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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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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梧犹豫片刻,实则是不太想接受他的帮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在你帮帮我,我帮帮你,互相有所亏欠中熟络起来的。

    可眼下的形势容不得她思忖,回忆了下,她说:“市中心那条网红街里,有个网红打卡地,她之前说想去,念叨过很多次。”

    时森尧:“好,晓得了。”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给施洪宇。

    他记挂着包间里的女人们,其中有个叫沫沫的甚合心意,原本打算留她玩一玩,这下计划全泡汤了,不由得有些抱怨:“你何必管这档子闲事,人不是我搞丢的,和我、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时森尧乜斜他,眼底夹着丝打量,说:“又不是冲着你才帮忙。”

    施洪宇自作多情了:“……”

    幸亏他厚脸皮,没当回事,一笑而过。

    上了车,导航往市中心的路线。

    工作日,那条路仍旧堵成一团浆糊。

    施洪宇加了沫沫的微信,聊得起劲儿,脑中灵光一闪,不敢置信地斜眼睨他:“时哥,你对冯章怡有意思?”

    时森尧专注看前方的路况,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来,从鼻子里挤出一声气音:“嗯?”

    “还装,”仗着关系比较熟,他说话没遮掩,“你向来不是个热心肠的,江如蓝跟你那么久,除了些看得着摸得到的东西,你压根就没对她上过心。这回一听冯章怡不见,亲自开车来找,心思恨不得都写在脸上了。”

    时森尧被他哐哐一顿分析,也不恼,还挺有兴趣地鼓励他接着说。

    施洪宇:“现在不是流行ai脸么,她就挺有建模那味道。你一贯喜欢长相有特点的,冯章怡倒是担得起与众不同这个词。”

    “既然你也觉得她不错,当初为什么拒绝?”

    施洪宇以为他在刺探,忙表忠心:“我就算了,太有野心的女人,驾驭不了。”

    时森尧没再说话,专注开车。

    前方的道路疏通,拥堵的车流缓缓移动。

    黑色suv驶入马路,至此畅通无阻。

    时森尧将车窗开了条小缝,透气,嗓音随着风变得轻飘:“不是她。”

    施洪宇:“?”

    时森尧:“她那个室友,叫云梧的。你见过,之前在操场误把情书递给我了。”

    施洪宇缓缓张大嘴巴,面上震惊,小心翼翼地提醒:“她……不是跟南琛……”

    “没有的事,”时森尧打了把方向盘,偏离导航规划的路线,走了条人迹罕至的远路,“就算他们真有什么,我瞧上的,他还能不给?”

    “……”

    施洪宇沉默了一阵,认真了:“哥,这还真不像你的作风。和南琛家的生意还没谈拢,为了个女人,万一把关系搞僵了,至于么。”

    “生意是长辈要考虑的,与我无关。”他答得很快。

    时森尧找到个空着的临时停车位,解锁,推开车门,下车。

    施洪宇小跑着跟上来,继续说:“大家都知晓,南琛和云梧从小就在一起了,感情基础在那儿摆着,先不管你这墙角撬不撬的动,南琛这人看着温润,实则是个硬骨头,真惹急了,闹得两败俱伤。虽说现在家里的基业没落到你手里,但这也是早晚的事。漂亮的女人比比皆是,总归玩一阵就得换新的,何必非得她。”

    “不值得。”

    他重复:“真不值得。”

    时森尧笑,他愿意跟施洪宇往来,无非是打量身边只有他会说那么一两句实话,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界毕竟不大,总是很片面的思考问题。

    他干脆把话挑明:“南琛不会为了她做到那份上。”

    施洪宇:“?”

    “他们相处这么些年,如果彼此情投意合,还会哥哥妹妹地叫到现在?”

    时森尧停下脚步,站在网红地两米开外的空地上,身姿挺拔,耀眼的帅。

    施洪宇还在咂摸他的话,便瞅见他始终盯着人群中某点,随即望过去。

    熙熙攘攘的游客中,打卡的梧桐树下,站着对璧人。

    女生依恋地靠着男生的肩,跟他耳语,在男生配合低头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男生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开怀地笑着搂她。

    风吹过,带起湿润的雨。

    人群开始四下逃窜。

    那对男女转过头,施洪宇终于看清了。

    ——是南琛和冯章怡。

    —

    过午,又开始下起雨。

    渝市这地方便是如此,换季的时候阴雨连绵,湿气非常重,所以本地人饮食多放辣。

    云梧是北方人,喜吃咸,不能吃辣,不过三年过去,竟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一份爆辣新疆炒米粉。

    吃过午饭,单疏桐和她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

    手机的音量都开到最大,生怕错过冯章怡的消息。

    她们虽然平常有各自的圈子,但关系还是比较不错的。

    起初,宿舍里四个人,另一个开学不久便退学复读去了。

    剩下三个小姑娘,同专业、同班级,朝夕相处,关系铁的不行。

    所以当下冯章怡没了音讯,她们关心为先,其次都在默默的自我谴责,为何没早发现她的不对劲。

    冯章怡这人确实有些恋爱脑,和摄影系学长钟琮那段感情,她可以说起倾尽所有,飞蛾扑火,最终还是没得善果。

    之后,她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碰上又碰上个喜欢的施洪宇,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这种经历搁谁身上,一时都难以消化。

    正胡思乱想着,单疏桐的手机响了。

    云梧猛的起身,紧张兮兮地问:“是章怡吗?”

