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巨蛇
c053星。
泽维尔看着快速迫近的蛇群，不由得蹙眉。
由于水面有浮萍遮挡的缘故，水底光线并不好，距离又远，他只看到领头那条蛇身上黑白相间的环套花纹。
等离得近了，他才认出这种蛇。
裂颏海蛇。
这是一种从名字看就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蛇！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了另一个场景——薇若拉星上，沐恩带领的小队被一只雄虫追杀，险些走到同归于尽的地步。
同样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又是虫族？
沐恩曾经说过，有虫族和帝国勾结，暗地里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不容于世的研究。他到薇若拉星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他知道沐恩说这话是在刺探他的身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沐恩怀疑他很正常，泽维尔也没想过要解释。
但是，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对那群和人族勾结的虫族身份有所猜测。
当初他母亲继位，多的是雄虫不服，背地里做了不少小动作，直到后来他们三个长大，那些雄虫才逐渐被镇压下去。
后来那群虫族就不知所踪了。
泽维尔一直怀疑他们被自家二哥给做掉了，但是现在看来，大概是叛逃到人族来了。
如果是那群虫族的话，就很不好处理了啊。脑内神经被破坏，这些叛族完全感受不到泽维尔发出的威胁，就像是磕药磕嗨了一样往上冲。
等级是不高，但是……
这玩意儿有毒啊！
泽维尔没有犹豫，转身就朝岸边游去。
蛇群如同嗅到了腥味的蚂蚁，紧跟不舍地追了上来，游动速度极快。
泽维尔从水里冒出头，还没来得及把脸上的水抹掉，一股恶风扑面而来。
他沿着岸边一滚就上了岸，抹掉眼前的水珠，握住袭来的拳头，就要用力。
“泽维尔？”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泽维尔半秒没犹豫，改折为拉，借着来人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果断提起来人的衣领，脚尖一用力，直接从地面跳上了最近一棵树。
林子羡被人硬生生拽着衣领提上了十几米高的树枝，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下意识想挣扎：“你这是做什么？”
泽维尔道：“别说话。”
绿意盎然的潭水里，无数小蛇纠结着爬上了岸，潭边的草地被各色蛇类覆盖，如同铺了一块色彩斑斓的毯子。
林子羡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找回声音：“这是什么东西？”
“蛇，”泽维尔垂下长睫，“我们快走。”
蛇会爬树，他们这个地方并不安全，蛇类嗅觉灵敏，只怕是已经发现了他们。
“我知道这是蛇，但是为什么这个地方有蛇？等等，那不是……黑曼巴？”林子羡睁大了眼。
泽维尔不置可否，这底下的蛇里不少都是蛇界大名鼎鼎的毒蛇，非常好辨认，同时也非常容易就能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些蛇不该出现在这里。
泽维尔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主办方设置的关卡了，因为爬上岸的蛇数量已经接近了四位数，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蛇群密密麻麻混在一起，能让人犯密集恐惧症。
——这不是考验，这是要他们的命！
林子羡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你先放开我，我必须给教官组发消息，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们！这么多的毒蛇，很可能会对其它士兵造成生命威胁！”
泽维尔有些意外：“你能联系上他们？”
林子羡紧抿着唇：“不能，我们的终端都是一样的，但是……”
他的视线放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上。
那是弃权键。
选手一旦按下这个键，就代表着被淘汰出了战场。
如果弃权的选手在战场上生存的时间不足一天，哪怕队友后面取得了好成绩，也不关他们什么事了。
这场比赛开始还不足半天，如果林子羡真的选择了用这种办法通知教官组，几乎等于是放弃了自己的前程来为其他人的生命换取保障。
泽维尔有些意外，林子羡和他师兄有意无意透露的形象，可不太一样了……
平时训练时的温文尔雅还可以装，但这种关头……
瑞文那个逼嘴里真的没一句真话。泽维尔再次确认。
眼看林子羡真的要按下弃权，泽维尔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用。”
林子羡焦急地想要挣脱：“你放心，这场比赛更注重个人考核，我的脱离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泽维尔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蠢了。
