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龙出世(2)
“蒲浅，中仙院内禁止私斗！”
导师挡在蒲浅和李大凡二人之间，不只是为了制止二人再起争斗，更是为了保护蒲浅。
不论怎样他都必须承认，一个炼体期的修士是没什么可能跨越一个境界打败炼气期的。如果李大凡失去理智直接动手，蒲浅难免受伤。
他也不舍得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因为这种原因折了。
“我有分寸的，导师。”蒲浅不失礼数地躬身，而后俯视着倒在地上的李大凡，开口嘲讽，“毕竟李大凡同学可是用脚拿剑也比我强的，炼气期修士啊。”
“不如这样吧，二位同学。”人未至，声先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材修长、气质如玉的少年迎风而立，腰间别着一把赤红灵剑，极为夺目。
不用看脸，光看到那把火光肆意、贵气逼人的宝剑，蒲浅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秦无涯，你来干什么？”
秦无涯微微一笑，走到蒲浅身边，俊朗的外貌引来围观同学们兴奋的讨论声。
毕竟他也是个少在仙院露面的人物，此时在剑法课上突然出现，不由得他们不惊奇。若是能见上一见灵剑风采，那就更好不过了。
没有回答蒲浅的问题，秦无涯转向了导师，打起矫情的官腔：“咱们学了这么多年理论剑法，说到底也没跟人实战过，不知道这些个剑法有什么用处。不如就让二位同学今日一展身手，打上一打，想来也会对同学们接下来面临的入门考试有所裨益。”
蒲浅都懒得听他说话。
实际上，他俩算是老熟人了。
秦无涯小时候可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整天挥霍金钱、到处作恶，除了学习什么都干。但自从遇到了蒲浅，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托关系也要跟蒲浅上同一个中仙院。
后来不知怎的，好好一根坏苗，就长成了现在这样人人都爱的谦谦公子，长成了无数少女日思夜想的梦中情人。
秦无涯现在突然出现，说了一大堆话，实际上就是一个意思：让他和李大凡比拼剑法。
“可……”导师迟疑了起来。他并不想让秦无涯下不来台，但也不认为能够让蒲浅跨越一个大境界和李大凡对战。
他目光望向蒲浅，却只看到蒲浅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并无惧色。
“放心吧，导师。蒲浅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没做到的呢。”秦无涯的语气听起来比杂灵根炼体期的本人还要自信。
蒲浅翻了个与母亲艾湘一脉相承的白眼，而后走上演武台，执剑而立。
“需要让你再休息会儿吗？”意思就是，我刚踢伤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如果觉得不公平，我可以再让让你。
李大凡脸色由从至白，又由白至红。他愤怒地弹身站起，吼道：“刚才要不是你偷袭，怎么可能碰得到我！既然你现在自己找死，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台下，秦无涯双眸紧紧追随着蒲浅的身影，仿佛连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不想错过。有些事情他说不出来，只能用实际行为去证明。
台上，二人身形紧绷。
下一刻，蒲浅竟先发制人，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木剑所呈架势细细看来是剑法课所教第二式。只不过他速度实在太快，李大凡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知剑身横档，凭着蛮力将蒲浅给挡了出去。
那力道之大，让蒲浅握着剑的虎口都隐隐作痛。
李大凡的灵根是金属性的，锋锐而有攻击性，是理论上最适合修炼剑法道的灵根。加之他身材肥壮，一股子力道比起常人都更加强悍。
但蒲浅知道，自己绝对有机会赢。关键，就是要抓住李大凡那拖泥带水的动作里露出的破绽。
“第二式，第三式，第五式。蒲浅确实是学得好呀，剑招都能拆开了用，还用得那么自然。”导师啧啧称奇。
秦无涯笑得眯起了眼：“他从来不是没有天赋的人。现在可能看不出来，但再过十年，他的成就必然会让整个城市……不，让整个国家侧目。”
“努力，就是最难得的天赋。”
李大凡仗着自己有灵力优势，每一剑都挥得大开大合，气势非凡。若他对面之人是个胆小怕事的，恐怕见了这剑招便要开始胆寒。
蒲浅目光沉凝。
他一直观察着李大凡的手腕。他不常练剑，动作僵硬，习惯向前突进而不习惯向后收剑。一旦被近身，便无还手之力。
抓准时机，蒲浅趁那长剑高高举起的瞬间，一步迈出，剑光如梭般刺向他的手腕。李大凡顿时慌乱了起来，往后连退好几步。此时此刻，他手上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绵软。
蒲浅面不改色，一剑破风，霜色灵力从木剑之中隐隐泛出光华，直指咽喉。
这一剑若是刺了下去，哪怕是神仙也难救。
遑论此位，凡人而已。
“我宣布，蒲浅获胜！”导师的声音中也满是欣慰。
秦无涯带头鼓起了掌，紧随其后的，是一大片热烈的掌声。
至少这一刻，他们是认可蒲浅的。认可他的能力，认可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李大凡浑身是汗，摔落在地，手中木剑也彻底抓不住了。
其实蒲浅打得也不算容易。李大凡蛮力不小，他甚至有好几次都感到手上的木剑快断了，只得暂且避其锋芒。
不过幸好，结果还是好的。
他抬眼望向一直站在旁边的秦无涯，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筑基期，双属性天灵根……
