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情形突转，谷何来到栖梵城
张盼盼面如寒霜，伸手弹了弹尚未在衣料上散开的血珠子，瞥着把刀搁在自己脖子上的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慢悠悠地道：
“你们是外乡来的吧？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几个粗汉面面相觑，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管你这里是哪里，知道了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壮汉粗声道。
张盼盼嘴角微勾，好整以暇地道：“这里表面是客栈，实为钟馗庙。知道这里的，就算是妖，也得退避三分。”
“呦呦呦，说得好像是真的似的。神庙而已，难不成那朽木神像，还会活过来砍人不成？”壮汉脸上嘻嘻然。
“不不不，并不是神像会砍人。而是神侍会砍人。”张盼盼平静地道。
“神侍？你不是说里面没别人了吗？”壮汉皱着眉头道。
“的确如此。”张盼盼微微笑着道。
壮汉觉得她脸上的笑刺眼极了。刚才就这样，这老女人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笑意实在让他觉得不爽得很。
命掌握在他们手里，应该惶恐不安、痛哭流涕、俯首求命才对。而这个女人，好像从一开始就很从容，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之色，这不符合常理。
“你是神侍？！”壮汉终于开窍，有些忐忑起来。
“不算蠢嘛。”张盼盼道。
“老成这样的神侍，还砍人？哈哈哈……笑死人了。”旁边一个骑在老马上的粗汉笑得前俯后仰。
马匹对危险有着本能敏感，开始烦躁不安、来回踱步。
张盼盼脸上依然挂着笑意：“知道我为什么被选为神侍么？”不等他们回答，她接着继续道，“是因为我一旦离了神庙，脾气就会变得不好，生气的时候，最想干的事情……是杀人！”
壮汉心头一凛，正想拼命抽刀后退。可是来不及了，一阵强烈的气机猛地撞了上来，先是他手中的钢刀“铛”的一下应声而断，他的一只手齐肩掉落，鲜血喷洒而出，就连两丈外的一匹瘦马四根腿也被齐齐砍掉，干脆利落，一点连皮都没有，原本骑在马背上的一个汉子滚了下来。
不知张盼盼是怎么行动的，几步腾挪，人已经回到了客栈门口，冷眼看着已经染上血雾的世界。
众人目瞪口呆，无论是土匪还是肉票，一个个像活见鬼，突然挤在一团，鬼哭狼嚎起来。
张盼盼满脸遗憾之色，一步一步地朝那群人逼近，啧啧地叹了几声，道：“看来神侍做久了，连杀意都带上了几分慈悲。”
被砍断了四肢的马匹已经在血泊中断气。那个被切了胳膊的壮汉面如金纸，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怒地瞪着张盼盼。
有几个粗汉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本来就只是各处集中起来的流民行痞，虽然知道这世道妖孽横行，但是到底是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否则他们就不会这么不谨慎，随随便便就开罪这种看得并不起眼的陌生人。
“侠女手下留情！我们这些粗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侠女，罪该万死，我们向您磕头，请您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一次！”土匪们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饶你们？你们把我的脖子割破了，还弄脏了我的衣服，怎么饶？”张盼盼笑。
受伤的壮汉看着她笑，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断刀，看着张盼盼走近，握着刀的手更加用力了，全身肌肉紧紧绷了起来。
“你的脖子割破了，我兄弟的手没了。您不亏。”一个粗汉打哈哈道。
张盼盼眉毛一抬，凌厉的眼神甩出去的同时，一阵气机的破空之声又响起。
“哎呦！”一声惨叫，刚才打哈哈的粗汉满脸鲜血，耳朵飞在了半丈之外。
人群又一阵瑟缩。
张盼盼视若无睹，冷哼了声：“你们平白无故来招惹我，竟还敢跟我算亏不亏？！”
土匪们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求饶。
这种力量悬殊的对峙，除了求饶，他们别无他法。
张盼盼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们把额头都磕破了，才挥了挥手：“要饶你们这次，也不是不行。”
土匪们一听有戏，心中酸辣惊喜交织，皆双眼亮晶晶地抬起头。
“将这些你们抓来的人，好好护送到栖梵城。然后，留在栖梵城，做护城的守军吧。这样，你们才有活路。”张盼盼道。
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闪烁。
“好好好，都听女侠的。全都按照女侠说的做！”刚才被削了耳朵的粗汉连忙应道。
“我可告诉你们，不要耍心机。你们这几个人，现在是人人都染上了我的血气。你们无论去哪里，我寻到你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们要是在日后违背了今天的诺言，上天入地，我总是能把你们的命取回来的。”张盼盼淡淡地笑着。
土匪们听见这话，脸色全灰了。他们才刚组合起来准备混江湖，就被折了翅膀，以后要被束缚在栖梵城了，实在是遗憾到心痛。可是，无论怎么样，保命要紧。
有命，才有未来。
没有命，只有来世。
所以他们并没花太多时间犹豫，张盼盼说的这些，全部答应了下来。
谷何、谷瑛、苻笙一众，也全都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以免被殃及池鱼。他们一开始，最多的只是暗暗希望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太太能再愤怒一些，最好是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一网打尽，谁知情形突转，这些土匪不仅不再对他们的性命造成威胁，还成了护送他们去栖梵城的守护神。
他们一直到站在栖梵城城门口，都还是有点恍恍惚惚。
他们进了城，做了户籍登记，谷何茫茫然看着热闹非凡的栖梵城，像小土冒进城，对所有一切都充满好奇和惊叹。
特别是苻笙，心中热辣辣的，眼中也是热热的。
这才是能让人族生存下去的地方。
这里，才是能让人族文明传承下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