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险
顾晏纾送走霍旋，走进卧室便疲惫的倒在床上，她侧过头，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瓶药物。
上面的字体在透过窗帘的月光笼罩下，泛着幽蓝的色泽，她凝视着，眼睛莫名的有些酸，像是渐渐的被那几个字眼吞噬了视线，一眼都无法看下去，“氟西汀”，她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深夜，霍旋靠在沙发上，点开微信，打开一段对话框。
备注栏的名字清晰可见，“薛胜云”。
霍旋眉头蹙起来，“有个事情问你”。
他稍微等了一下，对方没有回复。
他等不及，立即打过去了语音电话。
这次对方接的很快，“卧槽，霍旋你不做人？！”，对方怒骂道，声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羞恼。
霍旋没理会他的语气，沉声开口，“氟西汀这种药，你听过么？”。
薛胜云没好气的开口，“听过，怎么了？”。
霍旋喉头微动，他哑了声音，“告诉我，这种药，是治什么的？”。
薛胜云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对劲，玩笑的语气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慎重与严肃，“听过，这是精神类的药物，主要是一些患有抑郁症的患者服用的”。
霍旋一怔，一瞬，他莫名觉得喉咙处像是有一颗无名的种子发芽，扎根于他的血肉中，痛的他浑身颤抖，每一次讲话，便是血肉模糊。
“抑郁症？”，他涩声开口，“说详细点”。
薛胜云见他声音都哑了，“哥们你没事吧？这怎么了？”。
霍旋语气变得焦急，“我让你说详细点！”。
薛胜云被他吓住，“还怎么详细啊，谁没事吃药啊，吃这种药的人肯定是精神有问题”。
“精神有问题？”，霍旋捂住眼睛，瞳孔不住的颤抖。
他像是坠落于黑暗中的囚徒，嗓音带着无限希望落空的沙哑与绝望。
“是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薛胜云疑惑。
霍旋努力保持着自己情绪的稳定，“最近接了一桩案子，有个…”，他停顿了一下，“有个朋友的同学吃这种药”。
“这样啊，不过我告诉你一声，霍旋，抑郁症的一种表现是躁狂，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抑郁症看起来是没什么，但是这种人很容易受到刺激，极端情况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说好听的是心理脆弱，说不好听的，抑郁症患者也是精神病患者”。
霍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了”，他声音轻若未闻。
薛胜云见他答应下来，这才放下心来，挂了电话。
霍旋呆呆的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指尖不断的颤抖。
眼前，不断浮现出女孩白皙含笑的面孔。
他像是失了控制，眼圈渐渐泛红，他垂下头，双手捂住眼睛，连呼吸都像是一点点撕开血肉般的疼。
下一瞬，他无知觉的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顾晏纾的联系方式，他深吸口气，将手机暗灭，转而捉住茶几上的烟盒。
火星缭绕，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无知无觉，茶几旁的垃圾桶里面布满烟头，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墙上挂着的钟表，凌晨五点四十，天光微亮。
他竟一夜未睡，忽然，手机震动一下，他抬起头，是宋生，他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方很快回复了信息，“你好，我是宋生，晏纾的朋友，抱歉我昨天没看到消息，是你要租房么？”。
“我有一幢在西城区的房子，晏纾说你在那附近上班”。
“西城区？”，霍旋指尖顿了顿。
“嗯，除了离新丰路比较远都没有什么问题”。
霍旋将手里烟头按灭，“不用了，我已经找好房子了，谢谢”。
宋生回的爽快，“那好吧，你有需要再联系我”。
“好”。
霍旋刚刚回复他，盛照电话便打了过来。
“干什么？”。
“唉，璇哥，你房子找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搬家，这不，我就帮你找了几处”。
霍旋深吸口气，话语里透着沧桑，“打听好了？”。
“打听好了，新丰路89号万城小区，一对夫妻要出房子，我和他们价格都谈好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看？”。
“明天吧，我下班就过去”，霍旋轻声开口。
“行，我把他微信推给你，你们聊”。
“嗯”，霍旋疲惫的点点头，“谢谢了”。
“这有啥，先不说了，我去忙了”，“好”，霍旋应下来，他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游魂一般的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后，他便出了门。
