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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无力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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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扎克罕见气氛差不多了,朝四周拱拱手:

    “在下汉景王第十七代孙,回来寻亲认祖,不知我张家祖坟在何处,麻烦诸位乡邻给在下指路。”

    众人得了他的铜钱,颇为热心,推出一人来:

    “他,他也是老张家的,我们都叫他小豆子,让他带着你们去,保管错不了。”

    扎克罕瞧瞧那人,二十上下的年纪,衣衫褴褛,长得豆芽菜一般,干瘦枯黄,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儿,显然过得还不如张肃。

    扎克罕问他:“你也是老张家后人?”

    那人没想着众人把他推出来,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脏污,怯怯道:“算……算是吧。”

    扎克罕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算是吧。”

    有人替小豆子答:

    “老张家的主支老早就迁走了,他爹那支,算是旁支的旁支,离着汉景王血脉远得很。”

    扎克罕点点头:“明白了,那也是我老张家人。”

    再远,也比他这个冒牌货离着近些。

    说着,拍拍小豆子肩头:“走,兄弟,给我们带路。”

    小豆子先还有些紧张,见扎克罕很好说话的样子,胆气壮了不少,一溜小跑在前面引路。

    众人不愿离去,跟在他们身后瞧热闹,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丘陵地带。

    小豆子指指前面长满红色老鸦蒜的地方:

    “咱家祖坟就在这儿,从那片儿南天竹到那颗旱柳,这片儿都是。”

    小豆子虽穷却不傻,一句咱家拉近了他和扎克罕的距离。

    扎克罕四处打量,别说,张家还挺会选地儿的,这里天高气远,视野开阔,那片儿红艳艳的老鸦蒜开得甚是明艳,就是坟地无人打理,墓碑倒塌,杂草丛生,坟头快被风沙吹平了。

    扎克罕朝看热闹的乡邻拱手道:

    “诸位乡邻,帮忙搭把手把这里清理一下,在下准备了十几头猪和一些细棉布,大家走时,可以领二指猪肉和三尺细棉布。”

    看热闹的一听还有这好事,疯抢着上来帮忙,生怕手慢了,活都让人抢完了。

    时人日子艰难,一年吃不上几次肉,细棉更是想都不用想。若是来的人口多,领的东西够一家人美美吃一顿外加做两身衣裳的。

    在猪肉和细棉布的激励下,张家的坟地很快清出了大概轮廓。

    扎克罕的随从把早就准备好的贡品、香烛之类的祭拜之物一一摆上。

    张肃最长,排在最前头,给祖宗们上香、唱名、念福词。

    说到扎克罕,才想起来,还没问他兄弟叫什么呢。

    扎克罕一阵懊恼,忙乎半天,把起名的事给忘了,眼珠子转了转:“张……张鬼。”

    他心怀鬼胎,认别人的祖宗,脑子里就剩‘鬼’这个字了。

    一位乡绅模样的人听到了,抚着胡须笑道:

    “张轨,好名字,好名字,田有轨,人有轨,用有轨,乡有轨,人事有轨,轮有高下广狭,皆定于轨。”

    张肃和扎克罕听到那人说的话,张肃笑道:

    “兄弟,你一直跟胡人生活在一起,没想到对我汉家文化还有这般深入的了解。”

    扎克罕抽抽唇角,他明明说的是‘鬼’,还能这么解释呢!心虚地笑笑:

    “大哥谬赞了,自从知道身上流着一半汉人血脉,兄弟看了不少汉人写的书,小有进益。”

    乡绅微微点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老张家有望啊。”

    等大家都祭拜完,扎克罕单独进香。

    扎克罕擎着三柱香,扬声道:

    “张家列祖列宗,西景王张耳十七代孙张轨前来认祖归宗,张轨发誓,定重整祖地,光大门楣,友爱兄弟,护佑子侄,敬爱乡邻,复我张家昔日之荣光。”

    说完,一跪三叩头,再反复两次,地下的张家祖宗就算把他认下了。

    他说得虽简单,却无一句废话,态度真挚,情绪饱满,围观的人被他感染,响起一片掌声。

    那乡绅低语:

    “看他神态,绝非池中之物,老张家怕是又要出个王爷了。”

    谁都没注意到扎克罕言语中的问题,‘张轨发誓’,张轨是谁?刚才还张鬼呢,听了乡绅两句话,变张轨了!

    扎克罕暗自对张家的列祖列宗道:

    “各位张家先辈,借个名头使使,我族若得凉州,各位也跟着扬名不是。”

    很快,汉景王张耳的十七代孙回乡认祖归宗的消息传到司马昭耳中。

    曹髦死后,各大臣缄口不言,朝廷几无波澜地掩过了帝王被杀的事实。

    这更加助长了司马昭的嚣张气焰,强势地选择了与明帝曹叡同辈的曹璜为帝。

    郭太后还想像上次那样反对,她是曹叡的皇后,小叔子继位,置她这个太后于何地?

    她忘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朝堂几乎被司马氏把控,司马昭怎肯如兄长司马师那般好说话。

    “太后,王奉魏氏,所承者重,让曹璜继承明帝香火,既无损于太后颜面,又延续了明帝血脉,岂不是两相得宜?”

    郭太后斥道:

    “胡闹,降辈入继大统,这是乱了辈分!我曹家又不是只剩一个曹璜,无人可选?”

    司马昭慢条斯理道:

    “太后,想那曹髦为人桀骜,丧心病狂到对太后行悖逆之事,臣以为多半是因其远离太祖皇帝血脉。若不是顾虑太后,臣以为燕王曹宇性情恭顺温和,又助文帝、明帝处理朝政多年,在朝中声望颇高,是新君的不二人选。”

    郭太后气得胸膛起伏,司马昭的话外之音是,若你还不同意,臣就推燕王上位,看你这个侄儿媳妇如何自处!

    郭太后两眼发晕,曹宇是太祖之子,跟她公爹一个辈分,若真让曹宇登基,她这个侄儿媳妇怕是只能自戕了。

    她寄希望于朝中大臣,勉强压着怒火:“众爱卿何意?”

    中护军贾充率先出列:

    “太后,臣以为大都督所言不差,燕王曹宇德行兼备,其子曹璜必承其父风采,臣恳请太后允了大都督所奏。”

    郭太后冷冷看着贾充,贾充唆使成济杀了曹髦,这笔帐还没跟他算呢,现在又跳出来跟司马昭一唱一和。

    郭太后看向朝臣们,希望能出来一位替她说话的,等了半天无一人出列,闭了闭眼,心知陈泰死后,朝中再无人能与司马昭抗衡,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260年六月初一,郭太后下旨曹璜改名曹奂,承嗣明帝血脉。

    燕王曹宇拿着诏书呆愣许久,儿子转眼成了孙子,别说皇家,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也不会出这样的笑话。

    曹宇老泪纵横,宗室势微至此,曹家……无望了!

    “父王,父王,孩儿不想去,求您想想办法,孩儿不想当那个傀儡皇帝。”

    曹芳、曹髦一废一死,曹奂年已15,知道此时即位意味着什么。

    曹宇泪眼朦胧,良久,轻拍曹奂臂膀:

    “我儿莫慌,司马氏要的不过是那个位子,给他就是。记住,若要活命,莫与他争锋方为上策。”

    懿旨已下,曹奂也知无法更改,所做无非垂死挣扎而已。

    第二日,曹奂拜见郭太后,于当天在太极前殿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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