比赛开始不到半天，仅从教官们的举动中就能看出这场比赛的偏重，但是……“你还知道这是比赛？”
林子羡愣住。
“哪怕我没参加过这种比赛考，也知道比赛很注重公平公正公开，教官不会把我们丢在林子里胡来，周围肯定有监控。”
根本用不到他们自杀式地传递情报。
林子羡也反应了过来，脸有些不引人注意的红，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犯了这种错误，“不好意思，我……太急了。”
泽维尔：“先走。”
已经有蛇摸到附近来了。
泽维尔拎起林子羡，正想离开，四周猛地震动了一下。树叶哗啦作响，劈头盖脸撒了两人一头一脸，附近的树林东倒西歪地摇晃。
地震？不对，地震不会只有一下。
又一下震动，哗啦水声传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搅动着水流。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那个深不见底的小谭。
潭水水面有无数水泡升起裂开，震动掀起阵阵波澜，无数绿藻随着激荡的潭水落到了岸上。
震动一下比一下剧烈，原本爬到树干上的蛇都被震落了下去。
两人稳住身形，再抬头看去时。
原本平静的潭水剧烈波动着，小谭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范围从几米迅速扩大开来。
“水底有东西。”
“快走！”
泽维尔毫不犹豫拽起林子羡，朝着远处掠去，几乎是踩着树梢在移动，速度极快地远离了瀑布。
然而，他还没跑过十米，身后猛然掀起一道惊天水浪，足有十几米高，把两人浇了个透心凉。
泽维尔没有回头，脚下速度更快，如同一道闪电，贴着树梢飞快地远离了那处小谭。
透过无数树枝和树木的遮挡，被拎着脖子的林子羡睁大眼，看到了潭水边的……
一条足有火车头粗的巨蛇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浇在两人身上的水浪就是被那颗巨大的蛇头掀起来的。仅探出水面的部分就足有几十米长，宛如传说中的泰坦巨蚺，扁平的头颈部却昭示了它的身份。
“眼镜王蛇……”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然而这还没结束，巨型眼镜王蛇之后，十几条体型稍小的蛇类也跟着爬上岸，每一条都有数米粗，同样是耳熟能详的毒蛇。
泽维尔的感知敏锐，在那巨蛇出水的一瞬间，他就得知了巨蛇的身份。
那居然是一只a级的虫族。
帝国还真是大手笔。
b级的雄虫多如牛毛，a级的雄虫虽然不是随处可见，但也不少，好巧不巧，来的这位泽维尔认识。
林子羡沉浸在那惊天巨物带来的震惊中，没发现队友身上那一刹那散发出来的杀意。
如果不是这些讨厌的监控设备，泽维尔真是太想和身后老相识好好打个招呼了……不把它头拧下来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那条颈部扁平如薄饼的巨蛇破水后停顿了两秒，突然掉转了蛇头，朝他们看来。
林子羡猝不及防地和巨蛇对上了眼神。
那冰冷邪恶的眼神瞬间烙印在了他心头。
林子羡有种错觉，他不是在和一条蛇对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巨蛇向后扬起头，蓄力紧绷如一张长弓，巨大的蛇嘴张开，一直裂到颈部，黑洞洞的蛇嘴里，森白毒牙狰狞交错……那是蛇类进攻前的动作！
“泽维尔，小心！”林子羡惊呼出声。
身后恶风扑面，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臭味……这蛇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刷牙！
泽维尔稍一用力，把林子羡远远扔开，脚尖在树梢一点，落到地面上。
他和小谭相隔仅百米，巨大的蛇头撞倒无数大树，顷刻间就来到了他面前。
泽维尔毫不犹豫地仰倒朝一旁滚去。
巨蛇收不住势，划出去十几米，又撞倒几棵树，才停下动作，在树林间艰难地转过身，再次做出攻击的架势。
林子羡落地后滚了两圈，见到身后情况，抿了抿唇，一扬手，把一把小臂长的乌黑军刀朝泽维尔抛去，“接着！”
泽维尔抬手接过，在巨蛇再一次袭来时，他伸出手，握住了蛇嘴里的一颗牙，竟然硬生生以数以千倍的体型差止住了它的冲势。
趁着这点缓和的时间，泽维尔用军刀从它口腔里穿过，狠狠往后一划拉，直接把它下颌划成了两半。
巨蛇仰天惨嚎。
泽维尔被吊在蛇嘴边，一手握着毒牙，一手死死下压，刀刃连带着他的小臂一同没入了巨蛇口腔。
巨蛇吃痛，疯狂的摇晃着脑袋想要把他甩下去，他毫不犹豫补了一刀，一松手，身体下落的同时带动锋利的军刀沿着巨蛇口腔滑下。
巨蛇如同被开肠破肚，鲜血如雨水般到处洒落。
林子羡脸都凝固了，他是知道自己队友天生神力，但是……这有点夸张了吧。
这蛇光头都好几吨重啊！
泽维尔跑到他身边时皱眉，“你在发什么呆？”
林子羡：“等等我可以自己跑！”
泽维尔拎人的动作一顿，林子羡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飞快地朝着密林里跑去。
军刀仅有小臂粗，给巨蛇的伤害有限。
a级雄虫虽然智力比b级雄虫较高，却仍旧保持着野兽的习性，极易被激怒，这会儿处在激怒和痛处之中，攻击起来越发不计后果。
两人一边跑一边防着被四周的树砸在身上，足足跑出几公里，巨蛇才因受伤而力竭。
两人停在一条溪水边，泽维尔捧起溪水清洗着自己一身的血腥。
林子羡大口喘着粗气，精神高度紧绷下，看着面前不足小腿深的溪水，都怕水底突然窜出一条蛇。
泽维尔擦干净乌黑军刀上的血，把刀递给林子羡，“你的刀。”
林子羡回神：“啊，不用，我这还有……”
