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奇袭
（一）
铁木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正愁着怎么突破扎木合的包围圈，上天就将自己送到了扎木合的大后方来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合答安低声问铁木真：“铁木真哥哥，咱们现在回去搬救兵吗？”
铁木真示意她不要声张，先向老人道谢告别，然后指挥众人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他的计划是由我俩分别带领几个士兵组成小队，乔装打扮成扎木合部落里的牧民，借着为扎木合交粮的机会混入运粮队伍，再找时机破坏掉粮草物资，切断扎木合的后路，这样就可以逼迫他尽快退兵。合答安原路返回哲列涅山，通知木合里和者勒蔑等人做好反攻准备。争取一举击溃扎木合的部落联盟，反败为胜。
众人当即按照铁木真的计划行动，趁乱的功夫，我与铁木真带领士兵偷偷潜入札达兰部两户牧民的蒙古包附近，偷了两辆运送牧草的牛车，装好一车物资便加入了征粮的队伍，接下来就是等待大部队启程了。
跟随着运粮的部队一路跋涉，不到三日便来到了札达兰部的所在地，也就是哲列涅山谷的入口，扎木合与另外四个部落的人马已经在此驻扎了几个月，颗粒补给都没有得到，士兵们都显露出了疲惫之态。看到运送粮草的车队来到，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久违的激动和兴奋。
“铁头，一会儿你带着几个兄弟先去察看一下地形，尤其要留意一下水源的位置和守备点，别忘了回来向我汇报。”铁木真悄声对我说。
我跳下牛车回应道：“放心吧，老铁。”
看得出来，扎木合对粮草及时运到表示非常满意，当场便下令今晚全军放假，举行庆祝仪式开开荤，好好犒劳一下士兵们。
铁木真扶了扶粘在嘴唇上的假胡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即心领神会，带上身边几名乔装打扮的士兵悄悄离开了人群，寻找机会潜入了扎木合的营地。铁木真这边一边帮助敌人分发干粮，一边悄悄嘱咐一名士兵找机会潜回哲列涅山，去向大后方的部队通报情况。
很快，随着夜幕降临，一堆堆篝火和无数只火把被点亮，札达兰部发起的庆祝晚会开始了，扎木合站在人群中，满面红光充满自信，一边高兴地与另外四名其他部落的贵族开怀畅饮，一边挥舞着手臂指点江山，目无一切，仿佛已经稳操胜券，势必要将铁木真和乞颜部困死在这哲列涅山中。
一场接一场的烤肉盛宴此起彼伏，一波又一波的酣畅豪饮连绵不断，打扮得美艳动人的蒙古美女们摇摆着丰满的腰肢穿梭舞动在人群中，透出一股野性的力量和美感。札达兰部的士兵好像一点也不在乎，纷纷一边大胆地把手伸向美女们地腰臀，一边发出淫荡的笑声。
看着札达兰部的士兵如此“训练有素”，我心里一边感慨，一边替扎木合感到幸运，幸运的是他凭借这样的队伍一战取胜。同时我也在不断地观察四周的动静，寻找发动奇袭的时机。
回头一看铁木真，这小子正一边殷勤地为敌方士兵倒着马奶酒，一边还不忘自己陪他们喝上一杯。
看着他如此放荡不羁的样子，我急忙跑到他身边低声劝道：“少喝点，老铁，别耽误了正事儿！”
铁木真却冲我眨了眨眼，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抡起袖子抹抹嘴道：“放心吧铁头，我自有分寸。”说完便又去划拳去了。
篝火晚会不知不觉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火焰已经慢慢熄灭，仅剩下几缕轻烟随风飘散着。在场的士兵无不酩酊大醉，就连首领扎木合也开始醉入三分，昏昏欲睡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大叫：“不好了，着火了，快救火！”一声喊叫惊醒了众人，本已醉入梦乡的扎木合也被这一声叫嚷拉回了现实，酒已经醒了七八分。紧接着，便看到安放粮草的大营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红的烈焰几乎将夜空都照亮了。
（二）
一时间，牛羊被炙烤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和着人群的哭喊声充斥着这草原之夜，部落里的士兵乱作一团。扎木合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部落首领，此时便显示出了过人的冷静，当即沉着指挥着士兵取水灭火，与此同时不忘吩咐守备的士兵加强戒备，因为这火起的着实有些蹊跷。
可很快扎木合就发现了新的问题，此时正值隆冬时节，本来就干旱少雨，部队驻扎的地方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全凭木桶和牛皮袋储水，人畜饮用尚且不足，哪里有足够的水拿来灭火呢？
偏偏此时又有士兵前来报告，说储水的几个木桶不知何时已经被凿出了大洞，所有储备的水源都已流尽，现在部落上下已经找不到一滴水了。
我这才明白为何铁木真一下牛车就吩咐我寻找水源，原来他心中早已有计划。
扎木合也反应过来了，一边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边气愤地破口大骂：“戈泡（混蛋），老子中了他们的暗算了！全体士兵抓紧时间准备战斗！”说着便抽出马刀临阵指挥。
就在此时，几支燃烧着火焰的弓箭从人群中呼啸而起，穿过黑夜直冲云霄，向着哲列涅山的方向飞去。下一刻便可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响彻山谷的喊杀声，伴随着隆隆鼙鼓和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号角声，彻底惊碎了敌人们的酣梦。
冲天火光里，只见乞颜部第一猛将木合里指挥着大军杀到，铁木真看见这一幕便翻身上马，抽出马刀高喊道：“阿拉（冲），为我们乞颜报仇雪耻！”声威大振的乞颜士兵受到首领的鼓舞，更加精神振奋，直冲入敌军中间抡起马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原本因粮草被烧的札达兰士兵就已经丧失了斗志，又看到乞颜大军如此士气昂扬，纷纷放弃抵抗丢盔弃甲，崩溃逃窜，昔日威风凛凛的札达兰部和其他四个部落的士兵如今如同丧家之犬，被乞颜士兵一路追砍，眼见已经溃不成军。
古人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既然已经被乞颜部抢占了士气上的先机，对方士兵已经很难再振奋起来。此时的士兵只想保住性命，有的甚至当场就抱头趴在了地上。
