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太后召见
扎克罕返回敦煌郡后，给诸葛胤送了份重礼，还给诸葛胤带了封信。
他身边跟着20个侍卫，不方便来部落，免得露了诸葛胤等人的身份。
信写得简单，只说了朝廷对他的封赏，以及与司马昭见面的经过。
诸葛胤回了封信，就几个字‘耐心等待，顺势而为’。
扎克罕收到信后琢磨良久，诸葛胤的意思是告诉他要耐心等待时机，时机一到，凉州不是他的，也是他的了。
他虽不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却无其它办法。
好在他肯听劝，利用五品从事中郎的身份，在西域各郡安插人手，互通消息，事无巨细都会呈报司马昭一份。
不论才干如何，这份细致谨慎就取得了司马昭的好感。
……
郭太后下了那道曹璜改名的懿旨后，一病不起。
当小曹复作了娈童的消息传至宫中，郭太后病得更厉害了。
她一闭眼就梦见明帝曹叡冷冷看着她：
“皇后，寡人待你不薄，怕你受人欺辱，病榻之上都不忘允你凤袍加身，你又是如何待寡人的？助司马懿夺我曹家大权，以至我曹氏一族衰微至此，现在又替司马昭瞒下诛杀主君之实。皇后，你可得着想要的了？”
郭太后疯魔般梦呓：
“陛下，妾身没有，没有，臣妾是不得已，不得已啊……”
曹叡眼神冰冷：
“不得已？哼！你嫉恨曹爽对你不恭，伙同司马懿铲除曹爽，若不是你相助，司马懿怎能轻易夺了我曹家天下？别忘了，你手中的权力是寡人给的，我曹家后人对你再不恭，你也是曹家太后，等司马氏篡了权，寡人倒要看看，你这个太后如何做得下去！！”
郭太后冷汗频出，手臂乱挥：“不是的，不是的，陛下，不是这样的……”
“太后，太后，醒醒，醒醒……”阿丽莎轻轻推了推四处乱抓的郭太后。
郭太后猛地醒来，头脸像被水洗了一般。
“太后，您又做噩梦了。”阿丽莎拿个帕子给郭太后擦了擦头脸上的冷汗。
郭太后惊魂未定，缓了半天才定下神来。
阿丽莎搀扶着她慢慢起身，拿了软垫垫在她身后，又倒了盏茶递到她嘴边。
郭太后端过茶盏，茶盏的温热让她舒服了不少，过了好一会儿，低语道：“阿丽莎，哀家是自作自受，对吧？”
阿丽莎贴身跟随郭太后，郭太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郭太后的心病是什么，宽慰道：
“太后，您别多想了，当时……迫于形势罢了。”
郭太后苦笑：
“迫于形势？曹家人可不这么看，曹家人冷待哀家，他们都恨死哀家了。还有朝中那些大臣，竟无一人出来替哀家说话，他们都恨不得哀家早死。”
阿丽莎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劝解。
“病了这些日子，朝中无一人来探哀家，他们眼里哪还有哀家这个太后……”
郭太后发了半天牢骚，突地停住话头，转而道：
“这阵子，司马昭在做什么？”
“听说大都督在筹备伐蜀事宜。”
阿丽莎是郭太后的耳目，就算太后不问，她也不能不打听。
“伐蜀……”郭太后迟滞的眼神微微动了动，点点头：
“也是，若不是出了弑君那档子事，司马昭怕是早就伐蜀了，他们司马家的野心不是一般的大，夺了曹家的天下不算，还要夺刘家的，哼！”
阿丽莎缩了缩脖子，郭太后在气头上，她一句话都不敢搭。
郭太后寻思半天，又问：“领兵的是谁？”
“听说是镇西将军钟会和征西将军邓艾。”
郭太后琢磨了会儿，说道：
“去把钟会给哀家叫来，哀家有事吩咐他。”
阿丽莎不知郭太后要做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应了一声去叫人。
阿丽莎走后，郭太后闭目想了许久，唇边露出一抹冷笑，喃喃自语：
“司马昭，哀家斗不过你，给你添点乱还是可以的。”
钟会收到郭太后的宣召懿旨，呆愣许久，不明白郭太后找他做什么。太后宣召不好不见，略一收拾，跟着宫监去见太后。
钟会当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进后宫，一路跟在宫监身后，只管低头走路目不斜视，行止上挑不出任何错处。
“太后，钟将军到了。”
“请钟将军进来。”
郭太后声音嘶哑低沉，听上去病得不轻，钟会能闻到殿里很重的草药味儿。
钟会规规矩矩给太后行礼问安。
“钟将军起来吧，来人，给钟将军上茶。”
钟会与郭太后中间隔着一道帘门，起身后，钟会坐到宫监给他提前布好的矮墩上，随手拿起茶盏。
他虽不怕郭太后，可来到这儿，多少有些沉闷压抑。
“你们都下去吧。”除了贴身的阿丽莎，郭太后把殿里的宫人都清了出去。
钟会眉头微蹙，郭太后清空宫人，说明她要说的话不想被别人听到。钟会心里打鼓，不知老太婆要干什么。
人都出去了，郭太后却长时间沉默不语，殿内安静得诡异。
钟会也不开口询问，时不时啜口茶水，缓解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郭太后轻轻哼了一声：
“钟将军好休养，将军就不奇怪，哀家因何事召见将军？”
钟会放下茶盏，起身拱手一礼道：“下臣不知，还请太后解惑。”
郭太后慢悠悠道：“钟将军，我曹家大权旁落，钟将军出力不少呀。”
钟会曾随司马师征讨高举曹氏正朔大旗的毋丘俭，还献策司马昭粉碎了曹髦的夺权企图，又随军平定诸葛诞叛乱。
他善谋，时人比之张良，深得司马师、司马昭信任。又善于玩弄权术，屡屡插手朝廷大小事务和官员的任免，风头一时无两。
特别是，郭太后听说钟会曾对司马昭言及曹髦，说曹髦文如陈思，武类太祖，这才让司马昭起了废帝之心。大概被曹髦察觉到了，仓促起事，以至一代帝王被臣子所杀。
郭太后的话里听不出喜怒，若搁在曹家大权仍在，钟会就该请罪了。
可惜，曹家势微，钟会虽不自在，却不至惶恐。
“太后的话，下臣听不明白，下臣遵从旨意行事，从不敢有逾越之举。”
钟会低着头，郭太后看不到他表情。
钟会腹诽，高平陵政变，若不是你这个老妖婆与司马懿串通一气，曹家哪至于败得如此之快，现在找起替罪羊了。
郭太后眼中寒芒一闪，曹家势微，她早就没了摆太后谱的想法，召钟会前来，也不是想激怒他，转而吩咐阿丽莎：
“也罢，把懿旨拿给钟将军瞧瞧。”
阿丽莎捧着一卷早就写好的懿旨出来。
钟会展开一看，惊地后退了两步：“太后，这是何意？”
郭太后遥遥看着帘后的钟会：
“哀家知道将军与司马师兄弟自幼交好，所以早早投了司马氏阵营，为司马氏屡立奇功。”
她略一停顿，又道：
“哀家不怪将军，只怪曹家无人能留住将军。若此次钟将军平定蜀地，立不世之功，将军以为大都督会如何封赏将军？”
说到这儿，郭太后不往下说了，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钟会心思百转，若平定蜀国，怕是有功高盖主之嫌。且手握重兵，莫说赏赐，司马昭不解他兵权就算好的，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莫不如是。
这么想着，手中的懿旨就不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