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门口的帘子被撩起来，主角姗姗来迟。
时森尧长腿一迈，往正中间的位置来，席间坐着不少比他年长的人，此刻都纷纷起来同他打招呼。云梧犹豫了下，打算跟岑茹坐在一起，却被他拉住腕子，不由分说地摁在了自己旁边。
周围的人见状，彼此递了个眼神，心下了然，左右不过以为云梧是他的小情儿。
导演起身，殷勤的给时森尧倒酒，却被他挡了，“开车来的。”
有人将话茬接过去，问他打算在这儿待几天，如果他有空闲，请他四处玩一玩。至于去哪儿玩，在座的男人皆心知肚明。
时森尧淡道：“不了，我是专程来看一看我太太，没什么事，明天就回京城。”
他一句“我太太”，犹如千斤巨石，惊起千层浪。咬着鸡腿的云梧愣了下，很快恢复从容，望了眼对面的岑茹，她已经完全傻了，张着嘴，半晌没回过神来。
其中有人好奇地打听：“时总什么时候结的婚，没听说呢。”
时森尧道：“头两天领的证，还没在圈子里公开。我太太人比较低调，不想太张扬，这种事顺其自然吧，也没必要弄得人人皆知。”
“是是是，”那人迎合，“日子自己过的舒心才最重要。”
这场饭吃到最后，人人心里都揣着一万个主意。江如蓝没被时森尧问责，心里窃喜，一散场，抓紧拉着经纪人溜了。
趁着时森尧还在同别人说话，岑茹将云梧叫到一边，问：“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结婚了？”
云梧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嗫嚅：“就……休假的事儿。”
岑茹翻了个白眼，掐着人中，差点撅过去。又问：“你不是说和他不熟吗？”
“……”
云梧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身后，时森尧叫了她一声：“走了。”
云梧应道，跟岑茹摆摆手，跟着他上车。
时森尧伸手试探空调的温度，随口一说似地：“明天我就回京城，这边剧组我已经打点好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同工作人员讲，或者来找我。”
“知道了。”
云梧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等拍完戏回去，估摸着就要到十二月份了。
她说：“今年过年，也要去爷爷那儿吗？”
时森尧想了想，道：“不一定。家里人多，今年应该轮到时弥他们家招待客人，不过，到时候肯定要把老爷子接过去过年。”
“哦，”云梧问，“爷爷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还有叔叔阿姨……”
时森尧乜斜她，又想，算了，改口这件事得慢慢来。他道：“不用你操心，这些我都会准备好。等拍完戏回来，我们去给妈扫墓。”
云梧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谁，心里暖烘烘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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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到了十一月，大雪就没停过。剧组的进度特别快，再加上云梧戏好又配合，原本一个月的戏份只用了半个月就拍完。
月底，剧组给她办了场杀青宴，一个女三号，弄得阵仗比女主角还大。云梧知道，这全是因为时森尧的面子，也不好拒绝。
当晚，云梧兴致上头多喝了几杯，晕晕乎乎的被岑茹和弓宁扛回来，一开门，屋内灯火通明，亮堂堂的。
客厅里摆着个打开的行李箱，时森尧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冷眼看着醉醺醺的云梧。
她真是不怎么清醒了，迷迷糊糊地瞧见时森尧，还以为自己在梦里，于是冲他招手，格外豪迈地道：“老公，你过来抱抱我。”
弓宁：“……”
岑茹：“……”
时森尧被她这称呼叫得软了脾气，过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云梧抬起胳膊环着他的脖颈，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大抵是喟叹他身上真香。
时森尧冲另外两人道：“辛苦了。”
“应该的。”
岑茹特有眼力见儿，拉着弓宁走了，还不忘把门带上。
云梧喝得多，洋酒度数又高，后劲儿很足，烧的她脸颊通红。时森尧将她放在床上，去浴室找一次性毛巾，用水泡发给她擦脸。
云梧喝醉了酒也不闹腾，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呼吸平稳，但时森尧知道，她没睡着，于是手上的劲儿使大了些，云梧吃痛，缓慢地睁眼。
