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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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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期末,虽说未到高考,但期末考的压力也令学生们倍感煎熬。

    寒假即过年。

    要是在网上查询到成绩不好,那绝对是最痛苦的事情。

    意味着除了父母,还要被上门做客的七大姑八大姨数落,尤其是某些亲戚,从小就看不惯你,逢年过节必须要找个由头把人阴阳怪气一番。

    因为父母在场,还不能甩脸子,必须强撑着笑脸说是。

    简直比死还难受。

    所以此刻学校上下充满了干劲,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能考出一个理想成绩,让自己扬眉吐气。

    下课十分钟最常见的画面——

    一堆人趴在桌上生死不知,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告诉人们,还活着,有一口气。

    各有各的难处。

    工作的羡慕学生可以轻轻松松学习,不需要为生计奔波发愁。

    上学的羡慕工作的自由自在,下了班想干什么干什么,还不用费脑子,背这背那,想这想那。

    总之人类的心态就像是一团麻,永远无法理清。

    沈北依和他们格格不入,她既不趴下睡觉,也不奋笔疾书。

    目光盯着前方墙壁,过了好久才轻微眨巴两下,除此之外,身体那是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身旁江千里的视线太令人在意,不仅仅是注视,更像是监控器。

    整整两个星期。

    自从那天喝醉酒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中说了什么之后,他就总是这样。

    嘴巴突然不欠了,一直用眼睛盯着人看,而且不管怎么转移,总能准确无误地重新找到自己。

    到底说了什么?

    沈北依绞尽脑汁,努力回忆。

    但记忆实在太模糊了,只剩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

    她皱紧眉毛,发誓再也不相信电视剧里演绎出来的情节桥段。

    拉胯。

    说好的会猛地一下想起来呢?

    怎么变成了清空历史记录,连自己到底说了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但看男生的态度,肯定不会是什么甜甜蜜蜜的小情话。

    否则以他的性格,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哪里会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表情。

    “咳……”

    嗓子忽然痒痒,沈北依抬手捂住嘴,刚才一时没忍住,居然咳出声了。

    “你不舒服吗?”

    江千里语气平静又淡漠,不复往常关切热络,反倒是透露出几丝疏离。

    “没有。”

    条件反射性否认,接收到男生略显冷淡的目光后,她又补了句:“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呵呵。”

    尬住。

    好尴尬啊……

    “喝水吗?”

    江千里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在面前,示意她拿过去喝。

    “……好。”

    沈北依愣愣点头,伸手拿过杯子,却在接触到杯沿的刹那,忽然僵硬住了。

    等一下。

    这是他的杯子,他肯定喝过水。

    如果自己真的喝了,岂不是……

    女孩僵硬不动,手指捏着杯子,犹豫半晌,也不动弹,只是用乌黑的眼眸呆呆望向前方。

    江千里垂眸望了眼,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改变,把保温杯抢回来。

    恶狠狠地抽出纸巾把杯沿擦干净,才重新塞回女孩手里。

    转过头不再看她,似乎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将她暴打一顿。

    “喝吧,没口水了。”

    他冷冰冰地撂下几个字,便不再搭理女孩,埋头继续整理书本。

    没发出声音,只是面对江千里后脑勺讪笑了笑,沈北依端着保温杯,抬头小口小口慢慢来,默默喝了起来。

    凶什么凶。

    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沈北依撇嘴,依旧没往心里去。

    这种小孩儿似的幼稚举止在江千里身上出现,倒也不算稀奇。

    一杯水下肚,她终于觉得喉咙舒坦了许多,随手翻开桌上的练习册。

    越想越不对味。

    悄咪咪地看了眼江千里,他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仿若陷入自闭中的小动物。

    她思考了一番,决定主动跟他搭话。

    毕竟是同桌,如果真的把话说开了,只做纯教学伙伴也不是不行呀。

    “你……你有什么不会的吗?”她轻声细语问道,“我可以给你讲讲。”

    话音落地,男生的肩膀抖了下,但并未回应。

    沈北依抿了抿唇,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江千里?”

    他还是没反应。

    难道真的生气了?

    沈北依想了想,换了一个问题:“我是不是……惹你生气啦?”

    “没有。”

    江千里头也不抬,冷冷答道。

    语速又快又急,嘴巴好似是租来的一般,一秒也停不下来。

    “……是吗?”

    抽搐嘴角迟疑地问,她有点搞不懂江千里的逻辑了,“可我看你这段时间都没跟我说话。”

    江千里:“……哦。”

    冬季操场显得荒凉又安静,平日热爱打篮球的人也早已经陆续不再来,四周一派萧瑟景象,只剩风吹树叶沙沙响。

    冷冷清清。

    但男生此刻的态度比它还要荒凉。

    纯属自讨没趣,沈北依索性不问了,低头继续刷题。

    渐渐投入进去,没再注意周围环境。

    她不是那种一碰到学习或者研究课题就浑身发烫兴致勃勃的人,但每次安慰自己的时候,一股浓烈的使命感油然而生,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那个闪耀的未来。

    不想学习,但是不学习就要嫁人。

    以大伯父大伯母那种样子,恨不得把自己卖出去,不可能会挑选什么好人家。

    两年生三老公不爱婆婆嫌弃。

    洗衣扫地做饭买菜,定清晨六点闹钟起来遭受虐待。

    想想都惨,简直没办法活了。

    所以,还不如拼了。

    沈北依咬牙,一鼓作气,埋首奋斗。

    -

    期末考在平淡无波的日子里结束。

    所有人都在收拾简单的行李,打扫宿舍卫生,路过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听见探讨将近一个月寒假要去哪里过的讨论声。

    快乐又激动地迎接美好假期。

    为数不多并不期待反倒愁云惨淡的里面,就有沈北依一个。

    她站在窗户边上,深呼吸,吐出满腹惆怅,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依依,我们走吗?”

