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王之乱(三)
杏城、合色城的两支汇合多时,天也确实越来越冷,如果是在长安城可能没有这么冷,这是往北走越走越冷。大军要保持队形,严守军纪,这又不是郊游想怎么走怎么走,行军队列中是不能说话的有军令要求,一边聊天一边行军肯定不行啊!早早的就要派出侦查兵,因为并不知道敌军走到哪里了?所以要一路侦查敌情(不然就会发生,大家都不知道对方到哪了?突然看见了就开打了!),包括侦查周围环境,水源、适合驻扎的地方,(也发生过大军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比如草原,侦查没有搞好结果迷路了的事情,当然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的。)敌军也是此般也要知道对方军队伍走到哪了?周围情况如何?
队列的排列也是有章法可循的,数十万的大军,光是队伍行走都可以绵延数千米,还有辎重□□、箭矢运输、粮草供给……,“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所以一日行军不过30-50里(约15千米-25千米),本来是初秋出发,慢慢就是冬季了。
侦查军发出信号,知道是碰到杏城和合色城的兵马了,侦察兵汇报人看起来非常的多,带兵的是玉珩的叔叔安南王苻贾和平西王苻泽,以及这几位叔叔的孩子,玉珩的同辈苻鹤、苻义、苻起。这些人如果在朝堂上相见,玉珩是要跪这些长辈的,今天却骨肉相残都是曾经的一家人。
对方号称有十万大军,玉珩猜测没有这么多。一般都会多报些,参加战争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去数,多报一些会打击敌军的信心,增强自己军心
但是可以根据作饭的烟火数量、人数的扎营情况,甚至是粮草车的数量,大概估算一个数量。玉珩自己知道,此次自己的带兵数量低于对方,因为中军力量不足而且兵分三路、地方州、郡是有补充,但是人数上不占优势,而且北方的天气战士们不适应,太冷了。
营帐中众将讨论打法直到深夜,玉珩出来查看营防,看见月光明亮抬头看了天是一轮圆月,那孩子应该搬回质子府了,这会应该也睡了。这样的天气就是他,一个年轻将军、血气方刚都觉得确实是冷,打仗尤其是冬天极为艰难。积雪过脚面、士兵冻烂皮肤、冻坏手脚、尤其是受伤后再加上天冷死伤严重,自古就有“六腊不兴兵”的说法,但是这次是对方要开战的,说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能说这会不行,明年开春再来打,这不由的魏国选择、玉珩选择。
营中,对方居然递来战书,战书往往是强势方递过来,因为玉珩的叔叔安南王苻贾和平西王苻泽他们认为,第一是自己人数占优势一定打的赢,第二是他们觉得自己占据道德至高点,他们是高祖更近的亲人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羞辱玉珩。
玉珩知道这就是对自己的羞辱,因为战书中大部分在说父皇篡位,手段何其龌龊、执政后何其歹毒、如何天怒人怨,用词之尖酸、话语之锋利,而后才是战争的其他内容,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们递归你们递,我还是执行我的安排。
玉珩安排高以达先带1000骑兵,去对方的阵营前探探虚实,主要是看对方到底排的是什么阵?自己才好根据对方的布阵,判断自己的布阵。高以达中等身材,满脸的络腮胡、皮肤黝黑,骨骼粗壮,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样子领命而去。
第三天的拂晓,大军从营中出发,列成10人一排,宽为4里(2千米)的方阵,一排排战士稳步向前,前方的几排是重甲士兵穿着铁质铠甲,每件都在十几斤重,手持方形盾牌和长戟,而后的步兵穿的是普通藤甲,最后几排没有铠甲,各个都手持环首大刀,为的就是方便上阵搏杀,最后是督战队,防的就是有人在战场上当逃兵,如果有逃兵可以当场斩杀。
