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保护
顾晏纾一怔，旋即抬起头，霍旋低下头看着她，眼瞳深邃明亮。
隔了几天未见，他似乎沧桑许多，眼底浮现出淡淡乌青，但眼底情绪却依旧是柔和的，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明明眼前人依旧是一副淡淡神情，可出乎意料的，她看着他，便觉得安心。
奔跑后她有些脱力，摇摇晃晃的站着。
霍旋伸出手托住她腰，蹙起眉，“发生什么了？”。
顾晏纾剧烈的喘息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霍旋拍着她后背，“慢慢说，别急”。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你谁啊，这是我老婆”。
顾晏纾听着这声音，恐惧的浑身颤抖，抓着霍旋胸前的衣服，指尖泛白。
霍旋低下头，怀里的女孩显然是吓坏了，脸色惨白，眼圈微红，眼里有泪水打转，少见的脆弱模样。
他眉头簇起，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轻声开口，“有我在，别怕”。
顾晏纾一怔，旋即眼睛一眨，泪要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将泪意忍住，乖巧的点点头。
霍旋侧过头，乌黑狭长的眉头下沉，幽戾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挺拔的躯体透着危险的气息。
男人不屑的目光扫过霍旋，“你他妈的又是谁啊，我警告你，今天别多管闲事，这是我和我老婆的事情”。
霍旋额头青筋一跳，他一字一顿的开口，“你说什么？”。
男人阴冷的开口，“我说，你身后那女的是我老婆，还他妈的敢报警，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报警啊，你敢报警，我出来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他话音刚落，霍旋一脚踢在他小腹，男人被他一脚踹飞了几米，捂着小腹不住的咳嗽，一口鲜血自唇角滑落。
周围有人惊呼，霍旋脸色冷漠，眼底的凶残与暴戾浮现出来，压抑不住的危险气息散发。
谁也想不到，这看起来英俊又温雅的青年动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
顾晏纾盯着眼前散发戾气的青年，一时惊住，还没等她说什么，霍旋将钥匙塞给她，“我刚搬家，就在你隔壁，你去我屋里等着，我很快就好”。
顾晏纾脸色苍白，“霍旋…你不用”。
霍旋侧过头，眼尾略向她，哑声开口，“听话”。
她在这里，会被误伤。
顾晏纾咬住唇瓣，她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男人嘶吼着扑过来，霍旋反应不及，被他结结实实的揍了一拳，脸偏到一旁，血迹顺着唇角滑落，霍旋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笑容有些血腥，攥着男人衣领，丝毫不顾男人的反抗，一拳一拳落下。
顾晏纾在楼上看见，她慌乱的拨打报警号码，指尖不住的颤抖。
楼下，霍旋着力于男人的四肢，他的声音已然变得冷邃阴森，“第一个找的就是她？”，他脚踩在男人的脚踝，施加力气，“那你就爬着来试试”。
顾晏纾接通了报警电话，飞快的描述情况，忽而，她被一抹光亮吸引，她低下头，目光落在男人手里的匕首，她惊住，顾不得什么，借着打开的窗户，“霍旋！小心一点，他有刀”。
霍旋听见她的声音，低下头看着握着刀，阴狠看着他的男人。
男人拿着刀扑过来，他眼疾手快捉住男人的手腕，神色冷漠，手下不断施加力气，男人眼里阴厉一闪而过，随即匕首向下。
血迹迸射，顾晏纾瞳孔不住的颤抖。
此刻，警笛长鸣，男人被冲过来的警察压住，她慌乱的下了楼，霍旋背对着她，脚步趔趄，她冲下去扶住他后背，低下头一看，霍旋手掌被割出了一道血痕，他神情未变，只是站在她面前，挡住男人的目光。
顾晏纾被血色刺激的双眸泛红，她捉住他手腕，声音在颤抖，“你怎么样？”。
“没事”，霍旋看见她神色，他勾起唇瓣，轻声开口。
顾晏纾望着他手掌的手指，哑声开口，“我们回去，我给你包扎”。
霍旋望见她泛红的眼圈，微微一怔，随即很听话的点点头，“嗯”。
姚晴下班后见门口人群拥挤，还没反应过来，见顾晏纾扶着浑身是血的霍旋过来，？急忙开口，“这是怎么了？！”。
顾晏纾摇摇头，“没怎么，你先去接茵茵，我等下再回家”。
姚晴见状，没再多问。
顾晏纾扶着霍旋进了房间，停电很乖的坐在沙发上，她颤抖着手消好毒，将洁白的纱布缠上青年手掌。
霍旋凝视着她，眼底情绪柔和。
女孩坐在他面前，眉眼低垂，细密柔软的睫毛颤抖着，映在灯光下，像是落了点点碎雪，晶莹美丽，他看的出神，疼痛也在渐渐退却。
“霍旋”，她突然开了口。
“嗯？”，他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顾晏纾抬起头，认真的开口，“霍旋，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
霍旋垂下眼睫，声音轻若未闻，“你差点出事了”。
顾晏纾指尖一颤，她蹙了蹙眉，“我没事，你要更爱护自己一点，你要知道，我现在除了你，没有一个亲人了”。
霍旋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亲人？”。
“是”，顾晏纾点点头，“不然还能是什么？”，她轻声开口，没有一丝心虚。
