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痛苦
办公室，顾晏纾神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电脑。
一旁拿着文件的孙若在叫她，“晏晏？”。
顾晏纾反应过来，侧过头，“嗯？你在叫我？”。
孙若叹了口气，“晏晏，如果今天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休息一天吧”。
顾晏纾摇了摇头，“没事，明天是周六，到时候再休息也是一样的”。
孙若看着她眼底的乌青，轻声道，“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是没课的，去休息下吧，这个东西，我帮你弄”。
顾晏纾一怔，“不用了，我马上就弄好了”。
“没事”，孙若拿起她手里的文件。
“我经常干这个，休息下吧”。
顾晏纾望着她瞳孔里面的担忧，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等我弄完这个，我再去休息也来得及”。
她说着，便继续操作电脑。
下午，她请了假回家。
王主任并没多说什么，放了她半天假，对于顾晏纾的情况，他是知道一点的。
顾晏纾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
姚茵茵被送去上学了，霍旋也不在家。
这时，她听见隔壁的声音。
打开门，见到盛照站在她和姚晴的家门口，在和一个漂亮的姑娘交流。
盛照见她走出来，冲她微微颔首。
“这间房怎么了？”，顾晏纾道。
“哦，是这样，你之前不是搬出去了吗，一直没回来住，然后租期正好到期了，这不，又有人要租这里”。
顾晏纾一怔，“你要租出去？”。
“嗯”，盛照点点头。
顾晏纾神情一僵，她抿住唇瓣，“那…挺好的”
盛照打量着她神情，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嫂子，我知道这么快就租房可能有些匆忙，我知道，之前和你租房那姑娘她…出了点事，但是…”。
顾晏纾摇摇头，“我知道的，我没怪你”。
盛照有挣钱的机会，没有理由放弃。
只是，她手指蜷缩了一下，她感觉到，她和姚晴的一些记忆，悄无声息的随着这间房，消逝了。
她只不过感觉有些失落罢了。
她扯了扯唇角，漆黑的瞳孔里浮略出一闪而逝的悲色，“那你们忙，我先不打扰了”。
“好”，盛照点点头。
顾晏纾关好门，人靠在门上，有些呼吸不过来。
她眼圈泛红，呆呆的看着前方。
姚晴似乎站在她面前冲着她笑，依旧是那样骄傲放纵的模样。
她深吸口气，将泪意压住，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走进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后，顾晏纾抬起头，镜子中，女孩神情疲惫，面色苍白，眼底有乌青，唇色浅到几乎没有。
她摸了摸脸，镜子里面那人也跟着摸了摸脸，好难看，她想。
她觉得疲惫极了，便接好温水，人缓缓褪下衣服，泡在浴缸里面。
她怔怔的看着那温水逐渐满溢，人靠在冰冷的墙上，水逐渐漫过她的胸口，带来一股窒息感。
她像是没有知觉，直到水溢出来才关掉。
顾晏纾眼睫颤抖着，落了些水珠，她捂住脸，将脸上淡淡的妆容蹭的凌乱，瞳孔空洞而涣散，淡色的口红在她下颌处划过一道痕迹。
她低下头抱住膝盖，没心思整理自己。
霍旋回到家，打开门，他目光落在玄关处，女孩的白色鞋子。
他试探的呼唤她，“晏晏？”。
没有人回应他。
他走进来，见洗手间的门打开着。
他走过去，推开门。
女孩靠在浴缸边上，抱着膝盖，似乎是睡着了，头渐渐沉在水里，乌黑的发海藻般的漾开。
他一惊，将她从水里面捞了出来。
顾晏纾咳嗽几声，脸上都是水。
霍旋握住她的手腕，面色罕见的阴沉下来，“你在干什么？”。
顾晏纾茫然的抬起头，“没…我只是有点困”。
“困干嘛不去卧室？”，他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一双眼睛透着惊惧。
“我有点累，所以在这里泡一会儿”，她轻声道。
青年看着她无所谓的神情，眼底有些红，“顾晏纾”，他咬牙切齿的念着她的名字。
“怎么了？”，她抬起头，水珠顺着她玉白的脸庞滑下来，眼睛漆黑宁静，神情宁静的看着他，脆弱而精致。
他双手捉住她的手腕，女孩抬眸望他，洗手间内，有温热的水汽，温度适宜，明明温暖舒适至极。
他却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惧怕渐渐吞噬了他的身体。
霍旋咬紧牙盯着她半晌，眸中冷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脆弱至极的神情，“你…能不能别吓我？”，青年的声音有些抖。
他还以为…她要死了。
顾晏纾一怔，她抬起头。
“我知道，姚晴死了，你不能接受，可你不能死”，霍旋罕见的露出脆弱的神情。
“我不能失去你，正如你不能失去姚晴”。
她一呆，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碎裂。