李大凡绝对不是他应该设置的目标。要打败，也得打败像秦无涯这样的对手，那才爽快。
“想跟我也过上两招？”秦无涯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开口说道。
蒲浅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过头去：“不是今天。”
不是今天，或迟或早罢了。
正当蒲浅转身欲走时，秦无涯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伸手拽住了他，附耳低语：“随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蒲浅皱眉：“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的。”
几年前秦无涯疯狂骚扰他，甚至打扰到了蒲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对秦无涯可没法放下心来。
“我知道你每晚都会去应龙山修炼。”他低语，“但惟有今夜，莫去。”
应龙山？
那座山是蒲浅每天都会跑过去练功的山，有无数个夜晚他都直接睡在了山里。他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若有什么去不得的原因，他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蒲浅终于还是拗不过秦无涯，依他所言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说悄悄话。
“今夜应龙山有黑龙出世，无数宗门和大仙院都得到了消息，正在快马加鞭赶过去。可想而知，那必是一场腥风血雨。”秦无涯面色凝重，“尤其是阿疆那儿的南陵宗，他们宗主身患重病，亟需龙丹救命。恐怕，会不计代价地争夺。”
“黑龙……”
蒲浅的瞳孔骤然收缩。
秦无涯确实是出于好意，才来提醒他莫要前去送死。但在听到“黑龙”二字之后，蒲浅却反而无论如何都必须去应龙山一趟了。
黑龙血，可强身健体、补气填虚、纯化灵根。
曾有高人为蒲汐开过一个药方，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药引就是龙血。而其中，又以黑龙最佳。
只要能配齐这个药方，蒲汐不说一夜之间病痛全无，至少也能恢复到与寻常女子无异。这对于蒲浅来说，诱惑太大了。
“蒲浅……”秦无涯见他怔愣，顿知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连忙补上一句，“我秦家乃是方圆百里势力最大的地头蛇，若你要些什么，我可以帮你取来。你切莫孤身犯险啊！”
蒲浅突然笑了起来。
“秦无涯，就像你说的……我蒲浅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没做到的呢。”
他不会指望秦家。秦无涯对他越上心，他越受不得。
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横生瓜葛。
夜色深沉，仗着对于地形的熟悉，蒲浅躲在山顶的一个洞里，观察着山下成行成列，缓缓移动着的火把长龙。
粗略估计，至少有几百个人。
“今天这黑龙，恐怕插翅难飞。”蒲浅长叹口气。他也不知，自己这虎口拔牙，到底有几分可能成功，又有几分可能直接命丧黄泉。
世上到底是没有无悲无喜的铁人的。他伤心了、抓狂了、有什么心里话，不能与蒲汐说，也不能与蒲崇义夫妻说，就只有自己跑到应龙山上自言自语。时间久了，他对这座山也有了感情。
今日得知这山里居然还有一条黑龙，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这些年来的絮絮叨叨和情绪宣泄。
“如果能得到黑龙的血，哪怕就两三滴，汐汐的身体也有救了。”
“唉……若有富余，我倒也想给自己试试，能不能真的纯化灵根。只是我这杂灵根杂质太多，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作用。”
【有作用的。】
一个声音忽然自脑内响起。
【这些年多亏你陪着本座，本座才能在这座山里待得没那么无聊。】
听这话的意思……蒲浅睁大了双眼。
“您是，黑龙前辈？”
【准确来说，不是黑龙。这座山既然叫应龙山，住在底下的，你觉得该是什么？】
应龙，名为庚辰，乃是诞生于混沌之时的远古神兽，凤凰与麒麟的始祖。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仅仅只有展翅万里的鲲鹏和变幻昼夜的烛龙而已。
传说应龙全盛之时，呼气大涝，吸气大旱，翻掌子嗣绵延，覆手战火连天。而最为厉害的，还是她的不死之身。
而今日，蒲浅便见识到了，真正的应龙的风姿。
一声长吟响彻天地。她的叫声不如凤凰清亮，亦不比龙类气势磅礴，却自有一种生生不息的宽厚之感。
黑色的龙身之上，银白雷霆不时闪烁着，青金色龙眼射出灼灼光芒，几乎令蒲浅不敢直视。但即使如此，他也能清晰地看见一双黑白相接的羽翼。
龙身凤翼，只此一家。
“抓住她！她不是黑龙，是一条应龙！”
不过数百米高的应龙山上顿时骚动了起来，无数阵法、符箓同时启动，剑光织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网朝应龙飞射而去。
蒲浅站在山洞的洞口，本来漆黑的眼珠反射着空中璀璨光华，此刻熠熠生辉。
这才是修仙的意义呀。
多么强悍的灵力波动，多么恣意的御剑飞行……
“应龙，你能走得掉吗？”
【可以，但还需要你的帮助。随我出声念咒：……】
“天证地鉴，江川山原，以魂为绳、魄为结，乃纳此灵为我所用。若有所叛，魂飞魄散！”
就在这一瞬间，蒲浅浑身灵力都被抽空，直直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本在空中盘旋着的巨大应龙，也在众人面前，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