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瞧出我不是她了
蒹葭被侍卫压在殿中，萨赫泊羽根本无心管这破事，别说诅咒那“假世子妃”了，就算现在哪个婢子指她鼻子骂一通，他也只会拍手叫好，再赏赐百金！
可无奈！还要做戏给大祭司一党看，他淡淡的开口道:
“你可曾做过这些？”
“不曾。”
萨赫泊羽猛然抬头，他记得他殿中可没有这么胆大的奴婢，平日里哪个婢子回话不带上一句“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抬起头来！”
蒹葭缓缓抬头，两双眸子对视一眼，各有心事。
“真是好丑的丫头！”
床榻上的人听到这话并不是很舒服，这就是她曾经的脸，被众人唾弃鄙夷的脸！所有人都距她千里之外，好像自打她记事起“丑八怪”这个字眼就与她如影随形了。
“阿羽，我疼。”
她娇嗔的唤他，想得来半分的垂怜，也害怕萨赫泊羽久久盯着蒹葭会看出破绽。
“世子，这奴才骨头都是贱的，若不上刑，恐怕不会招供。”
“哦？依大祭司的意思，该用些什么刑罚？”
“依老臣之见，凌迟炮烙剃骨皆能让这奴才开口。”
“嗯苍梧！听大祭司的话，就凌迟剃骨。”
苍梧领命，底下侍卫将蒹葭拉了下去。床榻上的人也浅浅的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可她的脸是真火辣辣的疼，并不是装的。今日一举，并不在计划内，可依当下情形来看，凌迟剃骨下来，蒹葭肯定就活不了了，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世子妃。
南疆牢狱，世人求死不能。蒹葭刚被押送进去就听见了极其惨烈的哀嚎，余声阵阵，还不止一人。
她被铁镣拴在行刑架上，说不怕是假的。可她总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阿羽认出了她，可直到行刑，阿羽也没有出现，她又赌输了吗？
“我从未害过世子妃，我要见世子！”
她用力奋起挣扎，可还是无济于事。底下人领了苍梧的令，自然是少不了一顿刑罚。
深夜，牢狱的门开了。她还被绑着，气息奄奄，看不清来人的脸。
“世子妃，亲手被爱的人打到遍体鳞伤是何种滋味？”
“呵~大祭司好算计。不过这滋味，我还受得住。”
“世子妃不会还觉得，老夫有的是时间陪你周旋，用尽心机等你情灭吧！”
“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世子妃，若世子身死，你可会情灭啊？”
“你休想动阿羽！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蒹葭拼命挣扎，锁链与行刑架发出碰撞声，她哭的无助又幽怨，恨不得将眼前人碎尸万段。
“世子妃，自打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知道在多少人的棋局当中，这就是宿命。上天赐你天命加身，却未传你自保之法，或许你本就该为天下牺牲！”
蒹葭嘴角的血迹还挂在脸上，抬头对上大祭司的双瞳，虽换了面容，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在。
“你莫不是以为南疆世子真心待你吧！若我告诉你，当初的南后没死，而且在临死关头被冰冻在石棺里呢！”
“不必挑拨，我是不会信你的。”
“石棺解封，南后必然身死，可若在解封后立马解毒，结果或许会不一样。萨赫泊羽或者对你有情，可老夫却想与世子妃赌一赌，南疆子民与南后的分量能不能让世子临阵退缩。”
另一边的寝殿内，萨赫泊羽要走之际，被床榻上的人拽住衣衫。
她有意脱落露出香肩，眼神魅惑迷离，一步步顺着那点衣角爬到了萨赫泊羽的身上。
“啊——”
她没曾想眼前的男人会推开她，她如今可是披着绝世容颜，怎么会？
“阿羽推我做什么？”
“我还有政事，你自己睡吧。”
谁知床榻上的人光着脚走到他的面前，出乎意料的拿起地上被砸碎的碗盏碎片，抵在了自己的脸上。
“世子~你瞧出我不是她了对吗？”
“你要做什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
“哈哈哈~果然，能令世子心焦的只有这张脸！可这张脸在谁的身上不一样？我就是她啊！我可以成为她！”
萨赫泊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就如第一次发现她不是蒹葭时的动作一样狠辣。
“咳咳咳——我用着她的脸，你下得了手吗？哈哈哈——”
萨赫泊羽奋力甩开手，人被他甩到一边，撞上了一旁的柱子，没有丝毫的怜惜。
“世子不会以为，我敢当众戳穿你，只为鱼死网破吧！”
说罢，殿内出现一群黑甲侍卫，将寝殿围的水泄不通。
地上的女人缓缓爬起，刚刚被甩这一下痛的全身发抖，可心里没她的男人，她也不会要！
“我给过世子机会了，若你愿意将我认成她，你还是南疆世子。”
“可你偏偏选择后者！”
她突然暴怒吼叫起来，疯癫无常。
“为什么！这世间人不是只爱皮囊吗？就算你能识破我，也不代表你在见过她如今的面貌后，会依旧爱她！”
“我警告你，若她有事，你的下场不会好过半分！”
“世子如今，还看不清局势吗？”
话音落地，层层黑甲侍卫将他团团围住。女人在离开之际转头望向他，准确来说，是他的脸。
她来到了最初换脸的石屋中，韩一刀仍在此处。
“我的脸痛的厉害，可是换脸时出了问题？”
韩一刀继续摆弄着药瓶，淡淡的接了一句:
“换脸之术副作用极大，要挺过长达三年的苦痛折磨，若你难受现在换回来还来得及。”
“我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好皮囊为何要换回去，换回到曾经那个人人唾弃是丑八怪的脸皮，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韩一刀不语，事实上，他又何曾不是被世人唾弃的“丑八怪”。
可他换脸无数，每每遇到一张貌美的脸皮，就想换到自己脸上，渐渐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甚至每次对着镜子中那俊美的容颜，都会莫名浮现出自己曾经那张丑脸，这是心魔，是世人的成见积压下的心魔。
并不是靠一张皮囊就能抹去的。
“一刀，我父亲当年救下你，带你回家，我们一直相伴，我以为你是懂我的！”
“念生！我厌倦了这种生活，不停的换脸再换脸，我们离开这里吧，去个没人的地方安居，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无论你我，都回不了头了！你若还念及我父亲对你的救命之恩，念及你我相伴的情意，就听我的，换上南疆世子的脸。从此以后，你做南王，我为南后，岂不是很好！”
“你觉得呢！你觉得好吗？那根本就不是你，也不是我，你看看镜子！这是别人的脸，你在过别人的人生！”
“那又怎么样！这是我凭本事自己挣来的人生！这就是我的！”
眼见争执不断，女子突然示弱，柔情似水的跌进他的怀里，哭了又哭。
“一刀~对不起，是我刚刚太冲动了。可是我真的好怕，好怕回到当初那不见天日的生活。所有人看到我的脸，都会指指点点”
韩一刀无奈的闭上双目，他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次。
“好，我听你的。”
听到他的承诺，怀中的女人也露出笑颜。不知道为何，她戴上这张脸，总能让人想起那个即使变丑也丝毫不影响浑身矜贵气质的蒹葭。
“世人只见皮相，不见骨相。”
近日来，他心中一直涌出这句话。
“念生，若我一直是最初的那张脸，你可会喜欢我？”
怀中美人疑惑的从他怀中抬起头，吻上他的唇，吻上如今这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的他。
“若我一直是当初那张脸，你对我又会是何种感情？”
“我还会中意你，不为皮相，只为在我最落魄无助的那段日子，是你陪我走过来的。”
“你不要多想了，等换上南疆世子的那张脸，我们就能永远厮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