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前路未卜
曹猛见曹复哭声小了，凑了上来：
“先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曹猛这样问，其他人都凑过来。
主子死了，小主人才这么点儿大，还跟着个病弱先生，人人都对未来产生了怀疑。
诸葛胤看向他们，曹髦死了，司马家势大，他不清楚这帮人的忠诚度有多高，万一有人倒戈，他和小曹复毫无抵抗能力。
一时间，他不知说什么好，神情变幻不定。
曹猛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
“先生不必怀疑我等忠诚，我们都是曹氏族人，司马氏掌权对我们没有半分好处，太祖皇帝留下我们这支队伍，就是为了防着这一日的。”
说完，他单膝跪地，大声道：“曹猛愿听先生吩咐。”
曹髦派他护送曹复，说的也是让他听诸葛胤吩咐，主人把小主人托付给诸葛胤，说明诸葛胤是曹髦最信任的人。他们一帮大老粗没个首脑，行事上毫无方向，此举也不算违背太祖皇帝的意愿。
其他人跟着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愿听先生吩咐。”
小曹复见他们如此，暂时忘了悲伤，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诸葛胤一一扫过众人，见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半分作伪，这才放下心来，抬手道：“诸位请起，我信诸位之赤诚。”
有了这一出，诸葛胤与曹猛等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诸葛胤道：
“看现在这情形，凉州郡怕不是久待之所，得再往西去，咱们去敦煌郡，那儿胡人多，朝廷对那儿的监管很弱，到了那儿安顿下来再说。”
文伯和小青子对曹复很好，曹复记挂着他们，赶紧道：
“敦煌郡在哪？文伯伯和小青子哥哥在凉州郡等不到咱们怎么办？”
曹猛摸摸他的小脑袋：“猛子叔会安排人接应他们的。”
曹复这一路的表现，一点也不像个娇生惯养的皇子，他们都很喜欢小曹复，曹复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七八日，一众人行至金城郡时出了意外。
金城郡的城门令叫黄韬，此人衙门差役出身。
收到朝廷下发的海捕文书，黄韬琢磨开了，朝廷缉捕一个4、5岁大的孩童，却不说明缘由，极为古怪。联想到近日陛下驾崩，这名小童的身份呼之欲出。
黄韬是个颇有进取心的人，一直存着接近大人物的心思，能攀上司马家族是他做梦都想的事。
如若曹复真往这个方向逃窜，金城郡虽小，却地势险峻，是通往凉州郡的唯一通道……黄韬越想越兴奋，仿佛高官厚禄、金银财帛统统在朝他招手。
他心思灵活，是个有点机会就要抓住的人。他寻思这孩子若是能逃到此处，必定有人护送，看到满城都是抓他的告示，怎会不提着小心？
他命人将告示全部撤下，却让守东西城门的城卒牢记曹复样貌，严查过往4、5岁大的孩童。告诉城卒，若是抓住这名小童，上头的大人物定有重赏。
城卒日子过得清苦，别的不知道，重赏二字听得真真的。
曹猛派来打前站的兄弟来到金城郡，发现这里不像别处到处都贴着曹复的画像，盘查也松了许多，放松了警惕，以为是离着洛阳远了的缘故，心情雀跃，采买了些吃食，回去告诉曹猛金城郡的情况。
一行人都松了口气，这阵子他们风餐露宿，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更不用说洗浴之类的事了，人人身上一股子馊臭味儿。
诸葛胤见大家伙都一脸期盼看着他，曹复也眼巴巴瞧着自己，心一软，他也难受得很，大家伙都需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下：
“好，咱们今日进城，好好洗个热水浴，弄些酒肉饱餐一顿再赶路……”
“噢……”
不待他说完，大家伙都高兴得嗷嗷直叫。
曹复小脸放光，他坚持得很辛苦，他在宫里锦衣玉食，哪有一个多月不洗热水浴的经历，浑身刺挠得总想抓挠。他懂事太早，知道大家如此辛苦都是为了自己，愣是强忍着不说。
诸葛胤等大家都高兴完了，又道：
“把打前站的兄弟和断后的兄弟都叫过来一起进城，分批进，别挤在一处，住店也要分开，多分几处，若是发生变故也好策应。”
“好。”曹猛大声应道。
一行人装作互不相识，三三两两进到金城郡。
刚开始金城郡的城门守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可过得人多了，不禁起疑。
虽然他们是分批进的，可他们最大的漏洞是马，每人三匹马，这太显眼了！
等诸葛胤、曹猛和两个兄弟带着小曹复过来的时候，城门守见里面还夹着个4、5岁大的孩子，他们这阵子重点查的就是孩子！
城门守意识到大鱼来了，赶紧派人通知黄韬。
诸葛胤、曹猛不是不知道马匹是他们最大的漏洞，可人需要休整，马同样需要休整。
这些马跟着他们穿山走林，吃不上上好的草料，萎顿不堪，好些马儿都生病了，诸葛胤、曹猛谁都说不出把马留下的话。
城门守也是个极为机灵的人，随意问了曹猛几句就放行了，眼神看都没多看小曹复一眼，却派人暗地里跟着，看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诸葛胤、曹猛没觉察出异样，松了口气。
进到客店招来伙计，吩咐好好照料马儿，给马儿吃上好的草料，把治疗马儿伤寒的药兑在水里给马儿服下。
安排完这些，又让人送些热水到房间来，顺便弄些酒菜送来。
伙计一迭声地应着，今个儿不知是什么日子，连着进大主顾。前头刚进来两拨人带着十几匹马，这又是十几匹。
他虽好奇，也没多问，每年来来往往的客商多了，什么新鲜事都有。
这些人看着奇怪，不商不旅，也不见驮着货物，不知弄这么些马匹做什么。
当下马匹极为贵重，不是寻常的寒门小户用得起的，偶尔要用，也是去行脚行租用。
诸葛胤上到二楼进到房间内，正巧，他的房间能看到客店的马厩。打眼一扫，太显眼了，人虽没一起进来，可这马怎么看都像一伙儿的。
他心生不安，把曹猛叫来，顺着窗缝往下指：
“叫兄弟们看着咱们的马，别让人动了手脚 ，分置在别处的也一样。”
曹猛往下瞧去，是太乍眼了，他们不缺钱，置办马匹当然挑好的买。
这些马个头大小太齐整，好些马凑在一起极为和谐，像是在互相聊天打招呼，一看就是在一处圈养的。没准马还奇怪呢，怎么进个城非要分着走。
他应了声是，赶紧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