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鱼汤
距离各队人马分别进村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秦安然和叶红芙看着附近越来越稀少的人烟，不禁开始怀疑不久前那位指路的老乡是不是年纪大记岔了路。
半个小时前，他们集体商量好，每个人都进村子，去找一找有关孟生南的线索。昨晚拿到村民剧本的，今天自然是要再走一趟，如果能多知道些线索，就可以尽快还原剧本。
至于苏昆和熊耀文这种非村民剧本，便去一趟村长家问问祭祀的相关事宜。秦安然和叶红芙作为孟生南的“父母”，则自然是要相约走一趟孟家的。
“昨天有走这条路吗？”
叶红芙第三次从容地从秦安然臂弯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昨天天太黑了，我也记不清。你一个男子汉能不能克制一点，你抖成这样很影响我心情。”
“你这是性别歧视！男孩子怎么了？谁说男孩子就不能害怕的？”
“你昨晚扶棺的时候……”
“打住打住！”秦安然想起昨天漆黑棺材的触感，不禁打了个冷颤，“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看不出来，你还信佛……”
叶红芙第一次从秦安然脸上看到这么虔诚的神奇，正要夸点什么，突然看到秦安然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十字架，手里还攒着一把糯米，嘴边的话只好拐了个弯：“你的信仰，还挺丰富！”
“有备无患，多多益善！”
大约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在一片荒芜中看到一栋还算规整的屋子。
“好好的干嘛把房子建在荒郊野外的，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家有问题么？”
叶红芙想到昨天送葬时身边一位亲戚说的话，迟疑道：“好像以前也是一起住在村里的，家里出了什么事以后就搬来了这里。”
两人说着来到了孟生南家门口。现在是白天，孟家却大门紧闭，秦安然喊了很久，才有一位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她站在门后，只轻轻答话，并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哪位？”
“哎您好！我们是最近回村里祭祀的，不小心走到这里，跟您讨口水喝！”
门缝多了一双略浑浊的眼睛。
“你们等一下。”
秦安然和叶红芙听见门后的人离开，不一会儿又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打开门就是孟生南的父母。
“你们是？”
“你们好，我们是这两天回村祭祖的，路过这里讨口水喝。”
“贵客贵客！怎么走到了这里，快进来吧！家里也没什么好茶，白开水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们不挑，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坐坐坐！”
比起妇人的颓靡，那中年男人显得还颇为热情。
“家里很少来客人，快坐”，又转向孟生南的母亲，“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烧水啊！”
叶红芙和秦安然跟着夫妻俩进了堂厅，堂厅中已没有一点昨天办过丧事的痕迹，只有靠墙小柜上一幅黑白照片，证明这家刚刚经历了一场离别。
之前虽然听过孟生南的名字，但叶红芙和秦安然并不清楚她的样貌，如今看到照片才知道这是怎样一个清秀的女孩子，黑白色的照片也难以掩盖她眉目中的灵气，微微一笑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丝烦恼。
出乎两人的意料，孟家夫妻似乎并没有回避女儿去世这件事，但也没有主动提起。
叶红芙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这位是令爱吗？”
孟父身形一顿，似乎没有料到这位客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啊啊，是我家闺女，呃，前段时间出了意外，意外……”
意外？
秦安然和叶红芙交换了个眼神，他们当然知道这不是意外，就是不知道孟父是真的以为是意外，还是有意隐瞒。
“意外啊，方便问一下，是什么意外吗？”
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呜咽，孟父看了眼厨房喊道：“水烧好了？”
“马上就好，马上。”
孟父收回目光：“掉河里，淹死的。”
“河里？”
秦安然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昨天的鱼汤。
他多嘴问了一句：“哪条河？”
“整个村子就前面那一条大河，还有哪条河。”
秦安然突然打断叶红芙想要继续问的话：“那你们平时捕鱼也是在那条河里吗？”
叶红芙本来不明所以，现在也反应过来。
孟父却不知道这两位为什么话题跳的这么离奇。
“捕……鱼？村里的水路都是通的，说鱼是那条河里的，也不算错……”
那昨晚吃的鱼很可能和尸体曾经共存于一片水域……
叶红芙和秦安然想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只好拼命忍着。
“喝水，喝水……家里连个茶都没有，真是对不住。”
秦安然颤颤巍巍捧着这碗白开水，刚想喝，又迟疑道：“或许，村子里通自来水了吗？”
“自来水是什么水？”
秦安然与叶红芙面色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碗。
“其实我们来之前有听到一些关于孟小姐的事……孟小姐失踪那段时间有发生什么吗？”
夫妻二人突然警觉起来。
“你们究竟来干什么？！”
秦安然和叶红芙慌忙起身：“您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只是好奇顺便问问……”
“没什么好问的！我看茶你们也没喝，要是不渴就赶紧走吧！”
“孟先生您别激动，听我们……”
“送客！”
秦安然和叶红芙两个人被孟夫人礼貌地请出门，两人在门外面面相觑。
“我们说错话了？现在怎么办？”
叶红芙叹口气：“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捆起来，只能回去再问问村民了。”
两人回到小院的时候，除了找村长的熊文耀和苏昆，以及不知所踪的贺南星，其他人都已经回到住处，只是大家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问话的是苏沐，她昨晚没拿到剧本，今天便是和乔贝一起行动的。
“别提了”，秦安然拿起桌上不知谁带回来的两颗大油桃，“警觉得很，刚问了两句话就把我们赶出来了。”
“你们呢？有什么消息？”
秦安然冲乔贝扬了扬下巴。
“我的剧本没有什么进展，倒是从村民那里打听到点东西。”
“说来听听。”
“你们还记得之前熊大哥说孟生南失踪过一段时间嘛？村里人说，是孟生南去县城里上学，傍了个大款，而且这个男人有老婆。后来被男方抛弃又找回来。她家里人嫌她丢人，就找了个外村的嫁了。”
乔贝冲着韦云归努嘴：“应该就是这个外村人。”
“确实，我昨天以为我也是村里的村民，但是今天逛了一圈才发现我根本不住在这里。”
韦云归答道：“倒是简童，是住在村里。”
简童点点头：“不过我的剧本也没什么进展。我今天还去找剧本人物聊了两句，正常得很，他和孟生南也不是非常熟悉，就是孟生南进城上学的时候，搭过他几次牛车。”
“难怪，我说我们问她父母失踪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对夫妻立马暴走，原来是家丑不可外扬啊……”
“可是光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要找的是凶手啊！”
“也不用太气馁，至少我们并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叶红芙安慰道，“贺南星之前与孟生南有过婚约，是不是和别人私奔他可能有点线索，我们等他回来问问。现在已知孟生南在县城上学，那她可以接触的人就不局限在村里，只是孟生南是在村里溺死的话……”
“溺死？！”
秦安然一拍脑袋：“差点忘记说，你们知道吗孟生南是溺水死的，可她父母和我们说是意外死亡。谁知道真的假的。”
秦安然滴溜溜转了圈眼珠：“顺便告诉大家，这村里只有一条河，而且据说捕鱼打猎什么的，都在这条河里……”
“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的鱼汤……”
话到此处，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一时间，屋里作呕声此起彼伏。
“哎，也不知孟生南的尸体在水里泡了多久……”
你就一定要……呕！”
秦安然看着桌上的茶水，继续道：“而且村里没有自来水，也不知道这喝的水是从哪里来。”
除叶红芙和秦安然以外的其他人继续：“呕！”
秦安然稳坐床边，翩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看着秦安然淡定的模样，叶红芙差点以为，从孟家回来时在路边吐到翻白眼的那个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