霍旋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他伸出手，捉住她手腕，“那么身为亲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消失，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涩声开口，“你为什么会患上抑郁症？”。
“当啷”，顾晏纾手里的绷带掉在铁盘上，洁白的绷带被其上的血迹染红，她怔怔的看着那污脏了的绷带，像是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霍旋望见她反应，伸出手捉住她肩膀，“顾晏纾，你诚实的告诉我，这几年你发生了什么？”。
他与她一样，并不平静，因为，他忽然间意识到，她消失的这几年，竟是痛苦的。
他承认，她离开他数年，他怨恨过，但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却还是只想靠近，因为那是顾晏纾，是他小时候开始就喜欢的人。
他压抑情绪，渐渐靠近她，一切都进行的很完美。
但是，她床头的氟西汀向他告知，她生活的并不好。
他能够平静的接受她抛弃他，却无法接受，她在渐渐走向灭亡这一事实，他的那一点点怨开始转换成恐惧，他害怕，他不做出什么，他便会彻底的失去她。
顾晏纾被他握住手腕，她蹙起眉，下意识的挣扎，霍旋的力气很大，她被他握住手，丝毫挣脱不得。
她眼圈渐渐泛红，哑声开口，“霍旋…那不重要”。
“不重要？”，他盯着她，冷笑开口，旋即伸出手将她袖子拉起来，她下意识的挣扎，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霍旋拉开她袖子，瞳孔颤抖起来。
女孩的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割腕痕迹，一道道痕迹横亘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预示着她曾经无数次想要通过割开血肉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他唇瓣颤抖着，喉间涌出滞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是猜测的，因为薛胜云告诉他，抑郁症患者通常会有自残的倾向，在掀开袖子之前，他甚至还心怀侥幸，但在此刻，他彻底失了说话的力气。
顾晏纾在袖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便放弃了挣扎，她红着眼圈看着霍旋，霍旋指腹抚上顾晏纾的手臂，擦过那些疤痕，他喉咙痛的像是撕裂，嗓音痛苦沙哑，“这叫不重要？顾晏纾，那我问你，什么事情重要”。
顾晏纾眼睛酸涩，她深吸口气，将泪意压住，“霍旋，你不要多想，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觉得愧疚”。
霍旋一怔，“愧疚？和我没关？顾晏纾，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和我说，我说过，我会帮你的，你…你非要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着？！”，他罕见的急了声音，眼睛泛红，泪意在眼中凝聚，痛心至极的模样。
顾晏纾抬起头，眼里的平静在一点点崩裂，“可我现在能找谁呢，霍旋，那个时候你不过是个孩子，你能帮我什么？而且，我现在生活的很好，之前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霍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顾晏纾垂下头，掩饰住神情，霍旋看着她，眼前的女孩倔的很，什么也不说，什么事情都只自己一个人抗，他明白不能逼她，轻声开口，“对不起”。
顾晏纾摇摇头，“这不怪你”，她没有骗他，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和霍旋没有关系。
霍旋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她低下头，望见霍旋俯下头，唇瓣印在她的手臂上，她一惊，却没有挣扎。
柔软的唇瓣贴在她的肌肤上，柔若羽毛，她盯着他的动作，一切警惕与挣扎尽数消退，仿佛面对这个人，她永远可以放松。
霍旋低下头，轻轻亲吻她手臂上的疤痕，哑了声音，“顾晏纾，你有你的理由，你不想说，我理解，不过，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后盾，无论何时，你都可以来找我”。
顾晏纾眼圈渐红，她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滴落，霍旋伸出手，擦去她的眼泪，嗓音低柔沙哑，“还有，你要记住，从你离开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你弟弟了，顾晏纾，你可以依靠我”。
她一怔，抬起头，对上青年幽深清冽的眼睛，他低下头，独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她身边，让她有种被他拥抱的错觉，她点点头，低声开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