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云梧用毛巾拧着头发，坐在床的另一头，身上还有热气氤氲。
时森尧错眼没去看她，起身进了浴室，久久没出来。
云梧洗完澡口渴，只能换上衣服自己下楼去找水喝。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云梧站在饮水机前摸索热水的开关，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帮她摁下开关。云梧抬眸，发觉是时弥。
“嫂嫂，这么晚还不睡吗？”
“就要睡了，喝完这杯水。”
时弥倚着墙壁站，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云梧被看的浑身不自在，问：“我脸上有脏东西？”
时弥摇头：“我就是好奇时森尧喜欢的类型竟然是你这样的，还以为他会被风情万种的小妖精迷住心窍。”
她纯粹是开个玩笑，说完让云梧甭介意，接着正色道：“家里人都很宠爱他，因为他是长子，又那么优秀。老爷子对他最严格，也最疼他，什么都恨不得给他最好的。你们当初在大学恋爱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老爷子起初不愿意，是因为你和南家那位哥哥不清不楚，他觉得时森尧没眼光，捡别人剩下的——”
时弥猛地刹住车，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小心翼翼地打量云梧的表情。
她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稍微有些惊讶，怪不得老爷子会问他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我和南琛从来没有越过界限，他不喜欢我。”
时弥咂摸出不对劲：“嫂嫂喜欢他？”
云梧也没否认：“曾经喜欢，后来嘛，时森尧就出现了。”
时弥笑：“他就是个醋坛子，这些年一直和南家哥哥不对付，原来是因为你。”
云梧抿了口水，润润喉，纳闷：“时森尧为难南琛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偶尔使个绊子。”
云梧忍俊不禁：“嗯，是他的作风。”
“老爷子不喜欢你，除了这点，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时森尧有没有跟你讲过。”
时弥刻意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他曾经和老爷子立过军令状，两年内将他旗下的酒吧做到业内龙头，且不再和莺莺燕燕传出任何绯闻，老爷子就得首肯他娶你。可这话撂下没多久，家里人就知道他被甩了。”
云梧心里一咯噔。
时弥意味深长地叹：“不过他一直认真遵守和老爷子的约定，这些年连相亲都不曾有过，唯一的绯闻就是前阵子被江如蓝算计了。他这么一个浪荡子，女人堆里的宠儿，为了你说收心就收心，还挺令人匪夷所思的。”
云梧沉默片刻，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有些话梗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难受。
“其实，我之前就见过你。”
时弥目光悠长，回忆起某个画面，颇感慨地说：“我当时跟着时森尧去片场，撞见你在拍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剧，因为你人长得好看，我多瞧了两眼，劝时森尧如果真没喜欢的姑娘，找个适合过日子的也不错。然后随手一指，说你这样的就很适合结婚。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看见你的表情，就好像——”
“在沙漠前行的人，濒死之际终于看见了水源。”
“再然后，他便抛下了京城的工作，瞒着所有人去了渝市。”
云梧握着纸杯的手指收紧，眼眶发烫，久久说不出话来。
楼梯上传来不轻不重地响声，两人被惊动，随之望去。
时森尧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打湿了脖颈处的衣料，被水熏过的眸子黑的发亮。他冲时弥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时弥仰头喝完纸杯里的水，捏扁了丢进垃圾桶，连连说：“我这就回房间。”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时森尧过来，也接了杯水，只喝了两口就搁在一边，等她一起回去。
云梧用手背压了压酸涩的眼眶，嗫嚅：“走吧，我帮你擦头发。”
时森尧察觉到不对劲，没吭声，回了房间关上门，等云梧拿来干毛巾罩在他头上，他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仰头，毛巾掉落，露出他沉寂的眸子。
时森尧开门见山地问：“时弥又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了？”
“……没有。”
云梧另一只手捞起毛巾，动作轻柔的给他擦头发。