    陈甸甸从床铺上下来,她把被子什么地留在学校,用一层薄薄的塑料袋子罩住,防止灰尘堆积扎窝。

    “嗯。”

    沈北依闷闷应声。

    “你怎么啦?”

    陈甸甸察觉到了异常,“是不想太早回去吗?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吧。”

    用膝盖想都知道了,姐妹肯定是不想回去的,但陈甸甸不敢提,担心戳痛了她脆弱敏感的内心。

    “要是我父母出门探望亲戚就好了,你可以跟我住一个房间,这样咱俩还能聊聊天什么的。”

    略带抱歉的话音在空旷的寝室内传开。

    陈甸甸父母虽软弱,但也不至于连家里多住进来一个人都不管。

    沈北依摇摇头,从她勾了勾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你父母愿意我去你家玩一阵,我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闻言,陈甸甸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她可能是感到难过。

    没能帮上姐妹的忙。

    把书包丢在一边,沈北依拍拍她的肩膀,轻松笑着解释说:“不要担心,这么多年我不都过来了吗?没事的。”

    “没事的。”

    她重复了两遍,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又像是在安抚自己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

    -

    天色渐晚,夕阳携着晚霞逃跑了,只留下一片暗红的余光。

    圆月在云层背后露出轮廓,朦胧的夜色笼罩下来,远处的繁华区灯火阑珊。

    沈北依的脚步放到最慢,可以说是走一步,停三步。

    她只背了厚坨的书包,其余杂碎物品一律没有拿回来。

    清洗被单?

    还不如在学校手洗呢,哪怕是两天无法使用只能睡硬木板。

    拿回去不是给骂浪费水,就是更恶劣地丢进垃圾桶里,需要忍辱负重地弄出来。

    不拿出来不行。

    他们不会给钱买新的。

    至于为什么尚未发生的事情沈北依会提前知道——

    只能问被人们遗忘在身后的岁月了。

    她的影子孤零零地斜靠在墙上,天空最后一丝亮光消散,她的影子拉长变宽,形成一条孤寂的曲线,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延伸出去,看起来格外凄凉。

    假期前唯一一次放纵的机会。

    沈北依不愿意那么早回去,于是来到附近一家平价购物商城内。

    慢慢地走在干净瓷地砖上,目光注视周围各种卖东西的店铺。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她瞳孔空落落的,那些东西一点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全程都是魂游天际的样子。

    仿佛,与世间美好隔绝开来。

    为了气氛,商场在正中央的空地上摆放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和巨大的倒福,六个红灯笼摇摇晃晃着,以此吸引顾客到来消费。

    很多中年叔叔阿姨都在拍照,笑呵呵的,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一家三口从超市出来,推了满满两大购物车,各种年货和零食堆积如山,溢在上头,几乎塞不下。

    四五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蹦跶在前面,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不断。

    女人一边系鞋带,一边叮嘱孩子:“慢点跑啊,小心摔跤。”

    “妈妈!”

    小男孩转过头,眼睛弯成月牙状,灿烂极了,“爸爸,爸爸刚刚说,今天要教我学包好多好多饺子,等过几天回到奶奶那里,让我亲自做给奶奶吃。”

    女人宠溺地笑了笑:“是吗?仔仔居然会包饺子了,真棒!”

    小男孩高兴极了,又跑回去抓着购物车一阵摇晃,表达对妈妈夸奖的欣喜之情。

    摇晃之间,搭在饼干盒上的对联斜斜飞了出来,正好掉在沈北依脚下。

    红色,黄边,还有金粉,很漂亮。

    【春到人间,向阳花朵迎风舞】

    【喜临新岁,幸福儿童带笑来】

    不是寻常诗句一般的对联,而是一个比较通俗易懂,饱含父母期盼的祝愿。

    “给你。”

    “谢谢姐姐!”

    把对联还给跑来找的小男孩,沈北依获得一张大大的笑脸,眉宇间充斥着青涩的天真无邪和稚嫩浪漫。

    我想。

    他父母的祈愿会达成的。

    或者说。

    已经达成了。

    沈北依久久未再说话,而是目送那一家三口走远,直到眼睛酸涩,再也看不见。

    耳畔是喧闹的声响,衬得自己更加无依无靠,寂寞寥落。

    时常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鱼。

    水分蒸发得差不多了,拼尽全力依旧无济于事,快要无法呼吸,老天爷又捉弄般,适时的吝啬洒下一点水来。

    便不得不再次提起一口气,拼命地挣扎求生,渴望奇迹降临,给予她一点点希冀的曙光。

    在前途未卜的痛苦中周而复始,循环往返,到最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

    甚至有一瞬间,她觉得死亡并不可怕。

    天幕漆黑,没有半点星光,只有一团团白茫茫的云层覆压在苍穹。

    可能是红色氛围灯开得太亮了,刺得眼睛生疼,沈北依抬手挡了一下,随即将手臂垂落,缓缓闭上双眸。

    她没有哭。

    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吵不闹,从头至尾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快过年了。”

    “原来,又快过年了。”

    她低低喃喃地说:“真好。”

    这样的话语似乎是说给旁人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但是,没人能听见。

    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去,大部分区域陷入沉寂,只剩偶尔路灯透过玻璃映出来的一丁点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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