“几年不见，本事倒是变大了，竟然学会喝酒了，以前不是说酒不合胃口么。”时森尧拍拍她的胳膊，说：“脱了衣服再睡。”
云梧脑袋昏沉，但也不至于醉成一摊烂泥，还有点理智在，只是反应慢了半拍，这会儿才明白眼前的时森尧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
“在微信上说过了，你没回消息。”
“……哦。”云梧那会儿忙着推杯换盏，没注意手机消息。
她坐起来，挣脱身上的衣服，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让他也早点休息。
时森尧却站起来：“你先睡，我还有工作。”
云梧不解：“既然忙，为什么还来这儿？”
时森尧没说话，转身坐回长桌前。
云梧趴在床沿，托着下巴瞅他，自说自话似地：“为了我吗？”
时森尧再度抬眼，转移话题说：“东北明天有冰雕展览，去看一看。”
云梧叹了口气，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行。”
-
东北的雪就没停过，冰天雪地的，套了两件厚衣服，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云梧才敢出门。反观时森尧，里头只有一件圆领的薄毛衣，罩着长至脚踝的黑色羽绒服，就没别的了。
云梧看他长睫毛上落了雪，鼻尖冻得通红，以为他冷，于是去摸他的手，没想到他掌心暖烘烘的，时森尧扣住她的腕子，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冰雕展览现场人山人海，各种雕塑目不暇接，云梧想拍照，又怕冷，犹豫的时候，时森尧掏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几张，发在她微信上。
云梧借机扫了眼备注，发觉只是她的名字，心里有点不舒服，“你不改吗？”
时森尧垂眸：“？”
云梧努努嘴：“备注。”
时森尧将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改，道：“去买杯热奶茶吧，捧着暖暖手。我就在这儿等你。”他顿了顿，补充：“支付密码是你生日。”
云梧一惊，那股酸涩被甜滋滋的喜悦压下去，她答应，小跑着去了奶茶店。
回来的时候，时森尧就站在冰雕前，旁边有个穿着艳丽的女人正同他攀谈。时森尧没有应和，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还往旁边挪了挪脚步。
云梧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大学时期两人同去商场，他也被女生搭讪，结果他一不做二不休，指着她说：“我媳妇儿。”
那会儿她对他还没动心，可转眼，她还真就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云梧咬了咬唇，大步流星的过去，挡在不想放弃的女人身前，语气不善：“请问你有事吗？”
对方愣了下。
时森尧摸摸她的发顶，“回来了。”
女人一看他是有主儿的，表情讪讪，说了句“抱歉”便离开了，没走几步，她突然回头，目光落在云梧身上，恍然大悟：这不是演网剧的女明星么？！
她举起手机，对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拍了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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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雕展览要持续几天，云梧逛了一会儿就冷的受不了，拉着时森尧躲在拉面馆里取暖，结果闻到飘香的味道肚子叫了起来，索性点了两份面。
时森尧把碗里的香菜挑出来，问：“年前还有工作安排吗？”
云梧摇头，幽怨地叹：“往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到戏。”
时森尧抬眼睨她。
云梧表情上没什么不痛快，实话实说：“我咖位不够，粉丝也少，没有背景，以前的导演们愿意用我，是看我便宜也配合工作，岑姐又是个圆滑的人，酒桌上把那些投资方喝得痛快了，他们就愿意给我个机会。但她身体不太好，家里还有个孩子要照顾，我也不能总让她出去应酬。”
“没想再签个公司？”
时森尧扬眉：“你老公就在这儿，不如讨好一下，我勉为其难签了你。”
云梧咯咯地笑，就当他说了个笑话，也跟他打趣儿：“好啊，求求老公给我走个后门吧。”
时森尧被她这一声软乎乎的老公喊的浑身热，咬紧后槽牙，忍了忍，低骂：“妖精。”
店内油烟机轰隆隆响，云梧没听见他这句近乎呢喃的话，专心地嘬面。
回了京城，没想到能遇上这儿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站在高层放眼望去整座城市银装素裹，一片萧瑟，让人心情莫名沉寂下来。
