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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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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挺巧,巧的令人讶然。

    他万万没料到云梧也跟着时森尧胡闹,怪不得外人都传他是个能蛊惑人心的男妖精,再乖的姑娘也能被他带坏了。

    南琛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还是压抑住火气,没有对云梧大半夜跟男生在迪厅搂在一起的不合体行为多说,毕竟是她的私事,他无权拿出大哥的姿态来管。

    南琛笑了笑,轻易化解了当下的尴尬,往旁边一指,意思自己是来接人的。

    云梧随之看过去,隔着她方才差点碰倒的摆件儿,另一头的沙发上,坐着五个人,有男有女。

    冯章怡喝的不少,趴在桌子上没动弹,耳朵连着脖颈的一片通红。

    南琛走过去,轻柔地将她揽腰抱起。

    音乐声太大,云梧听不到声音,从他口型分辨出:走了。

    其他人起哄地笑。

    他也弯了弯嘴角,面色宠溺,低头不知凑在冯章怡耳朵边说了句什么,她抬起胳膊,环着他脖颈,拱了拱脑袋,连眼睛都没睁开,继续睡着,十足的依赖。

    南琛抱着她从另一侧人少的通道离开。

    自始至终,再也没往云梧这儿看过一眼。

    挺长一段时间内,云梧愣愣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仿佛失去了五感,浑身麻木冰冷。

    任由周围喧闹,她不为所动,置身于此,深觉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她为了南琛伤心、失落,头脑不清醒,答应时森尧出来放纵,被他撞见那一刻,她想的竟然还是他对她的印象会不会就此变差。南琛不喜欢太浮躁的女生,她知道也以此标准约束自己,却忽略了一件事,只要他情愿,不管对方如何,他都是喜欢的。

    一个是不为所动,冷漠视之;

    一个是娇纵宠溺,毫无底线。

    对他而言谁特殊,一目了然。

    时森尧站在旁边,冷眼看她沮丧,没打算安慰,思绪却被她搞得一团乱麻。

    无外乎一个男人,一个旧友,背叛就背叛了,日后有机会再讨回来,何至于此。

    云梧低着头,声如蚊蝇:“我累了,想睡觉。”

    顶着巨大的音乐声,时森尧竟然一字不落地听见,颔首,捡起桌上的车钥匙,说:“我送你去酒店。”

    云梧轻轻摇头,说不必。

    她拢了拢外套,径直向外走,顶着寒风,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晃。

    这个时间点仍旧有酒店开门,但她没打算找个地方落脚,合着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天就亮了,酒店又太贵,没必要花这钱。

    云梧随便找了个公交车站坐下休息,呵出一口热气,仰头看对面大厦上新换的海报。

    是个非常国民的矿泉水品牌,往日都由圈内一线大咖代言,这次换成了演网剧出身的江如蓝。

    背后原因不必猜。

    云梧见过她和时森尧纠缠,深谙时家这位少爷最不缺女人伺候,奔着什么目的来的都有,就算拿不到资源,能跟他有场露水情缘也是赚的。

    她现在这样和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先头才说不要再来往,转而便跟着人出来玩乐了。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一手欲擒故纵玩的真是漂亮。

    云梧羞愧地捂着脸,挫败感顿生。

    毛衣领处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陡然贴上温热的东西。

    云梧小声惊呼,吓得差点蹦起来,抬眸才发觉是时森尧。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或许一直跟着,手里拿了瓶温热的咖啡,长睫毛投下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浑身拢着寒气,嗓音好歹是温柔地:“喝点,暖和身子,你感冒才好,别又复发了。”

    云梧没有问他如何得知自己生病,也没接那杯咖啡,眼底添了抹寡淡,说:“你知道冯章怡在这儿,故意让我撞见南琛,好让我亲眼目睹他们是如何相爱的,赌我没准儿一难过就答应你了呢。对吗?”