他俯下头，亲吻她的唇瓣，“别吓我，更别离开我”。
“我没吓你”，她道。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干什么把头沉在水里面”，他语气不太好。
顾晏纾摇摇头，柔声道，“我说过，我有点困，可能是没控制住睡着了”。
青年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生气了吗？”，她问。
青年看着她无辜的表情，气的牙痒痒，脸凑过去。
女孩立即缩在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霍旋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他叹了口气，“我没生气，我只是害怕”。
“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怕你想不开”，他捉住她一缕湿润的发，放在唇下亲吻。
女孩自水里冒出来，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我没有想不开，霍旋”。
他对上女孩湿润漆黑的眼睛，她在水中仰着头吻他。
他不受控制的低下头，去回应她。
一吻结束，眼前的女孩舔了舔唇瓣，周身水汽，浓黑细长的眼睫沾了点点水珠，双眸氤氲迷离，似久居湖泊深处，爬上水手船舶狩猎的初生海妖，用清澈漂亮的黑色眼睛，诱惑迷路的旅人。
他无知无觉的盯着她看，眸子渐深。
“霍旋，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累，你说的没错，我已经失去晴晴了，不能再失去你了，虽然…”，她笑了笑，“虽然我精神有点脆弱，但是…我答应你的话，一定会做到”。
青年一怔，眸子里的不安渐渐褪去。
“我说过，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她细白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轻轻摩挲着。
“那么，我就不会抛弃你”，她轻声道。
霍旋盯着她认真的神情良久，“是骗我吗？”。
“不是”，她坚定的摇摇头。
他松了口气，向她伸出手，女孩拉住他的手站起来，水流自她的躯体上划过，乌黑的发丝立即黏在身上，她站在他面前，不着寸缕，纤细的眉微微簇着，伸出手在捡黏在自己身上的发丝，一双微勾的凤眼毫无羞怯，迷离又清冷的模样。
他喉咙动了动，拿出浴巾，围在她身上。
顾晏纾抬起头，湿润的眼睛看着他，“累的话就去卧室睡，以后不能在这里睡”，青年很操心的道。
“嗯”，她点点头。
“还有，以后泡澡，要叫上我”，他给她擦了擦头发。
顾晏纾：……………
从头裹到脚的女孩歪着头看着他笑，“为什么要叫你啊？”。
“想什么呢？”，他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顾晏纾轻轻一笑，脸颊上，浅浅梨涡浮现。
“我只是要陪着你”，他凑过来亲她的额头。
这样他才能放心。
“好”，她乖乖的点点头，正准备从浴缸走出去，动作却一顿。
在青年茫然的目光中，女孩伸出手，神情恬静，轻声道，“要抱”。
霍旋：………………
他深吸口气，幽暗目光在她素白的面孔上略过，然后，走过来，将她抱起来。
女孩搂住他脖子，定定的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他笑道。
“好看”，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
青年唇角微勾，其下一颗痣律动起来，笑容极近妖冶惑人。
“那就多看一会儿，不收你钱”，他很无耻的道。
她被他逗笑，趴在他脖颈上吃吃的笑。
霍旋低下头看着她，心头柔软的不像话，他沉默半晌，旋即道，“会好起来的”。
她抬起头，“什么？”。
“我说，我们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不管之前经历了多少苦难，现在我们在一起，以后会一起生活，所以，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他沉声道。
她怔怔的看着他，旋即点点头，“嗯，我知道”。
“以后，我们身上，应该只会发生好事了，有失才能有得，失去的过程的确很痛苦，但是不能就因为痛苦，而放弃更多的幸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青年柔声道。
顾晏纾呆住，旋即眼底有些红，霍旋的这番话，直接戳中她心尖上了，她抱紧青年，“我明白的”。
她会好好生活，和霍旋好好的在一起。
“所以”，他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凑过去吻她，“以后不许吓我”，他轻咬她的唇瓣。
“嗯”，她仰着下颌，顺从的被他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