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盗银（6）
银库里面划分出三间，一间存金锭、金条，这间最小。一间存回炉重铸的银锭，这间最大。
还有一间存的都是些散粹的银两，这里也是唐四、歪把子等库兵最常光顾的地方。
曹规巡视一圈，心里直骂娘：
“真他娘的穷，还不如我扬谷帮富呢，怪不得先生想等几年再盗，这么点儿银子……”
他估摸了一下，这里的存银，最多2000多万两。
堂堂帝国才这么点儿存银，谁能想得到？
他打退堂鼓了，想等司马炎肥些再来。
站在那儿运了半天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撤……又不甘心，罢了，蚊子腿也是肉！
他也不想想，早年连年战乱，后来晋国初定，司马炎大肆封赏宗室子弟和各大世家，又免了全国一年的租赋和关市税，能存下这些银子，还得感谢这两年没出大乱子。
要不然，诸葛胤也不会有弄钱的法子而不用了。
曹规转了一圈，又从来路退了回去，看着毫无破绽的下水口，唐四拍拍胸口，刚才吓得他心怦怦直跳。
他不知下水口的出口在哪，也不知曹规怎么把银子运走，见曹规能不惊动巡逻的士兵进来，对窃银一事，多了几分期待。
若真能平安窃银，他就摆脱了未来凄惨的命运，对窃银一事也更上心。
唐四三人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等了两刻多钟，外面无一丝异样，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
五日后，洛阳城中最热闹的盛事，当属镜水阁红袖楼的赏花会。
镜水阁大门外站着几十个模样俊俏的迎宾小厮，验票、领位，异常忙碌。
石崇拉着满脸不情愿的潘岳来了：
“潘兄，陪小弟看看嘛，别垮着一张脸。”
潘岳青玉冠发，素色衣袍，往那儿一站立时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光看他这朵男人花，镜水阁之行就不白来。
“快看，快看，那是潘郎，人称天下第一美男子。”
“啧，啧，啧，这小模样长得，还看什么花呀。”
“嘻嘻，可惜呀，人家已经有主了，娶得是杨家娘子。”
“哎呀呀，看得吃不得，惹得人家好心焦呀……”
“……”
当下民风开放，人们说话少了许多顾忌，有些大胆的妇人还把手中的帕子扔向潘岳。
听着耳边越来越不像话的言语，还有洒了一地的各色锦帕，潘岳脸色变了变，转身就要走。
石崇扯住他，抽出身上短剑，喝道：“不想死的，接着说吧。”
他年纪不大，却自带威势，一时间还真把众人唬住了，污言秽语少了许多，有胆大的嘟囔：
“吓唬谁呀，还敢当众杀人不成？”
石崇横眉倒竖，举着手中短剑，划了一圈：“谁想试试？”
胆大的……也把嘴闭上了，谁都不想因为口舌之争惹恼这个愣头青。
石崇出人意料的举动，弄得潘岳倒不好走了，只好依着他随着人群往里走去。
……
镜水阁外的热闹，曹攸、曹规尽收眼底。
曹规笑问：“你红袖楼的花，有这朵男人花漂亮吗？”
曹攸连连摇头。
“那还赏个屁，有潘岳在，你那一屋子花都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我劝你，趁早给人家退钱，免得人家掀了你的招牌。”
曹规一副看热闹，还嫌不够热闹的架式。
曹攸斜他一眼：
“赏花会是我想办的？不为你那个蚊子腿行动，爷哪会这么心急火燎办它？”
一句话把曹规看热闹的心思打回原形，舔舔嘴唇，谁知道他娘的司马炎这么穷，才那么点库银。
转念一想，又乐了，这么点银子都丢了，晋国非出大乱子不可，他很想看司马炎没了库银，怎么给官员们发俸禄，万一吴国大举兴兵……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开心，嘴咧得老大。