    “……”

    时森尧没搭话,但沉默恰恰证明她的猜想正确。

    云梧嗤笑,气得背脊发抖,但又找不到合适的发泄口,自暴自弃地想,就算是被算计,也是她心甘情愿跳进来的。

    时森尧把咖啡放在椅子上,转身坐到了另外一边。

    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各自沉默不语。

    雨过之后,天冷得要命。

    渝市的冬季比北方更要命,寒气入体,真感冒了轻易好不了。

    时森尧时不时咳嗽一声,喉咙又疼又痒,细细琢磨今晚的一切。

    原本,他是真心实意带她出来玩的,在射击室里和她相处的那几个小时,尽管她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儿没顾得上旁的,他仍旧满足的不行。

    从那刻开始,被她的美色吸引这个理由已经站不住脚了。

    诚如云梧所言,他确实是得了消息刻意引她前去,感情这玩意儿,长痛不如短痛。但他还真没想过她一难过就答应自己这事儿。

    太卑鄙的招数,对着云梧,他使不出来,否则也不会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只和她在公交车站相顾无言。

    又一阵风吹过,带起女生的长发。

    云梧缩了缩肩膀,理智恢复不少,“时森尧。”

    另一头的人嗯了声。

    她请求:“你能别算计我了吗?”

    时森尧:“……”

    “我是喜欢南琛,也因为他和好友恋爱感到绝望,但我不会自甘堕落,更不会一时冲动就随意把自己交给谁。”

    云梧语气里透着坚定:“今晚是我不对,不应该拒绝了你又答应你出来玩。以后不会了。”

    她说。

    以后不会了。

    时森尧十指交叉,脑袋里竟然蹦出了一个词:报应。

    人生就是一报还一报。

    他以前那么混,老天爷看不下去,派她来治他呢。

    “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你信吗?”

    时森尧嗓音嘶哑。

    云梧轻轻笑了声,讽刺的意味不言而喻。

    “……”

    时森尧重新陷入沉寂。

    那年初见,她穿了件白裙子,戴着白色头纱,冲着南琛嫣然一笑。

    后来操场重逢,再到她在酒吧安然坐在南琛身边。

    时森尧一桩桩一件件算的清楚,眼睛被路灯的光刺痛,心脏也不舒服。

    时至今日再回忆,驱动他靠近云梧的原因应该是嫉妒,绝非他以为的羡慕。

    羡慕是,他也奢望以后能出现一个女人,慷慨的给他这样纯粹的喜欢。

    嫉妒却是,其他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他便克制不住想做出发疯的举动。

    前者非她也可,后者非她不可。

    这样一想,他其实是动了点真心的。

    可惜她不信,也不怪她不信。

    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比不上南琛。

    “叶子。”

    “……嗯。”

    “你说过,从朋友做起更容易接受。不妨,我们从这一步开始试一试?”

    “……”

    云梧梗住,霎时觉得方才的狠话白放了,这人压根就是贼心不死。

    她自暴自弃地道:“随你。”

    时森尧压抑着喉咙的痒,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音量太低,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

    天际稍微泛起光亮,云梧等到第一班公交车,投币上车。

    时森尧紧随其后,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云梧听见他在低低地咳嗽,也狠心没去关心,生怕多说一句话又牵扯出别的事情。

    下车之后,云梧走的飞快,生怕他跟上,也就一眨眼的工夫,人便消失在人海中。

    到宿舍的时候,是早晨8:20

    冯章怡果不其然没有回来,单疏桐坐在桌前化妆,她今天要跟专业老师一起去参加活动,赶时间,没来得及和她寒暄,收拾完,拎上包便离开了。

    屋里安静下来。

    云梧困的不行,将空调的温度升高,钻进被窝里睡了一觉。

    再醒来,光线透过帘子照进来。

    她以为单疏桐回来了,于是坐起身,搓一搓脸,哑声:“桐桐,能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吗?”