清晨的阳光翻过东面的高山,整个战场瞬间大亮,阳光的照耀下,每一支长戟的枪头都反着银光,阳光普照到每一位战士的战甲上,高头大马、银色铠甲、一张张性命相搏的脸,使整支队伍犹如神邸一般。玉珩骑着战马带领着这支如同神邸般的队伍,战鼓擂响、鼓声震天。激荡在每一位战士的心,所有的人都在想,为大魏而战、为长安城而战。那里生活着他们的家人,他的孩子、夫人、母亲。
“前进!”是玉珩的声音,他再一次带上了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从一个英俊少年,又一次、一次次的变成了面目狰狞的怪兽,只知嗜血的杀人机械。
魏军阵营中发出惊动天地的呐喊声,“前行……”步兵们提起手的首环大刀(刀的头部有一个环),骑兵们身下的战马嘶鸣着。
无数箭矢从天而降、一个个闪着寒光的箭头冲向魏军,玉珩用银枪拨开迎面而来的铺天箭雨,冲在前侧,左侧是高以达、右侧是柯则飞,三匹马呈品字型杀入敌军阵中,大家都是一手握住马缰,一手持□□。玉珩的□□是从小父皇管着练出来的已经异常纯熟,马蹄扬起灰尘很快被对方倒下的战士尸体覆盖,尸体的脖子里涌出的鲜血咕咕流出,地上是横七竖八的死人,而玉珩的身后是几百、几千的重骑兵、轻骑兵,被箭雨射伤、射中的骑兵,只要没死仍在奋战,奋战在这片阳光中,而后再远是一排排的步兵正在向前。
敌方第一排也在用长戟抵抗,从盾牌甲阵中不断的刺出长戟,有敌方持弯钩型的长戟可以割断马腿,有魏国的战士倒下,但是还有更多的魏国战士冲上去。盾牌甲阵被冲开缺口,玉珩带更多的重骑兵从缺口冲入,而后是一批批的重骑兵、一批批的轻骑兵。
这时敌方的重骑兵也冲了过来,两方的重骑兵就像是战争的机器,轰隆隆的向对方撵去,不是你撵死我,就是我撵的你血肉模糊,1万重骑兵是大魏的铁骑,是大魏的守护神,冲向这片战场,与敌军的铁骑搏杀。
不断有人从战马上摔落,重重的坠入满地的鲜血里,步兵冲入敌军右翼,排出5个圆形阵列,有人长戟对外,有人持连弩,根据阵型不停的从内到外的旋转,玉珩在中军大营一遍遍的检验过这种阵法,将领们一次次的操练过这个阵。冲破了敌军的方阵,使其慢慢不能成阵从而溃散,溃散的队伍中,渐渐有人开始后逃,最终大量的人开始溃逃,玉珩知道这个时候已是胜了。
重骑兵、轻骑兵一起冲上去,从背后斩杀溃逃的战士,斩杀溃逃战士几万人,彻底打掉安南王苻贾和平西王苻泽主力力量。从清晨打到下午,耗时虽然不长但所有的人,都没有计算时间,以命相搏的生死时刻没有人会在乎时间,只在乎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战场胜败已分,尸骸遍野,都是魏国的将士、有玉珩带的将士、有安南王苻贾带的将士,有平西王苻泽带的将士,这么多人的性命都魂断在这片土地之上,战场收拾干净,尸体全部掩埋,风沙覆盖血迹,阳光普照一切如初,消失的生命却是永远的失去了,是,人都会死,但是有人18就死了,有人80才死,谁的一生不是一生。
玉珩没有追讨溃逃力量,由其他将领带着去,他回了大营在等汇报,等待多时后有将领来报,经敌方俘虏辨认斩杀安南王苻贾以及儿子苻鹤、苻义,此次斩敌过5万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安南王苻贾以及儿子苻鹤、苻义也在战场上拼死搏杀,死战到底,最后见到大军溃败,安南王苻贾对儿子说,“你们速速撤离此地”。苻鹤说“父亲在哪?孩儿就在哪?孩儿不会舍父亲而去。”苻义说“此战大败回去躲着也是一死,现在战死也是一死,孩儿愿意陪父亲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苻贾看着自己两个忠义的儿子对天大喊,“好儿郎,对天无愧于忠,对父无愧于孝,养儿如此,为父甚安。”而后战死在这边阳光普照的战场上,他们的血从身下涓涓流淌,被阳光照耀反着光。
每一个人都在坚守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父皇推翻了残暴的魏昏帝,大快人心、以慰万民但是在他们这就是错的,山河、疆土,一块块土地上,洒满了热血男儿的一腔鲜血。与他们是、与玉珩也是,与魏国的千千万万战士也是。
玉珩已经安排军中的文官幕僚,起草战况,简要描述了此战大捷,以及歼敌数量,斩杀敌军将领情况,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长安。
