，话别说死，没人想要伤害令妹。”焦肆摸了摸自己因为污垢过多而结块的胡子，笑得高深莫测。
下一刻，蒲浅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蒲汐拉了一下。他回过身来，这才发现蒲汐的脸上满是一道道的泪痕，两只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
他登时慌了，拈起袖子帮她擦去眼泪，紧张问道：“怎么了妹？”
蒲汐哭着哭着，又突然破涕为笑。
笑得是前所未有的畅然。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在药罐子里泡着，做个拖别人后腿的废物。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告诉她，她是稀世珍宝。
她扶着蒲浅的手臂，有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蒲浅不知她意欲何为，只能虚虚扶着她腰身，以免不常下地的她摔倒。
“恳请先生教导，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我哥。”
她深深地鞠躬，声音里满是坚定与诚恳。一阵微风吹过，如瀑青丝飘扬飞起，此刻她单薄的身躯竟显得格外坚韧而有力。
蒲浅这才意识到，他这么多年都错了。蒲汐不是他必须放在掌心呵护的脆弱花朵，而是有着独立思想的一个人——一个与他同样希望能为家人做出贡献的人。
他太看扁自己的妹妹了。
“若能得到神兽之血作为药引，我就能将你的身体调理到与常人无异。但以巫女之身能做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焦肆道，“待入门考试结束，你可随我回去宗门，我师姐对此道很有研究。”
“多谢。”
蒲汐直起身子，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往后一倒，便落入了蒲浅的怀抱。她索性抱紧了自家哥哥，躲进他温暖气息的港湾里。
蒲浅右手往下一抄，熟练地将她公主抱了起来：“我送你回房。”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焦肆开口叫住两人。
邋遢医师又摸了摸胡子，笑道：“蒲浅，你自己身上的秘密，恐怕还不知道吧。”
【他欺骗你的概率=180％】
“什么秘密？”
“你的灵根，是人造的假灵根，因此杂质奇多，极难修炼。”
【你的木属性杂灵根为人造产物的概率=999％】
“你该去问问你的父母，在你小的时候，是否鬼迷心窍，被人骗去给你做了假灵根。”焦肆耸了耸肩，“大仙院是不可能会接收假灵根的学生的。”
应龙山上，月明星稀。
蒲浅抱膝蜷缩在石头上，紧闭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庚辰爬到他的面前，挥了挥小小的翅膀：“本座可以帮你把杂灵根纯化到庸灵根，这样你就能突破炼气期，参加入门考试了。”
“可那又有什么用。”蒲浅睁开眼，注视着她，“大仙院不会收我。”
“你不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很可惜吗？”
蒲浅其实也心乱如麻。
若蒲汐能随着焦肆走了，今后哪怕不是前途一片光明，至少也吃穿不愁，比现在的生活要好上很多。
他再跟着父母二人一起种田、赶集、买卖灵草，惬意度日，听起来倒也不错。
至于这些年的努力……
白费就白费了吧。
“再者说，本座还指着你恢复实力呢。要是不修炼到个合体期大乘期的，你对得起本座吗？”庚辰摇头晃脑，小翅膀扇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逗蒲浅笑笑，开心一点。
“我活得短一点，你也好少做几年人类的灵宠，挺好的。”蒲浅淡淡地回复。
庚辰顿时哑口无言，盘着身子跟蒲浅一块儿躺在石头上，看起来还真像是一条黑蛇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秦无涯从森林里缓步行来，衣摆一甩，自来熟地就坐到了蒲浅身旁。
蒲浅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开口道：“来找我做什么，怕我忘了你救我一命的恩情？”
“救你，找你，都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而已。你知道的。”
“我不跟男的在一起。”这是他几年之前拒绝秦无涯的理由，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嗯，我今天来，主要也不是为了这事。”
秦无涯也早已习惯了蒲浅的冷漠以对，将腰间灵剑取下，随意地放在石头上。
“雏希城内优秀的中仙院不少，但大仙院的录取名额有限，竞争恐怕会很激烈。——而今年，尤其如此。”
“我表姐束英楠，比我大了两个月，水木双属性地灵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属性太适合药医道了，北湖大仙院肯定会选她。”
“还有封家的二少爷封玉，他理论课成绩极好，又是土属性地灵根，估计会有不少大仙院抢破了头要他。”
花了好几分钟，秦无涯将城内有希望进入一流大仙院的学生们尽数报了一遍。
“不过，你最大的对手，还是我。”秦无涯笑了笑，“有我在，这入门考试的第一名你是别想拿到了。”
蒲浅换了个姿势仰面朝天，双手垫在脖子后面，目光涣散。半晌的沉默过后，突然开口：“秦无涯，你会一直相信我吗？”
“目前没有停止的意思。”秦无涯回头望了眼他，眉目间满是温柔笑意。
“焦先生告诉我，我的灵根……是假的人造灵根。”
这句话算是让秦无涯难得地惊讶了一回：“灵根还能作假？”
“我不知道……”
嘴唇发苦，舌头也僵硬得像是冻住了。蒲浅闭上双眼：“我的父母收养我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假灵根了。”
秦无涯皱起眉头，沉思半晌，道：“焦先生应该没有理由会骗你。可如果你现在的单属性灵根是假的，你本来的灵根，是什么？”
“嘎！”
某只乌鸦一声惊叫，带领着一众小伙伴披着月光飞离此处，只留下一片翅膀扑打的声音。
蒲浅这才想起，他在书上看到过关于人造灵根的记载。
一位药医道的化神期修士开发出这个技术，本意是为了治疗“横裂灵根”的属性缺失。因此，能够在原有的灵根基础上，增添一种其他属性的灵根。
这些人造灵根的纯度取决于使用的材料。只要肯砸钱，天灵根都能给你弄出来。
但哪怕是天灵根，只要是假的，就终生无法凝结金丹，最高只能到达虚丹期。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为此趋之若鹜，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灵根增加一个属性，从而入学更好的大仙院，得到更好的前程。
这项技术流落民间之后，就多了很多忽悠人的所谓“高人”，到处兜售劣质的人造灵根，号称“改天换命”，实际上都是在误人子弟。
但无论如何，蒲浅只被检测出来单属性灵根是事实。
“我本来的灵根……”
大多数的灵根检测装置，尤其是民间的，都只能检测出金木水火土五种数量最多的属性。而包括了那些特殊属性的检测装置都价格昂贵，数量极少。
难道说……
“我本来的灵根，恐怕是特殊属性。”
蒲浅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不过想要得知真相，还是得先看到最后的结果才行。
秦家在雏希城是真正的豪门世家，秦无涯带着他回到家里，只是跟管家通报了一声，就要来了昂贵无比的检测装置使用。
“我三岁的时候，这个阵法开过一次。但后来秦家子嗣稀少，也罕有动用了。”
他拿着抹布擦去装置上的灰尘，露出其下镶嵌满了赤金色结晶的华丽阵法。
这些赤金色结晶价格昂贵，唯一的用途就是增加灵气的通过效率。也正是因此，它们成为了属性检测阵法所必须的原材料。
“你将手放上去，输入灵力。”
霜色灵力渐渐浸入阵法，顺着结晶的内部不断流转。直到三分钟之后，这些灵力才逐渐凝聚成团，一小部分停留在了一颗绿色的宝石内，而绝大多数，都停留在了一颗白色的宝石之中。
绿色宝石中的灵力十分浑浊，而白色宝石中的灵力却是无比的澄澈透明，甚至看不出半点有雾的痕迹。
“这颗宝石名为月光石。”秦无涯手指轻触，整个阵法瞬间归于寂静。
“光属性天灵根，这就是你真正的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