    单疏桐摇头:“施洪宇。”

    她接听,开了外放,问:“找到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嗯。”

    只有一个字,云梧听出来是时森尧,她默默地走开了。

    单疏桐道谢,说了些场面话,又不让人以为是刻意恭维。

    时森尧懒洋洋地应和着,卡着话口,叫人:“叶子。”

    单疏桐一怔,她没听过云梧这个小名,一下没反应过来。

    坐在对面的女生慢半拍抬起头,表情讳莫如深,没吱声。

    时森尧不知道她在不在,自顾自道:“稍晚你室友就回去了,别担心。”

    ——这话是在安抚,但语气过分亲昵。

    单疏桐扬眉,看她的目光有些暧昧。

    云梧无奈,做了个手势,让她快挂断。

    单疏桐接上话,说了两句,摁下红色的按键。

    男生的嗓音一消失,她便凑过来八卦:“你和时森尧认识?”

    “我听冯章怡说,舞台剧选拔的时候,是他亲自定了你做女主角,还当众夸你长得漂亮,有他妈妈年轻的韵味。”

    “郑晚棠可是被称为全世界难得的美人,多高的评价啊。”

    云梧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场面话而已。”

    “……”

    既然她不想交代,单疏桐便不再问了,左右她和南琛走得近,认识那些富家子弟也不奇怪。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阳台。

    云梧晒完衣服,从阳台出来,猝然撞见推门而入的冯章怡。

    她换了套行头,拎着的商品带上有串烫金的logo,价格不菲。

    一夜之间,仿佛有哪儿悄悄发生变化。

    云梧没有深想,忙招呼她坐下休息。

    单疏桐也围过来,埋怨她太让人担心。

    冯章怡笑嘻嘻地冲她们道歉,还买了小蛋糕做赔礼,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气氛又好起来。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施洪宇那茬,更没问她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在人前营造出一副两人相处甚欢的假象。

    云梧想,人与人之间有时候确实需要糊涂点,凡事搞得太清楚,否则一点儿隐私没有,像照镜子,没劲。

    稍晚一些。

    冯章怡又出门了,答应她们保证在宿舍关门前回来。

    云梧和她一道下楼,出了宿舍门,拐弯去食堂买晚饭。

    这个时间点人不多,不需要排队,她点了份鱼粉,刷卡的时候,机器一直滴滴作响。

    她纳闷,刚充值了,怎么又没钱了?

    身后传来声轻笑:“拿淋浴卡来买饭?你还挺有创意。”

    “……”

    云梧扭头,对上时森尧狎弄的笑意,下意识蹦出来个念头: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下一秒,他伸手,将自己的卡放在磁区,一并付过了。

    云梧根本来不及阻止,掏出手机,恳切地说:“我还你,还有酒店的钱。”

    时森尧也没客气,打开二维码,不是收款的,而是个人明信片。

    云梧:“……”

    她没矫情地指出这个不妥之处,硬着头皮加了好友,算一算钱,转过去,让他查收数目。

    时森尧却没收,没头没尾地问:“你昨晚那件衣服,是南琛买的?”

    云梧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没回答,表情有点戒备。

    时森尧笑:“他送你东西,你乐意收。我送的,就得算清楚,一一还了?”

    云梧难得没和他扯皮,直言:“不一样,咱们毕竟不熟。”

    时森尧较真:“哦,你和他很熟?”

    云梧:“……”

    她的脸色已经全然暗下来了,像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

    阿姨端着一次性的塑料碗过来,念号:“1109”

    时森尧别开头:“这儿。”

    云梧上前,从小料区舀了勺小米辣和香菜丢进碗里,盖上塑料袋,自己打包,系上个漂亮的蝴蝶结。

    做完这一切,她再度抬头,诚恳地说:“非常感谢你今天下午的帮忙,我请你喝饮料,可乐?”

    “或者你想喝别的?奶茶行不行?”

    “……”

    他没说话,把纸条递给阿姨,什么小料也没放,就这么打包,拎起塑料袋,越过她,径直下楼。

    生气了。

    云梧下意识地想,随之暗暗地叹了口气,打心底里觉得少爷真难伺候。

    他不领这个情就算了,反正往后也没交集,免得请来请去的牵扯个没完。

    这样就挺好。

    —

    再一周,照常排练。

    队伍里来了个“空降兵”,虽然拿的是个台词没几句的小角色,但毕竟是挤掉了别人的位置,引得大家私下不满的议论纷纷。

    而这人,云梧认识,是冯章怡。

    两人一碰面,云梧当即便傻了,问她什么情况?