姚晴这次官司打的很成功，整个人喜不自胜，隐患消除掉了，为了给姚茵茵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她一直忙于工作，顾晏纾一下班经常见不到她。
对于这一现状，顾晏纾也是无奈，只得将接送茵茵的重任担了下来。
姚茵茵很熟悉顾晏纾了，并不吵闹，乖乖任由她安排。
霍旋在那之后一直没有主动联络顾晏纾，顾晏纾不清楚他的情况，也没有主动说些什么。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保持下去，不过于亲密，也不过于冷淡。
这天，顾晏纾接到姚茵茵后便带着她回家，正巧碰见隔壁在搬家。
隔壁是一对夫妻，女主人姓陈，年龄和她差不多，见她回来了，陈燕主动打了招呼。
“顾小姐，今天这么早？”。
顾晏纾点点头，下意识问了一句，“您最近怎么准备搬家？”。
陈燕一家人和她相处的很好，陈燕丈夫李战甚至帮了姚晴驱逐几次来找麻烦的赵庭，陈燕没事就把自己家包的饺子送过来，小孩也听话，是难得的好邻居。
陈燕笑着点点头，“是啊，我老公升职了，要去外地工作，我就过去陪着他”。
顾晏纾心里默默叹气，“那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和我说”。
陈燕温柔的笑了笑，“我知道，谢谢你”。
陈燕手脚麻利，搬的也快，和她匆匆告别后，一家三口便带着大包小包的离开了。
顾晏纾见状只得转身带姚茵茵进家门，姚茵茵乖乖的背着小书包坐在沙发上等待顾晏纾安排。
顾晏纾为她准备好晚饭，她并不非常擅长做饭，过程中始终小心翼翼，所以速度就慢了些，姚茵茵小姑娘很乖，眨巴着大眼睛等她。
等她做好饭已经晚上六点半了，一大一小很安静的吃着，忽而，姚茵茵小姑娘停了动作，看向一旁，顾晏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看见什么，便继续埋下头吃饭。
忽而，姚茵茵轻声开口，“姨姨…”。
“怎么了？”，顾晏纾柔声开口。
姚茵茵侧过头看她，“姨姨，有脚”。
顾晏纾没有反应过来，轻声开口，“什么？”。
姚茵茵的神情认真又无辜，“姨姨，是脚”。
顾晏纾一怔，旋即顺着姚茵茵的目光看了一眼，她看了一眼，旋即神情未变，侧过头来继续吃饭，然而，她的手指微不可闻的颤抖起来。
那里原本是一个衣架，用来挂衣服，此刻，顾晏纾的大衣和姚晴的外套挂在一起，而他们的鞋子一般是放在鞋柜里面，不会与衣物放在一起，而此刻，高大的衣架下，一双漆黑的靴子陡然出现，在她匆忙的一眼中，她看见了与那双鞋子连接的一个人影，他悄悄的站在衣架后，他在看着她。
顾晏纾恐惧的浑身止不住颤栗，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进来了多久，她脸色渐渐苍白，手指有些握不住筷子。
“姨姨？”，姚茵茵轻声开口。
顾晏纾陡然抬起头，对上姚茵茵清澈懵懂的眼睛。
“姨姨，你不舒服么？”，姚茵茵轻声开口。
顾晏纾笑着摇摇头，她伸出手，抱起姚茵茵，使得姚茵茵正对着她，背对着藏在衣架后面的那个人。
“茵茵”，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稳定，“你刚才说什么？”。
姚茵茵咬着手指，轻声开口，“姨姨，脚”。
顾晏纾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深吸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起来。
“茵茵是想吃饺子？”。
姚茵茵懵懂的点点头。
“那好，那姨姨带你下楼去吃饺子好不好？”，顾晏纾笑了笑。
姚茵茵很乖的点点头，“走吧，我们下楼”，顾晏纾走向门口，颤抖的手握住门把手，下一瞬，她轻轻打开门，后面没有声音，她神色如常的走出门，将门缓缓带上。
正当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一只手陡然自门中伸出来，那是一只男人的手，粗糙枯黄。
顾晏纾的心猛地缩了一下，旋即毫不犹豫，她抱着姚茵茵飞快的下楼。
背后的人怒骂一声，跟着她飞快的下楼。
顾晏纾恐惧的瞳孔一缩，连呼吸都变得极轻，姚茵茵已经四岁，重量不轻，但她抱着姚茵茵，丝毫不觉得吃力，人在本能时往往会激发出常人的力量。
姚茵茵感觉到不对劲，吓得眼泪汪汪，却没有哭闹。
顾晏纾眼疾手快的下了楼，她环视四周，旋即飞快的朝人群跑去。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怒骂声，“妈的，跑的倒快！”。
顾晏纾看向一旁的人，求救开口，“能帮忙报个警么”。
身后的男人此刻追上来，见她抓人要报警，冲那人笑了笑，“这是我老婆，她精神不正常”。
顾晏纾咬住唇瓣，“我不认识他，请帮我报警”。
被他求救那人，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男人，摇摇头选择旁观。
顾晏纾恐惧的浑身发抖，她不再犹豫，继续往前跑。
“妈的，还他妈的跑！”，男人向她伸出手。
顾晏纾跑的快没了力气，腿都在痉挛，她咬住牙，依旧迈开步伐，身后男人的步伐加快，像是刻入她脑海的魔音，无限加大她的恐惧。
她咬住唇瓣，发狠的往前跑，忽而，她一个没注意，撞上一个人的胸膛。
她正准备绕开对方，却被那人捉住手臂。
顾晏纾以为是同伙，奋力的挣扎，那人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嗓音嘶哑，“晏晏，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