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手术室外。
莫琹雨一边拧干着衣服，一边甩着黏糊的头发。
有些事情，她还是没想通。
红玫瑰，金箍棒，croissant，密码。
她从裤兜里拿出了那张从李瑄房间里匆忙带出来的密码纸。虽然已经湿透了，但她还是打算试着解出第二行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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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凯撒解出来的字母似乎不是正确答案。
那么会不会是加密过的？
莫琹雨用最基础的栅栏密码，在脑海里默默地将这行字母重新排列。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她猛然一惊，捏着纸张的手愈发用力。
原来是这样。
“这是密码表，我和哥哥从小就很喜欢了，还有一个发小，以前我们经常一起玩的。”
莫琹雨的脑海里突然晃过了叶泉美的一些画面。
那个女孩，曾经这般和她说过。
所以，他们都知道是吗？
想到这里，莫琹雨不愿再缄口不言了。她盯着密码纸，缓缓开口：“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李瑄出的谜题都是你知道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她看向了叶湛。然而，男人错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女孩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悲凉的情绪。她本该对叶湛生气的，但不是的。她反而很能明白这种矛盾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她能理解吧，又或许是她觉得叶湛心里也不好受。
李瑄出的谜题从来不是给任何人，而是给叶湛的。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只有叶湛才能明白这种绝望的感情——
黄玫瑰般绝望的爱。
至于为什么要用密码来传递信息，想必是因为密码在他们三人之中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友情…或是爱情的见证？
李瑄和叶泉美，完完全全是一类人。而叶湛，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李瑄想要透过密码传达什么。
最后一行字母先用凯撒密码的方法往前移一位解出来的是：
ioeewaaotolvhrhtbuyu
（基础二层栅栏密码补充说明：
比如明文：thereisacipher
去掉空格后变为：thereisacipher
两个分为一组得到：therzisacipher
各取出每组第一个字母：tee□□e
再取出第二个字母：hrisihr
连在一起：tee□□ehrisihr
而解密的时候，我们先把密文从中间分开，变为两行：
teescpe
heisihr
按照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解读得到：thereisacipher
分出空格，可以得到原文：thereisacipher)
那么，按照栅栏密码解密的方法倒推回来，就是先把信息分成两部分。而李瑄给出的信息刚好可以一分二，再将分出来的后面部分堆砌在前面部分的下面，就变成了这样：
ioeewaaoto
lvhrhtbuyu
从上往下，从左往右读，便解出了最后的暗示。
iloveherwhataboutyou？
我爱她，你呢？
“李瑄从他家离开到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即便有自杀的念头，又为什么不立刻执行？这是一路上困惑了我很久的问题。”
“就在我解出第二行字母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
“他是想等你解出谜题，给他一个答案。但是…”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你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莫琹雨抿着嘴唇，没有再看向他：“李瑄没能等到你，也没能等到你的答案。”
给泉美一个答案。
也是给我…
后面的话，莫琹雨没有说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的内心，也因此感到沉重。
第四日果真如天气预报所说，放晴了。
谁曾想到，雨后的太阳灿烂得耀眼。仿佛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两个星期后，莫琹雨和叶湛去探望李瑄。
“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挺快的。倒是谢谢你们救了我。”
“还有想过那些事吗？”
“不会了。泉美她…永远活在我心里。”
莫琹雨看到李瑄这般释然的模样，也不由为他感到开心。
“诺，泉美给你的信。”
他感到有点疑惑：“什么？”
“虽然她没有明说是给谁…但我觉得，应该是你吧。”
叶泉美临走的前一天，不仅仅嘱咐了日记的事。
“琹雨姐，能不能帮我写封信？”
“你说吧，我写。”
“谢谢你，你对我的感情我是知道的…。很抱歉，我这辈子辜负了你的好意。但和你相识，我很开心。如果有来世，我们一定还要见面。”
“是给谁呢？”
“他会找过来的…到时候你给他就行了…谢谢琹雨姐。”
“你真的这么有把握他会找过来？”
“会的，他会的…”
叶泉美笑了，欣慰地笑了。
李瑄看完后，若有所思。
“你知道吗…”
“七岁的时候，我被我妈骂着赶出了家门，被外面的社会人欺负。说来也惭愧，是泉美救了我。那时她明明也很小很柔弱，却挺身站在我面前。我总是好奇她哪来的勇气？”
“八岁的时候，她为了我和我爷爷奶奶吵架，帮我争取自由和尊严。”
“我喜欢了她十年，整整十年。我现在十八岁了，我以为我足够有能力去保护她了。没想到…”
李瑄哽咽地留下了两行泪。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总有一些爱情会打破世俗的流言蜚语。
莫琹雨没有打断他。等到李瑄平复下情绪后，她才开口问她：“今天是七月十四，鬼节。要一起去看泉美吗？”
“带上牛角面包吧。”
“为什…”
叶湛突然止住了话语，他明白了。
“为什么？泉美很喜欢吗？”
李瑄并不了解牛角面包的历史与故事，也难怪会有一番疑惑。
“叶家信仰基督教。对于基督而言，牛角面包象征着死亡与再生。在死亡仪式中，将牛角面包交给死者，寓意‘保证再生’。”
莫琹雨将牛角面包放在了叶泉美的墓前。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灵魂，那么叶泉美一定会在天堂守护着他们。
祭奠过后，李瑄回去了。
只剩下莫琹雨和叶湛仍守在墓前。
叶湛全程无言，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墓碑前叶泉美青涩的照片。
女孩笑的很甜，很甜。
那些嬉戏玩笑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仿佛她还在他们身边，不曾离去。
这样庄重的日子，莫琹雨找不到话来寒暄两人之间的尴尬。她也不想用一些无厘头的笑话来活跃气氛。因为她很清楚，叶泉美的离世是他永远无法抚平的伤口。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所以她本想这样说出口，然而话到嘴边也就变了个样。
“夏天已经结束了啊。”
她看着眼神不曾有变的叶湛。
“已经是秋天了。”
他冷淡的脸上终显笑意。
肃肃凉风吹过，阳光照耀在牛角面包上，涂抹的糖浆闪闪发光。
大街上。
“怎么样，是时候给我个说法吧？”
“呜——”
公交车经过，鸣笛的声响掩盖了叶湛的回答。
但李瑄笑了，他释然了。
因为，他在最后看到了叶湛的嘴型——
我爱过。
（第二卷：croissant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