部队继续前进,追讨余孽,直至攻下杏城、合色城两城,因为主力军已经斩杀、城中不过小股力量,不足为惧,还没有打就有人斩杀平西王苻泽及其子苻起,提头投诚,至此,此战大获全胜。
除了宫中接到捷报,还有质馆的楚燃也接到书信,是玉珩写来专门交待转交与小楚燃的,“哥哥一切安好,战事已结束,哥哥不日将返程,楚燃勿挂念,哥哥亦为能再次见到你而欣喜,不要忘记课业、天凉注意衣物增减,不要过于挂念哥哥。愿君安好,春祺夏安,秋绥冬禧,长乐未央。”
楚燃觉得心里好暖,哥哥在远远的地方打仗,还能想起自己。
杏城,父皇的诏书到了“此次四王之乱平叛,车骑将军玉珩居功至伟,现樊城战况焦灼,故命车骑将军迅速驰援,以合围之势歼灭资阳城叛军。”
同时收到的还有一封书信,“我儿玉珩,此次大获全胜,为父甚为骄傲,但是此次叛乱也是为父心慈手软造成,为父刚当政时,王丞相就建议过我将年龄长、兵马强、兵多将广的同姓王召回京师,剪除其势力,党羽因尽早除之以绝后患。为父思虑都是自己的亲人,高祖之子故而没有动手,今天造成如此后果,动用大量兵马镇压此次叛变,实为不智。现命你只留苻泽的三个儿子,(战场上死的,家里还有活着的小儿子。)给高祖皇帝留下一点血脉,剩余此次叛乱地的所有参与未参与此次叛乱的,苻氏子孙全部不留尽数屠灭,以绝后患,之后再有攻城略地,所有皇室直系(我用了现代词,好表述)三族皆不留,全部诛连绞杀,这一役根本就是拿上万、几万、无数将士的鲜血,为我的仁慈做代价,如此代价我之后的岁月中将不再有,心慈手软不是一位君主、一位将军该有的品性,站在高处的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要用最少的人命得到最大的稳定,我一人仁慈,上万战士、上万家庭覆灭,父亲深感不安,亦为死去的战士忏悔,我儿玉珩切不可有此妇人之仁。”看完信后,玉珩也是难以平复心情,按时间算应该是2年前,父皇刚刚登基,王丞相就提了剪除同姓王的建议,如果当时这么做了,今天也不至于战场上血流成河,玉珩实在是不忍心去杀自己的小侄子们,但是皇命已下不能有违,只得安排了高以达监斩。
玉珩带兵驰援樊城,路上也再想,燕国这次居然没有乘火打劫,这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候啊?玉珩此刻还不知道,此时燕国的朝堂上刚上任了一位新皇室,自己内部还斗的如火如荼!实在没力气管别人国家的事情。
大军又到了樊城因为分兵两路,两路夹击,最后也取得了胜利又进驻樊城,稳定城镇安防,开展布防事宜。玉珩去信汇报了战况,并提前汇报了可否返回京师,又等了几日,诏书到同意返回才开始返回,大军在外是否还有别的安排,要听父皇、丞相的整体安排、调遣。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遍整个长安城,楚燃当然也知道了,但是他不了出城,没有大鸿胪官员的同意,他离开长安哪怕一步,他都是重罪。
楚燃闹着要去迎接玉珩回来,其实苻北荣也很想去,但是因为之前的刺杀,他现在怕了带楚燃去人多的地方,告诉楚燃你就是去了也只能远远的看他一眼,那么多的人,人山人海迎接将军凯旋,将军也看不到你,安心在宁安王府等着,还能说上话,楚燃不愿意,架不住苻北荣不让出门,只能度日如年的等在宁安王府,焦急的坐不住。
大军不能带入京师,驻防在了京师郊外,在离京师不远,就有人向玉珩禀报,太子殿下带来京中部分官员在长安城外二十里处,高奏凯歌,迎接大军凯旋得胜。
太子哥哥,自己同父同母的太子哥哥,玉珩很是开心,这个京城他就想念三个人,父皇、楚燃、哥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哥哥。
太子苻玉凡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也是开心的,他这个弟弟太得父亲宠爱,自身也是能力出众,一母同胞,玉珩却生的极为英俊,明明自己也是出色的人啊!但是想到这个弟弟出去将近一年,为国而战也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对,握住玉珩的手问,“弟弟、此次可有受伤,可还好。”
“谢谢哥哥关心,不曾受伤,一切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