    空调屋里太干,她嗓子疼痛欲裂。

    外面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帘子被拉开一边,大片的光照射进来。

    冯章怡踩着她的椅子,趴在床的栏杆边,将水杯递给她。

    云梧微怔,道谢。

    两人距离很近,云梧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质香,和南琛如出一辙。

    心也随之沉下去,溺毙在深海里。

    冯章怡在空调运作的细碎噪音中开口:“我有件事跟你讲。”

    “……”

    云梧苦涩地垂眸,主动挑开了话题:“我昨天也在迪厅,见到南琛去接你了。什么时候的事?”

    冯章怡:“我骗你去市里玩那次,其实不是他,而是和南琛学长。”

    也就在那晚,南琛宿在酒店,两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云梧诧异地瞪大眼睛——

    原来那天他这么着急忙慌的离开,竟然是为了和她见面。

    “冯章怡,你不觉得这样做特别卑鄙吗?”

    云梧控制不住冷言冷语地讥诮:“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口口声声说帮我制造机会,结果呢,不过是利用我做跳板。你看我为南琛情不能自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好了不起,能轻易得到我永远得不到的人?”

    冯章怡喃喃:“……没有。”

    这句辩解实在太无力了,令云梧忍不住讥笑。

    “你究竟喜没喜欢过施洪宇?”

    “……有过好感,但他拒绝了我,了解之后发觉他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款,索性我就不再想了。”

    “哦,所以你把手伸到了南琛哥那儿?”

    冯章怡似乎被激怒,有些歇斯底里:“云梧,我不是来吵架的,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南琛又不是你的所有物,凭什么你喜欢,别人就不能有追求的权力了?”

    “我从没把南琛当成自己的一个物件。”

    云梧从没这样与人针锋相对的说过话,更因为她的态度心寒,“难道你觉得我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和南琛恋爱?真是可笑。”

    “我把我最隐晦的心意告诉你,可你呢?嘴上说是给我制造机会,其实是在给自己牵桥搭线。”

    “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的心思,难不成我会因为喜欢同一个男人就与你断绝往来?”

    “难道你不会吗?!”

    冯章怡干脆也撕掉面具,表情扭曲,“少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干净,你明明都有时森尧了,何必还占着南琛。”

    云梧捂着杯子的手都在抖,气极反笑:“我和时森尧为什么认识,到底有没有暧昧,你不清楚么。”

    “其实你心里明白的很,只不过需要一个理由来洗脱自己背叛朋友的罪名,好让自己心安理得。”

    冯章怡从椅子上迈下来,没再看她,淡道:“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但有件事我必须要澄清,我从没想过勾搭南琛,是他先来追求我的。这么好的人,我没法儿拒绝。”

    “所以,在背叛你这件事上,我们是合谋,你要恨,也别只恨我一个。”

    云梧看着眼前明艳如花的女人,只觉得面目可憎,好似现在才真正看清她。

    缓了好久,她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不再搭理,“刷”地拉上帘子。

    那天争吵之后,冯章怡顺理成章搬出宿舍,住进了南琛的公寓里。

    她偶尔会在朋友圈晒日常,没有提及南琛,却处处有他存在的痕迹。

    云梧胸口酸的呼吸不畅,眼眶湿润,她以为自己会哭,最终泪并没有落下来。

    缓了缓情绪,她屏蔽两人的动态,继续备考英语六级。

    没用多久,整个学校都传开了他们相恋的消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谁人作祟,学校里疯传了一阵关于冯章怡的桃色过去,说她曾被有钱人包-养过,喜欢攀附有钱人家的少爷,妥妥的恋爱脑、拜金女。

    云梧有一瞬间的愣神,某次冯章怡喝大了,曾跟她说过这件事。

    其实真相和包-养毫无关系,她年纪小的时候为爱昏了头,和某个暴发户的儿子有过一段早恋,可惜所遇非良人,男人对她又打又骂,言语侮辱更是常事,拿了她的贞洁,又嫌她不够带劲。