    冯章怡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傻笑,含糊道:“就……托人走了个关系呗。”

    云梧没法儿评价这事,毕竟她也“来路不正”。

    接下来的排练非常顺利,冯章怡来得晚,但入戏很快,演技比同届学生都要好。

    专业老师偶尔会来监督,对她赞不绝口,还颇感慨地说,给她这个小角色屈才了。

    冯章怡却笑,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云梧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说笑打诨,不太习惯和这样圆滑阿谀的冯章怡相处,于是转身悄悄地离开。

    通过教学楼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小门旁边,摆着自动贩售机。

    她扫码付款,矿泉水“咣当”掉落。

    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一阵,她拧上盖子,鬼使神差地蹲下,往前面随便一丢,瓶子倒地。

    云梧捡起来,又丢,还是没成功。

    反复几次,她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不想再玩了。

    一只手从旁边横过来,捏住瓶口,往前随意一丢,瓶子稳稳地立在地上。

    云梧像被摁下慢速键,掀起眼皮。

    此刻夺目的阳光照进教学楼,洒在时森尧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

    他还是一副笑脸,身上却拢着寒意,黑色皮质机车服上有光在闪,她定睛一看,才发觉是水珠。

    ——太阳雨?

    时森尧捡起瓶子,站起身,机车服下摆到腰线那儿,牛仔裤,马丁靴,比例完美到夸张。

    他见她还蹲着,知道是腿麻了,好心伸手想拉她一把,结果被云梧忽视,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

    时森尧在心里嘲笑:

    得,这倔脾气。

    “不排练,跑这儿蹲着干嘛?”

    “来买水。”

    她伸手,接过矿泉水。

    时森尧:“上回教过你,又忘了?”他指的丢水瓶。

    云梧含糊道:“随便玩一玩,没想这么多。”

    时森尧:“不是说请我喝奶茶?还算数吗?”

    云梧:“……嗯。”感情是秋后要债来了。

    时森尧:“我不喜欢喝甜的,可乐就行。”

    云梧又扫了一次码,买了一瓶,递给他。

    时森尧没接,抄着口袋,居高临下,吊儿郎当地睨她。

    气氛骤然变得微妙。

    云梧觉得那罐子仿佛有千斤重,举的胳膊有些累。

    在她耐心耗尽之前,他终于接了过来,单手扣着易拉罐,指尖飞快挑起拉环,“啪”得打开,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地打听:“待会儿有没有空?”

    云梧:“……?”

    她可不记得,自己还欠他什么。

    时森尧也没兜圈子:“想约你。吃顿饭?或者,看电影吗?”

    “……”

    哇靠,还挺直接。

    云梧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想也没想便开始扯谎:“我有约了,和室友去吃饭。”

    “冯章怡?”

    “……嗯。”

    时森尧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仰头又喝了一口,捏着易拉罐,淡淡地嗯。

    既然她不愿意,他没再纠缠,让她快回去排练,大长腿一迈,三两步跨上台阶,进了学生会办公室。

    回来的时候,云梧碰上了南琛,她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开心的想跑过去,目光扫到站在他面前的人,脚下一个急刹车,愣在原地。

    冯章怡同他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南琛说了什么,她忽然捂住脸,害羞又恼地跺跺脚,嗫嚅:“……今晚,不行。”

    南琛向前站了一步,同她近了一些,乐呵呵地:“只是吃顿饭,你瞎想什么?”

    冯章怡嗷呜一声,扑进他怀里。

    云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犹如被雷劈中,浑身都是冷的,指尖酥酥麻麻,心脏骤缩。

    她的好朋友,和,她喜欢的人。

    正抱在一起。

    天色突然闪了一下,暴雨突然降临。

    她理想国的崩塌,如同这场雨,不期而至。

    太阳被乌云遮住,天地顷刻间暗下来。

    云梧小腿一股一股地抽筋,酸涩肿胀,她无声地崩溃,掉头就走,径直穿过教学楼走廊,冲入雨幕,直直地向前。

    长发被雨水打湿,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露出胸衣的轮廓。

    肩上一重,夹杂着檀木香的机车服外套笼罩住她,头顶的雨停了,只余下噼里啪啦的声音。

    时森尧撑了把伞,眸色深深地盯着她,没有问她为何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只说:“回宿舍?”

    “……”

    她摇头,抬脚又往前走。

    时森尧跟着,隔了会儿,又问:“跟不跟我走?”

    “……”

    云梧扭头,眸子里满是悲戚,像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张牙舞爪地露出底牌,吼:“请你不要再纠缠了,我有喜欢的人。”

    “可他不喜欢你。”

    时森尧轻易把这事儿挑开。

    云梧垂下眼睑,长睫毛挂着水珠,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哭,还是被雨淋湿了,可怜的紧。

    时森尧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比如他喜欢她这张脸,便无所不用其极,非要得到。

    说到底,他不过是奔着满足欲-望来的,可却在此刻产生了不合理的怜悯。

    他觉得非常有必要给这只孱弱的小动物找个避风港,于是再次开口,没了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提议:“到底跟不跟我走?你淋湿了,不换衣服会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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