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四】
云梧怀孕之后，时森尧开始戒烟了。他这次戒不怎么容易，买了一大堆口香糖，实在忍不住了就嚼一颗，但云梧说这样会让咬肌变大，他又把糖全扔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打起了坏主意，只要犯瘾就抱着云梧亲个没完。
云梧到孕后期，体内激素失衡，他平常不撩拨她就容易动情，他一主动更甭提，简直像被架在火上烤。
时森尧却偏要把她吊着，蔫坏儿地道：“让你也尝一尝我这段时间禁欲的滋味。”
云梧翻了个白眼，背对他躺着，从后脑勺都能看出怒意。
时森尧又乐颠颠的过来逗她玩，“你现在月份大了，真不能做，不如我用手……”
云梧脸一下子通红，捂住耳朵，怕被肚子里的小朋友听到，说：“闭嘴吧你。”
时森尧看她这样更起兴了，反正不能动真格的，过一过嘴瘾也行：“真不用？别憋着，你不是挺喜欢我的手吗……”
云梧一脚蹬在他腿上，恼羞成怒：“走开啊！你好讨厌！”
闹腾了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
云梧躺在时森尧怀里，闷闷地问：“你不过为了妈的病把烟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时森尧说：“因为你不在，我总得找点别的能上瘾的东西转移注意力，没想到我小瞧了你的魅力，这么些年，我愣是没忘了你。”
云梧心里一热：“时森尧，你好爱我。”
他附和：“是啊，我最爱你。”
【五】
某个暖洋洋的午后，两人一起躺在沙发上看金田一，突然，时森尧笑了一声。
云梧抬眼，莫名其妙地：“？”
时森尧说：“别家的胎教都是什么音乐、童话这种陶冶情操的东西，到你这儿，竟然看这么血腥惊悚的。”
云梧不以为然：“这怎么了，让他提前见一见世面。”
时森尧又笑了。
他这些年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温柔，有时候云梧想起他年轻时桀骜不驯、多情浪荡的模样，总觉得不真实。
云梧转身，仰头看他，觉得上天真是偏心，让好看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年龄都那么迷人。
时森尧无法忽视她炙热的目光，扬眉，道：“甭勾引人，我现在满足不了你。”
“……”
云梧又慢慢地转回身，背对他，耳廓红透了，嘀咕：“流氓。”
【六】
春去冬来，又是新的一年。
云梧的预产期在一月份，可跨年那天夜里她突然肚子疼，起初两人以为像往常一样疼一疼就没事儿了，没想云梧的羊水竟然破了。
时森尧一下子懵了，愣了两三秒，赶紧从衣橱里找到提前备好的备产包，带她去医院。又给郑晚棠和时和昶打了个电话，两人一听，急匆匆往医院赶。
路上，云梧还又说又笑的，缓和气氛，后来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咬着唇，惨白的一张脸，额头上渗透出汗珠。
时森尧一边开车，一边分心观察她的状态，心底一团乱麻，不停地道：“叶子不怕，不怕啊……”
到了医院，时森尧非要进去陪产。
云梧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幕，说什么也不肯。时森尧握着她的手，近乎恳求地道：“让我进去陪着吧，我不放心你……”
郑晚棠帮腔：“是啊，他在身边，你也有个伴儿，就没那么紧张了。”
旁边的医生实在看不下去，开口催促：“你们夫妻再扯皮下去，干脆就让产妇在走廊里生呗。”
云梧没办法，只能点头让他去消毒。
顺产过程不怎么顺利。
云梧疼得厉害，医生又不许她叫，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眼泪断线地淌，使劲儿攥着时森尧的手，掐的他手背全是血印子。
小朋友呱呱坠地，哭声嘹亮，云梧猛地松了一口气，气若游丝道：“我看看。”
时森尧也出了一身汗，声音仿佛掺杂了沙砾，连连说：“好，好。”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道：“是个小男孩儿。”
云梧一笑：“完了，时森尧，你的女儿梦破碎了。”
“没有，不管是男是女都喜欢，”时森尧俯身亲她汗涔涔的额头，憋了很久的泪珠猛然砸落，“辛苦了，叶子。”
【七】
小朋友出生那天正巧下起京城的第一场雪，时森尧图个好兆头，给他取名叫时雪淞。云梧起初不太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太冷了，光想一想他在肚子里折腾人的那段时间就不像个安稳的性格。
时森尧：“那可不一定。”
云梧嘲他：“怎么？毕竟他爸爸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个老实的主儿。”
时森尧一梗，没话说了。
事实上，知子莫若父。
时雪淞真是个闷葫芦，连学会说话的时间都比寻常孩子晚，平常乖乖的，不哭不闹。
云梧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带他去看医生，结果十分正常，她也就放心了。
郑晚棠安慰说：“时森尧小时候也是学说话比较晚，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没想到长大之后，野的根本管不住。”
