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盗银（5）
三人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刚一进屋，唐四噗通一声跪下了，眼泪哗哗地掉：
“好汉，我听你们的就是，千万别伤害我媳妇儿和孩子。”
歪把子和刘麻子也跪下了，说着跟唐四一样的话。
曹规笑着扶起三人：
“瞧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好人，又不是那等嗜杀之人，怎会无故杀人呢，快起来，快起来。”
三人瞧着他笑得亲和的脸，浑身发寒，你们……好人？！好人把我们全家弄这来？
曹规一副被冤屈的无辜相，拍拍身前三包金子：
“若不是好人，能许你们金子？事成之后，每人还有500两。”
还有500两？歪把子、刘麻子顿时心热，恐惧去了大半，当一辈子库兵，他们也弄不来这么多金子。
只有唐四想得多些，盗库银？库银哪是那么好盗的？就算盗出来了，你们怎么运出去？
这么些年不是没人想过盗库银，就是没人下手，为什么？还不是躲不开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城防嘛！
他现在只求曹规看在他听话的份上，别伤害他的老婆孩子。
曹规脸色一变，板着面孔道：
“好了，家人你们也见了，把你们知道的银库里面的情况跟我们说说吧，别说漏了，也别想耍花招。若我们出事，咱们一块儿完蛋。”
他威逼利诱齐用，邓朗说得对，扣了他们的家人，比跟他们商量管用多了，见效还快。
三人齐齐应道：“不敢，不敢。”
……
邓朗没事就往钦天监跑，这小子嘴甜，没几日功夫，就跟钦天监上上下下混熟了。
钦天监不是有油水的衙门，还时不时有掉脑袋的风险。
简单的如皇家婚丧嫁娶，难的如皇帝何时登基，都要由钦天监卜算吉日吉时，旦有差池，皇威难测。没点儿真本事的，还真不敢揽这个烫手山芋。
当然，也有浑水摸鱼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总能化险为夷。
邓朗生就一个好口条，他先分清楚谁是这里有真本事的，然后大拍马屁，哄得钦天监主司越看这小子越顺眼。
“主司大人，我觉得您老人家比那些个大人有本事，哪片儿云彩下雨您都知道，这不是人，这是神。”
好听话谁都会说，从邓朗这样的半大小子嘴里说出来，更真实了几分。
钦天监主司笑眯了眼，却脸色一沉：
“别瞎说，我们这点东西，小道而已，可比不上读了万卷书的大人们。”
邓朗梗着脖子，不服气道：
“从万卷书里读出来的本事不算啥，您这是多少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那是真本事，是书本里没有的，这还不叫有本事，啥叫有本事？”
一句话挠到了钦天监主司的痒处，小子有眼力，那些大人们平日里鼻孔朝天，有用得着我们的时候，才会求上门来，还时有疑虑，哪像这小子这么有眼光。
“小子，你拍老夫马屁，是想投到老夫门下？”
邓朗挠挠头：“我……我怕我资质鲁钝，学不到大人精髓。”
钦天监主司一脸傲然：
“吃这碗饭要有天赋，光有天赋，不勤加学习也不行，我看你小子这上窜下跳的劲儿，怕是耐不住性子。若你能耐得住性子，老夫教教你也无妨。”
邓朗心说，可别，您别教我，我只想知道我叔行事那日，天气如何。
转转眼珠子，涎着笑脸道：
“您老看出来了，我，呵呵，我一读书就犯困。不过，我是真仰慕主司大人，佩服主司大人是有真本事的。”
他指着钦天监屋里一排奇怪的标识问道：
“主司大人，那个太阳是晴天，云彩是阴天，云彩下划着几滴雨点儿的是下雨，那云彩下划着闪电的又是什么？”
钦天监被他的马屁拍得舒坦，讲解也多了几分耐心：
“那是大暴雨，小子，云彩下一点雨滴是小雨，二点是中雨，三点是大雨。别看多了一点，代表的全然不同。”
“噢……”
……
洛阳城这几日突然热闹起来。
“嗨，听说了没，镜水阁的红袖楼要办赏花大会。”
“赏花？那地儿赏花？是赏人吧，哈哈哈哈……”
“没见识了吧，人比花娇，说赏花也没错。”
“噢……我就说嘛，花有什么好赏的，去那种地方，当然要赏人喽。”
“镜水阁不是还没开张吗？”
“是没开张，听说是先暖场子。”
“镜水阁最低进门费都要3万钱，我可没钱，那地儿方，就不是咱们能去的地儿。”
“这次不一样，最低3两银子就能进去。”
“真的？真是3两银子？”
“嗯，真的，我听镜水阁的小厮说的，现在镜水阁外都挤破头了。”
“要连着赏3日呢。”
“3日？那能赏些啥？”
“谁知道呢，是镜水阁阁主搞出来的新花样。”
“是嘛，那得去瞧瞧。”
“走，走，走，看看去，听说镜水阁里面跟仙境一样。”
“我也听说了，错过这次，想进去难喽。”
“那还不快去，别去晚了，买不到票了。”
……
曹攸、曹规站在镜水阁最高处，看着镜水阁外熙熙攘攘的热闹。
曹攸问：“你那准备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今晚我打算先去走一趟。”
“小心点。”
“知道。”
……
三更梆子刚过，正是人最困乏之时，唐四一点都不困，正神经紧张地守在一处下水口。
砰砰两声，声音不大，却惊得唐四一哆嗦，明知四周没人，还是左右看了看，才俯身把早就弄松了的下水口盖子打开。
曹规从里面爬出来，一脸脏污，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二人没说话，唐四沉默地在前面引路。
曹规四处打量，银库听着神秘，进来也不过就是个没啥特点的青石房子。
二人拐了一道弯，就见刘麻子守在门口。
刘麻子见二人来了，朝里指了指，低声道：
“歪把子在里面呢，还有一个，睡着呢，不要紧。”
要进银库，除了守在外面的禁卫和巡逻的士兵，需过三道关卡，唐四和刘麻子守着的是第二道，外面还有一道。
曹规边走边琢磨，若要保险，行事那日，最好三关都是自己人。
他们又折拐了一次，才到最后那道门，歪把子正心焦地走来走去。
见曹规来了，歪把子下意识朝昏睡那人看了一眼，那人喝的水里被歪把子下了迷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曹规看都没看那人，看看还锁着的大门，沉声道：“开门。”
歪把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钥匙，连开三道锁，才把门打开。
通常，库兵手里只有一把钥匙，另外两把，一把放在度支尚书手里，一把放在禁卫首领手里。可只要你想往外偷银子，就会想方设法把钥匙弄到手。
歪把子手里的钥匙不是为曹规他们准备的，而是库兵们早就掌握了开锁技术，重新做了一把钥匙，好方便他们随时偷银子。
这在库兵之间，是人所共知的秘密。
唐四返回第二道关卡，刘麻子见他回来了，赶紧跑到第一道关卡附近望风。
这时已是深夜，如无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来，可唐四和刘麻子还是不放心，不亲自盯着，怎么都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