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银狼王图腾
“客官,您要点些吃食吗?”
一道清亮甜美的声音叫回了扎克罕的神智,回身看去,五个训练有素的美丽少女,人人手里托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立在他身后。
扎克罕抬步在屋中主位坐了下来,少女们依次将册子放在他身前的案几上。
他随手拿起一本,菜谱;再拿起一本,主食和甜点;再看第三本,酒水;第四本,水果;第五本……这本特殊,是美女图册,上面的美人环肥燕瘦各有仪态,还有不少是来自西域的美人。
西域本就是个盛产美人的地方,扎克罕眼光被养刁了,也不得不承认镜水阁的美女均属上上之选。他来镜水阁有要事要谈,对美女没兴趣,把美女图册推至一旁:
“我有一位客人,你们看着替我安排吧。”
那图册厚的……看得他眼晕,他可不想被镜水阁阁主鄙成渣,反正他不缺钱,洛阳城那些高官显贵们消费得起,他也消费得起。
少女们见多了这种财大气粗的人,问扎克罕有没有忌口,又问是否现在就上菜。
扎克罕想着他请的客人就是镜水阁阁主,来人应该很快就到了,让现在就上,婢女们应了声是,下去安排了。
效率很快,不大会儿功夫,东西陆陆续续上齐了。扎克罕没亲自点东西,就是想看看镜水阁是如何行事的。
四凉四热,四荤四素,四面点四甜点,水果拼盘四样,还有四壶美酒。每样份量不大,都是手掌大小的碟子,就算这样,碟子处还有小半部分没盛满,卖相赏心悦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扎克罕眼角跳了跳,光看样数够得上琳琅满目,可单看量,这一桌子也就将将够他裹腹的。心道,镜水阁会做买卖,既不让你挑出错,还把银子赚了。
雅间没有大桌,只有一个个矮脚案几,来宾要分食而坐。
扎克罕说有一位客人,婢女就在他左侧案几上,上了一模一样的膳食,案几不大,扎克罕冷眼瞅着她们怎么才能把这么多东西摆开。
婢女在矮脚桌四处动了几下,扎克罕眼见着案几变了模样,冲着他的一面大部分不变,其他三面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型,错落的像个小形的镜水阁,那三十二样酒水吃食轻轻松松就摆下了。
扎克罕暗赞巧夺天工,镜水阁的豪奢不仅仅体现在外露的陈设上,细枝末节上的安排就够人学上一阵子的。
他身侧各有一个美少女伺候他膳食,光看酒具就让人头晕,金器、银器、玉器……就连食箸都有好几双,材质各不相同,无一例外的精巧好看。想必尝哪道菜,品哪种美酒,都有专门的用具。
扎克罕喉头收缩,光看这套细致万全的服务,这顿花销少说大几千两。抬眉向门口望去,他进来有一阵子了,等的人也该到了,除非他不想见自己。
正想着呢,婢女引着一人来到雅间,来人很眼生,见到扎克罕,怔了怔,问道:“您是……扎克罕?是您找我?”
扎克罕等的是曹攸,他见过曹攸,自然知道来人不是曹攸,可来人一口说出他的名字,其中定有缘故。
他见来人身高八尺有余,美髯飘飘,形貌不俗,起身笑道:“我是扎克罕,阁下是?”
来人很吃惊,他收到字条,说有个叫扎克罕的族人要见他,他应邀前来,可扎克罕似乎不知道约了自己,伸手掏袖袋,字条不见了,触手是细粹的纸灰……来人吃惊地看着指上的灰渍。
扎克罕眸子闪了闪,心知有异,又问了句:“阁下是?”
来人张张嘴,回道:“我是刘渊,匈奴铁弗部质子。”
扎克罕眸色转冷,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扫了眼屋内的仆婢,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婢子们应声离去。
刘渊很尴尬,站在门口进退不是,他是第一次来镜水阁,虽贵为匈奴王子,镜水阁也不是他能来的地方,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而是他不能做任何出格惹眼的事。
扎克罕指指左侧的空位,笑道:“既来了,就一起坐坐吧。”
刘渊已经明白有人诓他来此,很想知道那人为何如此。他本性豪爽洒脱,只瞬间的尴尬,很快就神色如常了。
扎克罕暗暗点头,五部匈奴的都帅还算有点眼力,这位大单于的候选人还算不错。
二人坐定,扎克罕自我介绍道:“我来自凉州郡,我的汉家名字叫张轨。”
“张轨?凉州刺史张轨?汉景王的十七代孙?”
扎克罕进城的排场很大,刘渊也去凑了热闹,刚才只觉扎克罕眼熟,一时没认出来。
扎克罕微笑着点点头:“正是,不过……那人诓你来此,不因这个,而是……”
他扒开前襟,露出大片胸膛。
刘渊瞳孔猛缩,扎克罕的胸膛上印着一头昂首咆哮的银狼王图腾:“你,你是西行的匈奴部主力……”
刘渊身上同样有个类似的狼图腾,不过,他的是灰狼图腾,光看品级,他的灰狼就不如扎克罕的银狼王。
当年匈奴与汉人连年征战不休,匈奴损失惨重,萌生退意。
老单于领着主力西撤,只有部分走不动的老弱病残留了下来,如今在并州一带休养生息的匈奴五部,就是那会儿留下来的。
刘渊很困惑,银狼王图腾只可能出现在匈奴大单于的身上,而大单于不可能是一半匈奴血统,一半汉人血统,族人也不可能同意身负汉人血统的人坐上大单于的位置。那么……
他看着扎克罕不说话。
扎克罕笑着点点头:“正是你想的那样。”
刘渊不再多问,撩衣下拜:“铁弗部刘渊,参见大单于。”
扎克罕抬手虚扶:“起来吧,时过境迁,你部与我部主力分离日久,不必在意那些个虚礼。”
他说的客气,却理所当然受了刘渊一礼。
扎克罕打心眼里瞧不上留在中原的老弱病残,他是瞧刘渊形貌不俗,换个人客气话都懒得说。
刘渊站起身,嘴唇动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和扎克罕同在八星争日的人选里,那人把他诓来此处,明显是个圈套,他很想拔腿就跑,可是面对匈奴人最高的王,他迈不开腿。
让他尴尬的是,他在传单中独占一星,而匈奴王却只能与羌人、氐人、南越人……共占一星。匈奴主力西撤,带走了族中大批精锐,留下的五部匈奴自不能与主力相比,刘渊脑筋急转。
“大单于,八星争日的事您知道了吧,您……”
刘渊诺诺开口,却不知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
扎克罕淡笑道:“你很不错,能在八星里独占一星,显见是个有本事的 ,族人有你,大有希望啊。”
刘渊笑得尴尬:
“不敢,不敢,都是坊间胡说,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我部族人能有块休养生息之地,已感念上苍恩德,不敢再起别的心思。”
当着匈奴王的面,刘渊自然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何况,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扎克罕点点头,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问族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活的,生活上可有困难,多了多少牛羊马匹之类的闲话。
刘渊一一作答,不多问也不多答,看得扎克罕连连点头。
“好了,能在这儿见到你,算是意外之喜。我还要等个朋友,你先回去吧,咱们改日再聚。”
扎克罕开口撵人,刘渊也不以为意,匈奴人等阶分明,扎克罕能跟一个被舍弃的族人好好说会儿话,已经是开恩了。
刘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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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