时雪淞倒不至于野的管不住，随着年纪大了，偶尔也会有小孩子该有的童真一面，不过却有股少年老成的样子。
上小学之后，时雪淞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儿，平常更是惜字如金。云梧生怕他在学校跟同学们合不来，经常给班主任打电话，打听他在校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一切正常”。
幸好他的成绩向来不错，云梧也就不再操心了。
某次，时森尧接到学校电话，说时雪淞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他眼皮一跳，撂下正在谈的合作，开车到校。
一进教学楼，就看见时雪淞站在大堂里，旁边挨揍的同学脸上挂了彩，哭得抽抽，他却挺直背脊，一脸淡漠。
时森尧同老师打了个招呼，冷眼瞥他，问：“给妈妈打电话了吗？”
时雪淞摇头：“我怕她担心……”
时森尧这才稍微宽心，问老师这事儿什么情况。
老师赔着笑，道：“也没什么，小孩子之间吵架，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从教学楼出来，时森尧沉着脸，又看向时雪淞。他气势实在迫人，时雪淞扛不住，只能如实道：“那人在背后编排班里的一个女生，我看不惯，揍他一顿解解气。”
“……”
时森尧沉默了会儿，忽地笑了，想起昨儿云梧还念叨时雪淞性格太内敛，以后在学校里吃亏怎么办，现在看来他儿子是个人狠话不多的主儿，不让别人吃亏就不错了。
旁边，时雪淞木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问：“爸，我做错了吗？”
时森尧扬眉：“没错，但男人之间处理问题不一定全靠拳头，下回直接把他提溜给老师也是一样的，打架这种事闹大了不体面。”
时雪淞懂了：“好。”
这事儿，父子俩一致决定瞒着云梧，她最近拍戏压力挺大，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再操心，结果云梧还是知道了，小的她不忍心骂，只能关起门来教训时森尧这个做老子的。
云梧气的不行，压着嗓音，怕吵到隔壁睡觉的时雪淞，低吼：“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不给我说？！时森尧，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时森尧特无辜：“有啊，必须有。”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梧掐着人中，怕太过生气撅过去，“他打架！你儿子竟然学会打架了！”
时森尧拉着她坐下，让她先消消气，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云梧狐疑：“真的？”
“比金子还真。”时森尧说：“我跟他讲了打架不对，下回再碰到这种事儿，干脆直接交给老师处理。”
云梧一听，也没了火，叹：“该不该让他去学跆拳道或者武术？万一再碰到这种事儿，他也能自保。”
“……”
时森尧梗住，想说儿子身上都没伤，谁吃亏一目了然，但学一点儿也没坏处，于是乐呵呵的顺着老婆的话说：“听你的，都听你的。”
【八】
时雪淞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时和昶和郑晚棠送了他一栋别墅，柳思凝送给他一套限量版的乐高积木，其它更名贵的礼物数不胜数。
时雪淞妥善地收起来，跑到隔壁房间，扒着门框，小迷弟似地问云梧：“妈妈，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云梧抬首，让他自己去柜子里拿。
时雪淞翻出心仪已久的跑鞋，向来表情匮乏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稚嫩的笑意：“谢谢妈妈。”
云梧捏捏他的小脸，“不客气。不问问爸爸给你准备了什么？”
时雪淞扭头，一脸期待地看向床上半躺着看英文杂志的男人。时森尧掀起眼帘，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掏出个红色丝绒盒，过来递给云梧。
“给你的，瞅一瞅。”
她莫名其妙：“儿子生日，你怎么给我买东西。”
打开之后，一颗镶着鸽子蛋大的钻石的戒指映入眼帘。云梧愣了：“这个……”
时森尧问：“喜不喜欢？”
她点头：“喜欢。”
他风轻云淡地道：“那就行，喜欢就戴着。”
后来，云梧才知道，时森尧给她买这枚戒指，她前不久走红毯时因为首饰不如别的女艺人，被路人狠狠嘲了一番，挖苦她这个豪门太太也不过如此，转头，时森尧就给她买了这枚戒指。
私人定制，价值连城，也是在告诉众人，云梧在他这儿，永远配得上最好的。
她的底气，就是他。
【九】
时雪淞再大一点，云梧和时森尧把他送到时和昶那儿暂住一阵子，夫妻俩转而跑到渝市逍遥快活去了。
彼时夏天烈日炎炎，令云梧想到他们大学，还有蜜月那会儿，一转眼，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云梧捏捏他的手指，轻道：“时森尧。”
旁边的男人把遮阳伞往她那儿又斜了一些，“嗯？”
云梧认真道：“遇见你真好。”
时森尧笑：“嗯。”
能和你相爱。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