云梧在家里昏睡了两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下过床。时森尧也没回来过，直接就在公司住下了，甭提电话，连消息也没给她发过。
云梧也不敢打扰他，只是这么憋着难免心情不太好，她披了个毯子，坐在窗边看大雪簌簌落下。
时森尧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娇小的人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合着眼睛快要睡着了，身体摇摇晃晃的，头点的厉害。
时森尧怕她翻下来，过去扶了一把。
云梧一激灵，立刻看过来，眼里放光，“你回来了！”
时森尧“嗯”了声，“怎么在这儿坐着？”
“看风景喽。”
云梧趿拉上拖鞋，想去给他做午饭。
时森尧拽住她，“我在公司的食堂吃过了。”
云梧笑意一点一点地收回来，“…哦。”
时森尧回房间换了衣服，收拾外套的时候摸到口袋里硬质的外壳，想了想，叫了声云梧。
她从门口探出头，“有事儿？”
时森尧冲她勾勾手指。
云梧不明所以，在他面前站定。
时森尧打开那个暗红色的丝绒首饰盒，里头静静地放着一副对戒，素圈，内里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他听见云梧小声地抽气。
“你什么时候买的？”
时森尧把刻着自己名字的那个给她戴上，说：“从东北回来就买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你。款式简单，先凑活戴吧，等婚礼的时候再给你补个更好的。”
云梧咋舌，她不是不识货的人，从时森尧手里拿出来的东西哪有“凑活”的说法，这个牌子动辄就要七位数，而且还是定制婚戒，肯定更贵。
“不用换了，我挺喜欢这个的。”云梧给他戴上，像完成了什么仪式，释然地笑了。
时森尧捏了捏她的脸，“到年底公司事情多，我不一定每天都会回来，明天日子不错，挤出时间来去给妈扫墓。”
云梧点头：“行。”
时森尧抽空回来一趟，搂着云梧睡了个午觉，还没等她醒来就又回公司了。
外头风雪交加，刺骨的冷。
时森尧开车出小区的时候，没忍住从镜子里望了眼公寓，目光又落到他无名指的戒指上，笑了笑。甭管过去有什么恩恩怨怨，还得是要往前看的。
-
下午。
雪停了，天寒地冻。
云梧睡得格外舒坦，从卧室出来，便看见时森尧在客厅里坐着，拿ipad看新闻。
她愣了愣，问：“你今晚在家睡吗？”
“嗯。”时森尧说：“买的饭还热乎，赶紧去吃。”
“好。”
云梧错眼，看见他买来的祭品，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还有一大束包装好的菊花。
她心口暖烘烘的，端着小米粥过来挨着他坐，时森尧伸长胳膊，将她揽进怀里，继续看新闻。
云梧也看过去，蓦然瞧见一个熟悉的名字：项茹雪。
她毕业正式做起了网红，在短视频平台上的粉丝量庞大，之后又去参加选秀，虽然没能顺利成团，但也签了个不错的公司，最近在真人秀综艺里比较活跃。
因为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有趣，收获了一大批粉丝。
云梧寻常不会过问时森尧事业上的事情，现下出于好奇便问了一句：“你想签她？”
时森尧扬眉：“为什么这么说。”
云梧瘪嘴：“不然你看她的热搜干嘛……”
时森尧沉吟片刻，道：“不签。公司最近在做一个新的恋爱类综艺项目，项茹雪目前人气很高，在国民那儿的口碑也还可以，主办方想邀请她来做观察室的嘉宾，给节目引一引流量。我只是碰巧点进微博看见她的热搜，随便一看。”
云梧嘬了口豆浆，没说什么。
时森尧却捏她的脸颊，问：“老板娘怎么想？”
云梧抬眼：“？”
时森尧开门见山地问：“你想不想参加这个综艺？”恒星娱乐主办的综艺，数量不多，但每一档都是爆款节目，平常都是一线大咖，或者当下最有话题度的艺人才能参加。按理说，天上掉馅饼也没可能砸到她。
云梧诧异地指向自己：“我？你让我上节目，跟别人恋爱？！”
时森尧弯曲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瞎说八道。”
云梧吃痛，瘪着嘴。
时森尧说：“观察室的点评嘉宾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你来不来？”
这还用得着犹豫？云梧当即点头如小鸡啄米。
她笑呵呵地：“时森尧，你这算给我开后门吗？”
“自家的资源，老板娘想用就用喽，算什么后门。不过——”时森尧挑眉：“我还真有个条件。”
云梧懵懵地：“什么？”
时森尧将她手里的空碗夺过来，搁在桌上，转而把她摁在怀里，窸窸窣窣地摸索她背后的暗扣，邪邪地笑：“请老板娘履行夫妻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