“嗨，嗨，嗨，高兴什么呢，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曹攸瞧着一脸傻笑的曹规，心说，2000万两白银，还不够我这儿运转的呢，有什么可高兴的。
“你说，吴国主君孙皓要是知道司马炎的库银被盗，他会怎么做？还有那些官员，发不出钱粮，他们还不造反？”
曹攸一想，对啊，晋国把蜀国灭了，又天天琢磨着灭掉吴国，那孙皓能不趁机来攻？还有金銮殿上争着吵着跟司马炎要俸禄的朝臣……
二人越想越开心，对着傻笑半天。
……
红袖楼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整个红袖楼是中空设计，中间一个阔大的高台，高台与三楼齐平，三楼和四楼的雅间最贵，也最抢手。
一楼视线最差，二楼稍好，五楼是姑娘们的闺房。
赏花会还未开始，整个五楼被红绸遮挡着，里面静悄悄的，半点声音不闻。
所有的包间雅座都被售卖一空，堂内穿梭着一群眉眼清俊、训练有素的小厮伺候宾客们上茶点等一应事宜。
这种热闹，何劭当然不能错过，他在三楼包了视线最好的雅间，看到石崇和潘岳来了，扬手叫道：
“安仁，季伦，这里，这里……”
二人抬头望去，潘岳微不可查地皱皱眉，他是真不愿意跟他们坐一起。
石崇拉着潘岳往那个方向走，他买的是散座，打的主意也是来蹭何劭的包间。
走了几步，察觉到潘岳没动地方，转身道：
“安仁，别垮着脸，何劭那人还不错。再说，你愿意和那些人挤在一起呀？”
他朝一楼散座的方向努努嘴。
潘岳顺着视线看过去，见许多人正朝他指指点点，没说话。
石崇揽着他肩头，劝道：
“你呀，你这别扭的性子，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上去有什么不好，清静，还能蹭吃蹭喝，大家说说笑笑也热闹些，走，走，走。”
潘岳低声道：“我说不来，你非拉我来。”
他素来不喜欢这种场合，陪娘子在家说说话，看看书，不比凑这份热闹强多了。
“这么大的热闹，一年能瞧几次？怎么都要来瞧上一眼，走，走，走，别扫兴，高兴点。”
石崇不管潘岳愿不愿意，扯着他衣袖就往何劭的包间走去。
快到了，被一个醉醺醺的人给拦住了，二人一看是琅琊王司马伦，司马伦和一众宗室贵胄都在何劭旁边的雅间。
二人侧身恭敬行了一礼：
“见过王爷。”
司马伦色眯眯盯着潘岳俊俏的脸蛋：
“安仁，见着我，用不着拘礼。”
潘岳强忍心中恶感，微一点头，站直了身子，视线下移，不与司马伦对视。
他父亲在司马伦封地任内史，他不愿得罪司马伦，又实在厌恶他。
石崇快速在二人脸上转了一圈，笑道：
“王爷，我们和何大人约好了，您忙，您忙，我们就不耽搁您了。”
说着，扯着潘岳衣袖就往何劭的包间走。
司马伦一把抓住潘岳：
“本王不忙，本王这也有雅间，不如和本王一起吧？”
双方正拉扯呢，一道声音响起：
“王爷，他们是下官请来的，王爷怎能截胡呢？”
三人回头一看，何劭正倚在雅间门口，似笑非笑看着这边儿。
石崇拉着潘岳赶紧走到何劭身侧。
石崇和潘岳不敢得罪司马伦，何劭可不怕他。
身为晋国十大世家之一的陈郡何氏子弟，一般的皇室宗亲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
司马伦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笑：
“本王和你们一起吧，一起热闹些。”
何劭夸张地给司马伦行了一礼：
“王爷身份尊贵，您若在这儿，下官的客人大气都不敢喘，那还玩什么，您还是饶了下官吧。”
说着，一把拉进石崇、潘岳，砰地一声把门撞上了。
司马伦气得鼻子都歪了，想推门，手伸出半天又缩了回去，气呼呼走进旁边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