他感觉剧烈跳动的心脏舒缓了些，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自己刚刚坐倒在地休息时扔在一旁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军刀。
泽维尔：“”
林子羡解释：“我落地的时候附近恰好有个资源点，我把里面的资源全拿走了。”
泽维尔：“……”
一个落地捡枪，一个差点落地成盒。
可以的，他一点都不羡慕。
看到他缤纷的脸色，林子羡继续解释：“我不清楚艾克的落点，但是我看到了你，所以朝着这边靠拢看能不能和你汇合，谁知道……”
欧皇也带不动非酋。
“我赶到的时候本来想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物资，结果你突然破水而出……”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泽维尔摇摇头：“艾克应该还在你后面，我们朝里走，应该能找到他。”
林子羡怔了怔，泽维尔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只当是泽维尔性格如此，但是……
看着少年昳丽眉目间舒朗的笑意，林子羡回想起泽维尔每次看到他机甲时那晦暗的视线，心底一紧……
“你想什么呢？”泽维尔问。
林子羡突然问：“你不讨厌我了吗？”
泽维尔：“怎么这么问？”
“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我。”
泽维尔也不反驳，皱眉想了想，眉目间的笑意散去，淡淡道：“你和传言的不一样。”
“果然。”林子羡苦笑。
他清俊的脸上划过一抹难堪：“你也听过那个传闻？觉得我故意杀人夺取别人机甲？”
泽维尔：“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同类相残的人。”
林子羡认真地说：“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信。”泽维尔抬眸，“你比你师兄像个好人。”
林子羡：“……”
他笑了下，笑意一闪而过，少年温润的清眸沉静下来，摇摇头，反驳他：“不，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他眼里满是自嘲：“我明明知道淮殷枉死，但我还是在他死后全力把这架属于他的机甲夺了过来。”
泽维尔有些意外……怎么好像人人都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但是一想，作为既得利益者，林子羡要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未免太虚伪了。
泽维尔蹙眉：“你别在这说这个，有监控……”
“这里没有。”林子羡已经找回了神智，对四周的敏锐也随之回来。对于人类的科技产物，他比泽维尔要了解得多。
泽维尔：“哦，那你继续。”
林子羡满腹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头，哭笑不得：“这要怎么继续……”
“你说你知道淮殷枉死？”泽维尔给他续上话题。
对于这个话题，他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沐恩肯定感兴趣。
林子羡白皙的脸上划过一抹落寞：“我知道，我还知道，如果不是他拒绝了，老师的第二个学生原本该是他。”
泽维尔扬眉：“所以，是你老师求而不得，所以怒而报复他？”
“没这么简单……”林子羡揉了把脸，“我一直觉得，老师看上的不仅仅是他的天赋……”
“那是脸？”
林子羡：“……你对我老师好像有点偏见？”
“我对觊觎能当自己重孙子的omega的老色鬼没什么偏见。”泽维尔冷漠地说。
林子羡从小生活在首都星，自然也是知道沐恩和司令官之间那段往事的，闻言默了默。
“不……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从哪里说起。”
泽维尔：“那你从头说。”
林子羡深吸口气，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感受，我不知道该和谁说，说了别人也不信……”
泽维尔：“我信，你说。”
“哪有这样的……”林子羡摸了把脸，整理了下思绪，才缓缓开口，“你就没觉得奇怪吗，老师他明明是斯图尔特家族的家主，为什么要培养师兄一个外人来接他的班吗？”
泽维尔蹙眉：“这很奇怪吗，理查德不是也收了沐恩？还有你？”
“不一样，师兄是老师主动收的，我是自己找上门请求老师收我为徒的，而且，老师和副司令官的性格……”林子羡欲言又止。
有句话他出于尊重没说出口，但是泽维尔秒懂。
这种培养继承人的事，放在理查德身上很正常，但是像威斯特这样痴迷权势到了走火入魔地步的人，不可能甘心就这样把手里的权利交给别人。
“而且，我觉得老师是真的想把自己的位置交给师兄，甚至想把女儿嫁给他，只为了正大光明帮他铺路……这实在太奇怪了。”
泽维尔放飞想象力：“瑞文是他老师的私生子？也不对，近亲好像不能结婚。”
林子羡摇摇头：“这不可能，师兄是孤儿，不可能是老师的亲子，所以才更可疑。”
泽维尔想了想：“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林子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我爷爷曾经有个妹妹。”
泽维尔：“”
“她叫……林迦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