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是一般人
他知道还有一条小路能走，但需要多费一点脚程。两人佝偻着腰，慢慢退出灌木丛。
贺长歌一边退，一边密切关注着岸边猴子的一举一动，直到完全淡出猴群的活动范围，才长舒一口气，上官落雪也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此时他们离开河边十五六米的距离，短暂地脱离了危险。
“你掉进去，里面没什么东西吧？”上官落雪说。
贺长歌摇头：“黑不拉唧的，什么都看不清。”
上官落雪：“这里的洞穴太多，尤其是脚底，不如我们找根树藤绑在身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贺长歌：“不行，万一都掉下去岂不是团灭了”
上官落雪：“都掉下去也比一个人掉下去……”
她话还没说完，贺长歌看着她背后，脸上露出了紧张惶然的表情，拉起她拔足狂奔，上官落雪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脸上的表情像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恶心！
扁平长条形的身体，头部两节暗红色，长长的触角和毒钩，背部乌黑发亮，腹部棕黄皱缩，短腿密密麻麻生于两侧，红褐色呈钩形。
百足之虫蜈蚣！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密集恐惧症，蜈蚣这种动物光无数条红褐色的腿就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更何况它还是肉食性动物，性情凶猛，来者不拒。
“河边！”贺长歌叫道，“蜈蚣怕水！”
上官落雪：“那群猴子在那儿！”
“顾不了那么多了！”
变异蜈蚣操着上百条腿，不紧不慢地追赶两只挡在它回家路上的小喽啰，这点肉虽不够它塞牙缝，但聊胜于无，它起身一跃，隔空越过两只小蚂蚁，落在了他们面前。
贺长歌拉着上官落雪立马掉头，往侧边跑，两人也算是身经百战，沿s形跑路，蜈蚣左蛰右蛰，几次扑空，终于恼羞成怒，不再以逗弄的心思折磨他们，而是从空中腾跃而起。
贺长歌拉着上官落雪跳出灌木丛，不远处喝水的变异猴子第一时间看到他们，拉帮结伙地往这边过来，他们就像汉堡中间夹着的肉片，后面是变异蜈蚣，前面是变异猴子，万幸旁边就是河，两人也顾不上感染不感染，直接跳了进去。
变异蜈蚣追到这里便掉头离开了，它刚觅食回来并不饿，这群变异猴子不太好招惹，还是先走为妙。
蜈蚣怕水，猴子可不怕。
扑通扑通，没一会儿，一群猴子都下了河。
贺长歌知道，无论在地上还是在水里，他们都不是猴子的对手，今天恐怕凶多吉少，没有异能，他们不可能斗得过这群猴子。
猴子们争先恐后地往他们这边游，贺长歌肺活量还可以，憋着气直接沉了底，上官落雪不遑多让，她在水下憋气的时间比起贺长歌只长不短。
突然，在水下的上官落雪指了指不远处，一些像竹竿一样，一节一节的水生植物，它们又高又直，上面的部分已经露出了水面。
贺长歌灵机一动，明白了她的意思。
天无绝人之路。
据说华国历史上抵抗侵略的战役中，就有人在芦苇荡中使用长长的草杆在水下呼吸。于是几分钟后，水面上升起了两根长长的吸管一样的草杆，隐隐浮动，水中扑腾的猴子们早早地受不了这份罪，一个个上了岸，而躲在水草中穿梭呼吸的两人则静静等待着它们的离开。
上官落雪发现贺长歌即使在水下，脱离了危险，也没有放开她的手腕，河水其实有些浑浊，激起的河泥四处散落，在阳光的照耀下，产生了十分奇妙的物理现象。
贺长歌专心致志地望着岸边的动静，他们躲得很远，彼此手上传来的不是河水冰凉的温度，而是高于河水的温热。
上官落雪想起之前对他的偏见，现在可以说是误解，她其实并不愿意歧视别人家世出身，甚至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还经常带很多礼物去华国各地的慈善机构，捐钱捐物，说服地方政府和各地议员增加政府补贴，以期能够改善普通民众的生活。
末世爆发之后，她一边忙着让政府建立收容所安抚难民，一边请求各地的世家能够作出表率，帮助华国渡过这次难关。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些难民，他们在被收容之后竟然不但没有感念世家庇护的恩德，反而对世家群起而攻之，奸淫、抢掠、烧杀，一些世家甚至被灭，当地的犯罪率飙升，他们抢走了世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揭竿而起，画地为牢，脱离政府管辖。
最后她不得不出动军队进行暴力镇压，末世之初的这场流血战役让她深刻认识到了古华国人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的箴言。
因为北方是政府所在地，又有她坐镇，所以犯罪率相较于南方要低得多，南方的世家损失惨重，那场动乱使上官家失去了对南大陆的控制。
她的思绪在水中静下来之后，延伸了许久。
眼前的这个男人，与那些暴民是不同的，尽管他出身寒门，却并没有那些流氓习气，上官家自古华国唐氏王朝延续至今，相较于往上数三代就是普通人的世家来说，树大根深，有些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
贺长歌不错，不做趁人之危的事，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细腻体贴，有情有义，但她不会因此就对南大陆各地的新兴政权完全改观。
过了大约半小时，贺长歌回头看了她一眼，上官落雪明白，那群猴子应该走了，他松开手，身体随着浮力上游，上官落雪亦然，两人慢慢浮出水面。
“咳咳！”贺长歌猛咳了几下，扭头看她：“你还好吗？”