    上了大学,两人断的一干二净,没了往来。

    可一段失败感情的后遗症便是,钟琮会因为她并非第一次而选择分手,她再谈恋爱,也会因这个感觉自卑。

    纵使云梧恨她,也难免犯了同情心。

    女孩子的贞-操不该被拿出来指指点点,所遇非人也不是她的错,捅出这件事的人未免太无耻。

    云梧思来想去,觉得该为冯章怡做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学校论坛便炸开锅。

    起因是有人将这件事的两个主角的朋友圈截图公开。

    南琛po了张书籍内容的照片,是毛姆《面纱》里的一段话:“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力、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冯章怡更是直接甩出了两人的舌-吻照,配文:很幸福,勿cue

    云梧那瞬间的惊讶无法言说,她根本想象不到素来温和自持的南琛,私下面对冯章怡竟然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嫉妒吗?

    怎么可能不。

    她做梦也得不到他的偏爱,索性不再奢望。关了手机,云梧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抱上课本,迎着人-流从安全通道离开。

    外头冷的要命,南方的冬季比北方还难捱,没有暖气,又潮湿,羽绒服里似乎掺了水,风一吹,刺骨的凉。

    云梧在路边的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还没来得及喝便被人夺过去。

    沙哑贵气的音色响起:“太凉,喝了胃疼。”

    “……”

    她循声望过去。

    时隔一周,再见到时森尧,他穿了件黑色的长款及踝羽绒服,身姿修长挺拔,五官立体端正,有股萧杀之意,看向她的眼神却格外温和,“心情不好?”

    这话是明知故问。

    南琛恋爱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他口碑一向好,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在感情里没有花花肠子,这回谈,多半是奔着结婚去的。

    南琛的父母一贯佛系,不打算利用晚辈联姻来维系家族企业,对他的感情生活没什么要求,只要他真心愿意就行。

    故而,时森尧今天下课之后,刻意在教学楼外守株待兔,也是因为他不放心云梧。

    这姑娘面上温吞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倔,认准了一个人,很难再变心。

    追她不容易,从动念头开始,他便察觉到这一层了。

    “你待会儿打算去哪?我陪你?”

    时森尧插着兜,语气闲适的好似两人先前的不欢而散从没存在。

    云梧脑袋里全是那张舌-吻照,没再矫情的和他保持距离,心烦意乱地问:“我想去射击馆,方便吗?”

    时森尧挑眉,“很遗憾,老板今天没开门。”

    云梧梗了一下,随即听他说:“吃饭没?”

    “没有。”

    “真巧,我刚下课,也没吃,肚子饿死了。不如一起去我家吃?”

    “……”

    如此暧昧的一句话,被他轻而易举地说出来,云梧瑟缩了下,毫无震慑力地警告:“你别想趁人之危。”

    时森尧乐了:“啧,想哪儿去了。如果去餐厅吃,你这矫情劲儿恐怕又得想方设法的还回来,麻烦死了。我提供场地,你做饭,扯平了。”

    云梧:“……”

    她又没答应,他至于考虑这么多吗。

    时森尧看出她的犹豫,难得一见的诚恳:“你可以选择拒绝。”

    云梧的心绪并没有因此掀起任何波澜,他说得真心也好,装出来的诚恳也罢,都是蛊惑人心的招数。

    他在女人堆里混迹多年,早就玩野了,至于浪子回头这事儿,简直不要更扯。

    明明知道他的小九九,那夜还在公交车站对他大放厥词,但她失意时,有这么一个极富魅力的男人出现,甭管他居心如何,云梧实在没法儿果断的拒绝。

    她偶尔也渴望褪去乖巧的外壳,痛快地喘口气。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时森尧确实有让她回归本色的能力。

    云梧盘算:他图色,而她想另找个新欢彻底忘了南琛,各有所需,两不相欠。

    就算这段纠缠注定没有善果又如何,人总得在感情里上一次当,才知道真正的情啊爱啊是什么滋味。

    “来不来?”时森尧等不及,又问。

    迎上他深谙的眸色,云梧终于定了决心,语气轻飘飘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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