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针锋相对
刘渊走后,扎克罕自斟自饮了一杯,放下酒盏,高声叫道:
“李攸,老朋友来了,不赏脸喝杯水酒吗?”
房间静了一瞬,曹攸笑嘻嘻推门而入:“扎克罕,老朋友,好久不见,您老越来越精神了。”
在西域的时候,扎克罕没少跟摸金校尉打交道,就算认不全,也能认个大概齐,曹攸又是小头目,他们还一块儿喝过酒。曹攸他们的身份能瞒住天下人,却瞒不住扎克罕。
扎克罕斜眼瞅他,也不答话。
曹攸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扭头吩咐侍婢:“来人,把这儿收拾了,重新整治一桌,我要陪老朋友好好叙叙旧。”
侍婢们手脚麻利,将旧的撤下,再送一桌吃食上来,忙完快速退了出去。
扎克罕朝侍婢们退出的方向努努嘴:“李阁主经营有方,连仆婢们都调教得跟别家不一样。”
曹攸话回得快:“小意思,比不上老朋友的精锐部队。”
给扎克罕和刘渊下套,曹攸自然用的不是寻常仆婢,被扎克罕一眼看出没什么奇怪的。扎克罕的精锐部队却藏得隐秘,非亲近之人不得而知,曹攸是怎么知道的?
扎克罕神色一变,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酒,晃了晃酒盏:
“今儿我在宫里碰见个熟人,我记得好像在那个,那个谁身边来着……”
他皱眉苦思,一副思而不得的样子。
曹攸脸顿时黑了,扎克罕说的是邓询,没想到扎克罕的记性这么好,过了这么些年,连曹复身边的小伴当都记得。
邓询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不允许有任何损伤,刹那间,曹攸杀心顿起。
曹攸的杀意没能逃过扎克罕的眼睛,他朝曹攸举了举杯,话里有话道:
“啧,啧,啧,老朋友,若我在镜水阁出了事。你猜,你们的皇上会怎么想镜水阁?听说李阁主不久前刚挨了皇上的板子,伤好了没有,我这有上好的良药,可以赠予李阁主。”
扎克罕身后的亲随按了按刀柄,警惕地盯着曹攸。
曹攸呵呵两声,瞬间堆起笑脸:
“老朋友说笑了,您是我镜水阁的贵客,咱们还指着从您身上赚银子呢,哪能让您出事,说笑了,说笑了。来,来,来,为了咱们的重逢干了这杯。”
他一饮而尽,朝扎克罕空了空杯,笑得满脸开花。
扎克罕跟着一饮而尽,同样朝曹攸空了空杯,放下酒盏,笑意全无:“李攸,今天弄这么一出,您想干什么?”
老单于带着族人远赴西域 ,化整为零藏在各个郡中,少有人知道他们与五部匈奴的关系,今天被曹攸揭了出来,扎克罕极为恼怒。
曹攸转转眼珠子,赔笑道:“族人相见,大单于不高兴吗?我以为大单于高兴呢,看来是李某好心办错了事。”
扎克罕轻嗤一声:“好心?怕是包藏祸心吧?若不是今天我在宫里碰上个熟人,李阁主打算怎么把这出戏唱下去呀?”