上官落雪摸了摸脸上的水珠，“没事。”
上了岸，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又湿又冷，贺长歌先前碎得不成样子的t恤早扔掉了，就是裤子难捱些，他道：“你拧一拧衣服上的水，我望风。”
他转身背对着她走出七八米的距离，上官落雪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其实她来南大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异能岛只是一方面，不，应该说，它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由这条导火索，找个借口挑起两大陆不和，从而出动军队收复南大陆。
这是家族的死命令，如果她做不到，家主就甭当了，而且在她任上南大陆分裂出去，她是上官家的罪人，遗臭万年。
不过现在情况变了，且不说她打不打得过贺长歌，能否活着出异能岛都是个问题。
“我好了。”
“你也收拾一下吧。”
贺长歌回头一笑，揶揄道：“如果我的异能是意识流，说不定强化之后还能一睹上官小姐的好身材。”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还算正人君子的混蛋份上，别人这么说，早就被她揍个半死了。
上官落雪难得有心情开玩笑：“记得下次这么说的时候，笑得别那么灿烂，猥琐一点，我好狠心下手。”
贺长歌这时候才觉得，与这位女帝大人拉近了一点距离。
“我不用望风，怎么样，要不要观瞻一下哥哥的雄风？”
上官落雪就知道他正经不过三秒，完全有恃无恐:“你敢脱，我就敢看。”
“说到做到？”
“一诺千金。”上官落雪懒洋洋道，“有贼心没贼胆可不是英雄。”
贺长歌没想到她这么大胆，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道：“女帝私底下玩得这么开？”
听出他的试探之意，上官落雪笑道：“你不用试探我，我和林羿不一样，那些不入流的事和人，我嫌脏。”
京城很多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玩得都挺花，滥交肮脏之事不计其数，她从来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参与。
“你真要看？”贺长歌挑眉。
“你怕了？”上官落雪反问。
“那倒不是。”贺长歌道，“你不怕我回头透露你男朋友？”
闻言，上官落雪嗤笑一声，似乎觉得他的问题相当愚蠢。
贺长歌似乎知道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果然下一秒，上官落雪漫不经心地捋了捋颊侧的湿发，看着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条时常发情的公狗而已。”
“再说，他恼羞成怒，倒霉的还是你。”
贺长歌：“听你的口气，早就知道你男朋友劈腿？”
上官落雪撇了撇嘴，算默认了。
贺长歌心中十分惊奇，她这么“洁癖”的人，竟然能忍受别人给她戴绿帽子，看来电视剧里演的政治联姻，好像不无道理。
“废话真多。”
顾左右而言他，想来他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裸奔。
她刚准备转过身，贺长歌却道：“哎，你不是要看吗，看吧。”说完他开始脱衣服，先是靴子和袜子，然后就是下半身的长裤，饶是上官落雪，也没想到自己低估了他的脸皮厚度。
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也不好这时候认怂，就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褪下长裤，露出精壮结实的大腿和黑色四角内裤包裹的臀部，贺长歌故意抬头，想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岂料这女人当真不知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看。
“怎么了？”上官落雪其实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一个男性的身体，宽肩窄臀，蜜色肌肉，结实而健壮，丝毫不逊于她身边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的身材。
尽管她强装镇定，贺长歌还是从她颤抖的尾音和绞紧的手指看出来，上官落雪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么淡定。
他暗暗发笑，继续往下，慢慢扯掉自己的内裤。
上官落雪这时出声了：“你怎么还脱？”
贺长歌无辜抬眼：“内裤也湿了。”话落又疑惑道：“难道你没有……”
上官落雪立刻打断他：“没有。”就算附近没有人，她也没有开放到把内衣脱下来拧。
“哦，你不嫌湿我嫌。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勒得难受。”
上官落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大剌剌地站在她面前，把他的黑色平角内裤，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拧干，然后慢悠悠地套上，穿好长裤，蹬上靴袜。
“上官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贺长歌的表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