时森尧重重地呵出一口气，他原本是想带她来见一见人，既然是他的妻子，早晚免不了有这一遭，只是没想到老爷子的反应这么激动，让她受委屈了。时森尧心里过不去，他纵然怨恨云梧，但那点埋怨比起爱她也显得微不足道。
他轻道：“抱歉。”
云梧动作一顿，以为是幻听：“嗯？”
时森尧：“我不该这么心急带你回来的，让你受委屈了。”
云梧失笑：“其实家里人对我还挺好的，姑妈还给了我红包。爷爷对我有偏见，我就慢慢努力改变他对我的印象呗。”
她轻轻地捏时森尧的脖颈，哄：“我没觉得委屈，反而有种进入你生命的真实感，还挺开心的。”
“……”
时森尧拉下遮住视线的毛巾，手上一使劲儿，将她拽进怀里。
云梧小声惊呼，接着揽住他的脖颈。
时森尧头埋在她耳侧狠狠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心动。怪就怪她这么会说漂亮话，而且身体也软绵绵的，还有股沐浴后的香味……
云梧被他的呼吸弄得痒痒，捧着他的脸，眼神有些羞怯。
不知道谁先主动，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屋外风雨飘摇，寒风凛冽。
房间内倒是暖和的很，让人出了一层薄汗。
床不堪重负发出轻轻地“吱呀”响，时森尧停下，额头出了密密的一层汗。
他一把撩开被褥，伸手捞地上的浴袍盖在云梧身上，没有要继续的念头。
云梧眼前一片漆黑，只能依稀看出他的轮廓，于是慌乱地抓住他的手臂，喘的厉害：“你去哪儿？”
箭在弦上，他怎么控制的住。
时森尧侧身坐在床边，扭头不想看她，声音哑的像掺杂了沙粒，“冲凉。”
云梧慢慢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浴袍掉落。
她脸红的一塌糊涂，嗫嚅：“这么冷的天冲凉，你也不怕感冒。”
时森尧听懂她的暗示，顿时血脉偾张。
他用指腹蹭掉鼻尖的汗，无可奈何地叹：“这儿没有套。”
“……哦。”
云梧松开了他的胳膊，还是不让他去冲凉，这么冷的天感冒了又得难受，“我不招你，你、你自己坐着冷静一下。”
时森尧闻言轻哼，在她抽手的瞬间将她拉进怀里，捂住她的眼睛，摁亮床头的小夜灯。
昏黄的光撒下，照到她白瓷般的肌肤上。
时森尧目光暗了几分，喉头滚动，闷道：“用别的方法，一样能解馋。”
“……”
-
翌日。
雨或大或小的下了一夜，到中午才停，但天还是灰蒙蒙的，云压得很低。
天气阴沉，众人起的都很晚，索性把早饭和午饭并在一起吃。
除了犯风湿病在屋里用餐的老爷子，其他人都已经在餐厅落座了。
趁着上菜的时候，姑妈环视一圈，问：“阿崽，你老婆呢？”
时森尧休闲自在地坐在那儿，随口道：“还没醒。”
姑妈诧异：“啊？要不要上去叫？”
时森尧嘴角噙笑：“不用。”
郑晚棠的房间就在这对小夫妻旁边，昨晚风大雨大，但隔壁一些窸窣的动静还是能听见，她这个当妈的表面装不知情，心里骂时森尧混账，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说：“让她睡吧，昨晚打牌打到这么晚，恐怕是累了。”
姑妈也不好再说什么。
过了正午，雨又开始下起来。
老爷子一到这种天气便浑身酸痛，吃过药又睡下了，其余人家中都没什么事，也不着急回去，索性拉着晚辈在客厅里打打牌、聊聊天。
时森尧连着输了两把，姑妈将昨晚输的又赢了回来，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不恼，将牌推给郑晚棠，起身道：“我上楼看一看云梧醒了没。”
闻言，时弥冲周知栩挤眉弄眼：“原来表哥的心早就飞到嫂嫂身上去了。”
时森尧难得没斥她，淡淡地笑一笑，转身走了。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开的很高，云梧怕冷，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正在专心致志地敲击手机屏幕。见他进来，才懒洋洋的起身。
被褥滑落，露出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像被欺负了。
时森尧跪坐在床上，俯身过来。
他的掌心暖的很，捂在她肩头，却还是激的她一抖。
他问：“饿不饿？”
云梧点头：“有点。”
时森尧：“我让阿姨一直把饭给你温着，收拾完下来吃饭。”
“好。”
他说完，收回手，却被她猛地拉住。
云梧抱着他的胳膊，眼眶里有水汽蒸发，似乎是两人亲密过让她有了骄纵的底气，她可怜巴巴地问：“你不抱抱我吗？”
昨晚最缠绵悱恻的时候，他也只是单手摁着她，自始至终没有如她所愿给过拥抱。
云梧是真的有点儿难受。
她身上不舒服，心里也空唠唠的。
有时候知道他爱还不够，希望他能表现出来，哪怕一点点，给她点盼头也是好的。
时森尧用了劲儿，一点一点，把胳膊抽回来，站直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捞起丢在地上的衣服，将她从被窝里扶起来套上。
云梧顺势环住他精壮的腰身，有点儿固执地道：“没关系，你不主动，那换我主动好了。”
“……”
大概过了两秒钟，时森尧克制不住地搂住她的腰身，将人抱在腿上坐。
然后一下一下地摸她的长发，动作轻柔。
察觉到在胸口拱来拱去的脑袋，他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叹：
没办法。
他对她，始终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