曹攸的确是想利用扎克罕和刘渊的身份大做文章,没想到扎克罕认出了邓询,他投鼠忌器,计划倒不好进行下去了,笑道:
“瞧大单于说的,李某哪会唱戏啊,李某只会做买卖,大单于有挣钱的买卖,千万想着李某,让李某也借借大单于的福气。”
扎克罕不愿跟他瞎扯,直截了当道:“朱先生在哪?好久不见,我还怪想他的。”
曹攸挑挑眉毛,夹了块儿酥皮鸡塞进嘴里,细嚼慢咽道:“我也好久没见到先生了,李某也甚是挂念。”
见他推得干净,扎克罕哈哈大笑:
“李阁主真是滴水不漏,这样吧,你给朱先生带个话,就说我想见他,朱先生经天纬地之才,不该窝在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里。”
曹攸掏掏耳朵,假装不明白扎克罕的意思:
“李某说了,李某也不知道先生在哪,话怕是带不到了,大单于想带话,还是另想办法。”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只要先生肯来,一切都好商量。”
曹攸既知他是匈奴主力大单于,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扎克罕将自己的野心表露无疑。
曹攸沉沉看着扎克罕,不发一言。
扎克罕笑道:“怎么?李阁主把刘渊诓来与我相见,不就是想让八星之中的二星相遇,从而引起司马炎对我们的猜忌,你们好从中渔利吗?既被我戳穿,你们的计划不妨变一变,助我族人夺了关中大地,不是一样能达到断了司马氏帝王路的目的吗?”
曹攸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还是不说话。
扎克罕又道:“这些年我一直在琢磨,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曹家大势已去,曹复又……呵呵,以朱先生的才干,不会不知道曹复登帝位无望,那你们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呢?”
曹攸眼冒血丝,曹复的事是所有摸金校尉的隐痛,被扎克罕这般 无遮无拦说出来,如同在他心上扎刀子,他笑意全收,恶狠狠盯着扎克罕,就是不接话。
扎克罕无视曹攸的愤怒,继续道:
“先生神鬼手段,竟能预测出恶鬼吞日的天象,还能利用天象谋事,要的不就是天下大乱吗?我可助先生一臂之力,咱们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曹攸眼中血丝渐褪,懒洋洋给自己倒了杯酒,回道:
“咱们是想断了司马氏的帝王路,却不会让蛮夷之人坐拥关中大地,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的好。”
他当着扎克罕的面,说扎克罕是蛮夷之人,侮辱之意极重,相当于当着和尚骂秃子,扎克罕的亲随唰地一下抽出佩剑直指曹攸。
扎克罕却不以为意,打了个手势,亲随忿忿瞪了曹攸一眼,不甘不愿收回佩剑。
“李阁主就不怕我向皇上告密吗?”
曹攸撇他一眼,语带威胁道:
“你可以试试,先生一言让你得了凉州,也可以一言让你失了凉州。看看是咱们失了一个宫中内侍重要,还是让你部族人失了凉州郡重要……”
他身子朝扎克罕的方向探了探,邪邪道:“扎克罕,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单于还做不做得下去。”
说完,他直了直身子,挑起一块儿果干塞进嘴里,嚼得啧啧有声。
扎克罕眸光闪了闪,和一个小内侍比,当然是他的凉州郡重要,他相信朱胤有那个本事,自然不会傻到做出自掘坟墓的事。
他不远千里而来,明着是为了请罪,实际上是来见诸葛胤的。诸葛胤弄出八星争日的事,让他看到了希望,自然不愿错过扩大战果的机会。
房内尴尬地沉默着,衬得曹攸的咀嚼声更加刺耳。
“真的没商量?”扎克罕想再做一次努力,态度比初时谦卑了许多。
他尝到了不动刀兵拿下凉州郡的甜头,自然不愿再用族人的血扩大战果,细数匈奴史上历任大单于,他大概是最不好战的那个,如能争取到诸葛胤相助,将事倍功半。
曹攸斜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大单于,这才是谈事情该有的态度。”
扎克罕听曹攸话音有松动,立时来了精神,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才不介意曹攸什么态度呢,换祖宗的事他都做了,脸面啥的根本不叫事。
“怎么讲?”
曹攸又不答话了,不是往嘴里塞块鱼肉,就是送个口条,再不喝口果酒润润嗓子……
把扎克罕瞧得嗓子眼发干,一拍大腿:“李攸兄弟,直说无妨,是要钱还是要物,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还价。”
见火候差不多了,曹攸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大单于误会了,我是说,等,耐心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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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