曾经风光无限的扎木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落到如此下场，结结实实地被命运捉弄了一把。
战事很快就结束了，伴随着鸣金收兵的号角响起，击垮了敌军每一个士兵最后的斗志。不一会儿，铁木真手下士兵前来报告，札达兰部和另外四个部落的人马死伤过半，剩下的纷纷投降保命，哀求连连，生怕自己也被铁木真架起大锅来煮了。
铁木真自然不会像扎木合一样，当场表示对所有俘虏宽大处理，既往不咎，引得士兵们连连道谢。
不一会儿，四个未来得及逃脱的札达兰部落联盟的贵族被乞颜士兵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着被扭送到铁木真的面前。这几个贵族都是铁木真的叔父辈，尤其是泰赤乌部的贵族，塔里忽台的叔叔盎库儿楚，论出身他也是黄金家族的后代，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望着几位带兵的贵族一脸桀骜不驯的神情，铁木真翻身下马，走到他们面前，亲自为几人松绑，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道：“铁木真天生愚钝，自治资历尚浅，经验不足，幸得长生天的庇佑，才在此前一役侥幸逃过一死，无奈之下只能进入这深山。”
铁木真继续说道：“在哲列涅山里的这些日子里，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父辈留下来的仇恨虽然无法经由我一人之力得以偿报，但为了咱们草原各部落的安宁和我乞颜部的生存，我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相抵，换取几位叔叔的原谅和宽恕。”
说完，铁木真果真抽出马刀，交到盎库儿楚的手中，说道：“若叔叔们不解气，大可不必留情，直接将铁木真的性命拿去便是！”说着便引颈待戮。
（三）
我望着这惊险的一幕，着实替铁木真捏了把汗。这泰赤乌部素来与乞颜部有世仇，这老头趁着酒劲一时冲动真的砍上一刀也未尝不可。可良久以后，先前还高昂着头颅的盎库儿楚竟一动不动，继而扔掉了手中的马刀，向着铁木真单膝跪下，心服口服地说道：“再坚硬地冰雪也会在春风的抚慰下融化，罢了，既然铁木真首领如此深明大义，我等也再无颜面重提旧账。”
盎库儿楚诚恳地说道：“自此，老夫愿诚心归附，牵马执缰，共谋草原霸业！”
被他这么一说，另外几位贵族也不再端着架子了，纷纷单膝下跪，表示愿意归附乞颜部。经此一役，铁木真反败为胜，不仅一雪十三翼之战带来的耻辱，更将原本与扎木合结盟的几支部落力量拉拢到自己的麾下，扫除了统一道路上的几支劲敌。
而扎木合呢？这位从小就极具指挥才能的札达兰部首领，此刻正带着几支残存的人马奔驰在逃亡的道路上。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费尽心机组成的“钢铁同盟”竟然会在一夜之间瓦解，自己引以为傲的草原铁骑也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他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此时的他心中只剩下了仇恨与怒火：铁木真，不要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返回营帐的铁木真受到了乞颜部上上下下的热烈欢迎，此战将他的威望提升到了极致，我看着铁木真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陶醉神情，从心底里替他感到高兴。
看来上天的选择永远不会错的，只有真正获得人心的人才能创造历史，成就大业。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乞颜部落在哲列涅山中度过了最后一个夜晚，明日一早便要班师回营，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
次日清晨，所有人收拾好行囊便出发了，我与铁木真一路骑马并行，我问铁木真：“昨晚在盎库儿楚面前，你把到交到他手里，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他真的动手吗？”
铁木真笑道：“自从我踏上重振家族的道路上起，就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别说他一定不敢动手，就算是真的动手，我也没有一丝胆怯。”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敢动手？”我继续追问。
铁木真笃定地说：“因为他只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就算杀了我，泰赤乌部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让他做首领，相反塔里忽台会以此为借口将其斩草除根，以巩固自己的位置。与其当众做无谓的挣扎，不如退而服软，就算一时归附于我，将来也有机会再次崛起，总比被我杀死或者被塔里忽台除掉要好。”
我点点头，心里佩服于这少年英雄的胆识和气魄，继续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吗？”
铁木真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道：“打算不知道，先回去大吃一顿，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的事就先交给明天吧。”
好吧，看来能称王称雄的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野心勃勃。我不打算继续追问，便沉默了下来。铁木真突然问我：“铁头，你说咱们在雪山隧道里遇到的那伙‘咱们’后来怎么样了？”
我想了想，告诉他：“也许他们会重复咱们经历过的时空，也许会遇到新的危险，或者被裂肉兽吃掉，又或者在与扎木合的决斗中被杀，平行时空就是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时空中发生不同的过程和后续结果，就像现在的我们正处在自己的时间线上，或许偶尔会因为一些奇怪的事情而相遇，但我想永远不会改变接下来不断发生的种种可能。”
铁木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我倒想试试掉进另一个时空，说不定能穿越到一千年以后的世界，看看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的，那时的你又在干什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