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畜if线11牺牲与新生
鬼畜if线11牺牲与新生
老北冥王死了，拓跋文隽继位，搬到了北冥王殿，林竹倾则是继续被留在了长宁殿。毕竟，以林竹倾的身份肯定是不能放进王殿的，将他继续留在避人耳目的冷宫中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北冥王关着他，不过为了看管，而拓跋文隽分明就是为了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下现在干脆连阿兰和阿桃都不让出去了，林竹倾不仅被重新拴上了链子，还彻底同外界断了联系。
而拓跋文隽本人倒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再来烦他，一向敬重的父亲的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他暂时没什么寻欢作乐的心思，更何况长宁殿里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正是罪魁祸首。
可惜的是，尽管拓跋文隽提出了怀疑，在其他人看来，北冥王的死因很明确，调查也多止于当晚的食物等等，自然不至于事无巨细到妃子用的香膏上，最后也没查出什么不对。
拓跋文隽也终于接受了父亲就是死于马上风的这个事实，情绪稍稍平复，对自己那日冲动的行为生出了些许愧疚，久违地再一次来到长宁殿，正碰上林竹倾乱发少爷脾气，把阿兰阿桃训得泪水涟涟。
“又怎么了？“他叹了口气走进一片狼藉的房间，不远不近地站定，环手于胸看戏一般地看向林竹倾。
“我说给我拿点吃食，你们倒好，给我拿来一堆首饰！“林竹倾气愤道，”不知道我最讨厌这些吗！“
“对不起！公子，这两个词本来读音就相近，我们实在辨不清啊！“阿兰哭丧着脸解释。
“大钦人就不会听不明白！“林竹倾来了劲，开始一件件地数落，”中原话说得我都听不懂、我说的中原话也听不懂，还有，我要求的布菜的顺序、笔墨的摆放……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了，还是记不住！“他恼火地抓了抓头发，”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大钦人作我的贴身侍从！“
拓跋文隽踢开脚下的碎片：“还说孤乱发脾气，孤看是你更加无理取闹吧。“
“是因为公子上回被王上冤枉了，心里委屈，所以最近才比较暴躁……“被骂了的阿桃还不忘替林竹倾说好话。
林竹倾一见拓跋文隽，立刻收了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样，对着拓跋文隽摇尾求怜，当场落井下石：”明明好多人都有中原奴隶了……不是说牢里还有些大钦战俘么？夫君，给我两个、换掉她们，也不是不可以吧！“
“屋里的摆设已经换无可换，就开始打换人的主意了？“拓跋文隽笑道，“要不，下一步就把你的夫君也换成大钦的皇帝算了？“
林竹倾倒吸一口凉气：“嘶……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无辜道，”只是她们两个也不晓得我的习惯，相处起来总是不太舒服啦……“
“也是，“拓跋文隽似是被林竹倾煞有介事地说服了，“行吧，我找两个给你送来。“
“不行！“林竹倾夸张地摇着头，”我要自己去挑！别人也是自己挑的，为什么我就不行？“
祭祀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间紧迫，林竹倾这次的做法很是冒险，若是没失忆的自己，拓跋文隽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和任何大钦血脉的接触；但现在的自己“失忆“了，又装了那么久的骄纵性格，再加上拓跋文隽貌似对这些中原俘虏并不上心——只希望他不要想太多吧。
“自己挑啊……“拓跋文隽挑了挑眉，”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都辛辛苦苦地演了那么久了……“他拖长了语调，又刻意沉吟了会，方才轻松地开口，”行吧，我给你个面子就是了。“
“要我把人带来给你挑吗？哦，说起来，要不直接带你去牢里挑吧，你也好放心，我可没有把谁藏着掖着……“拓跋文隽双眸一眯，悠悠道：”说起来，在你的记忆里，应当还没去过天牢吧？“
“过来。“他朝林竹倾勾了勾手。林竹倾乖巧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停在拓跋文隽面前。
拓跋文隽面朝着他蹲下身子，一手撩起他的下摆，一手摸着他箍了金铐的纤细脚踝：“不许踢我，不许乱跑，知道了吗？“
“嗯。“
“啪嗒“一声，锁镣被解开，拓跋文隽站起身，拉上林竹倾的手：”走吧。“
依旧是阴暗潮湿的牢狱，崇安帝所在的那间牢房已经空了，大多数的牢房都空了，里头的战俘幸运地成了奴隶，而剩下的倒霉蛋们也都知道了自己沦为祭品的命运，既然难逃一死，也没什么顾忌，好几个人一看见林竹倾就开始破口大骂：
“叛国贼！“
“□□！“
“你有什么脸过来！“
还有些陷入疯狂的，大骂完，索性以头抢地作宁为玉碎状，林竹倾走过之处，鬼哭狼嚎回响不绝。
“还好我说要自己过来选了吧！“林竹倾大摇大摆地从一片辱骂声中走过，仿佛那些不是声讨和挞伐，而是对凯旋的英雄的夹道欢呼，转身叉腰对着拓跋文隽作教训状，”你瞧，若是你随便来选，要是选中个骂我的可怎么办呀！“
教训完，他重新背过手去，高抬起下巴，像个骄傲的孔雀，晃晃悠悠地在一间间牢房前看过去。
其实林竹倾很快就找到了祁安和祁洵，自幼在皇室中的耳濡目染终究给他们镀上了不同常人的气质，他们并不似他人那般或是颓废、或是疯狂，虽然依旧身形狼狈，却是安如泰山地并排靠墙坐着，坦然而从容地接受着既定的苦难。
为了不显得刻意，林竹倾故意来来回回地看过好几遍，才似心血来潮般地在祁安祁洵的牢房面前停下，盛气凌人地一指：“就他们吧！“
“你竟是选他们？“拓跋文隽哂道，”据我所知，这两人什么活都干不来，是被嫌弃得最厉害的奴隶呢——啧啧，你眼光不行啊。“
“至少他们没有骂我！“林竹倾嗔怪地斜了拓跋文隽一眼，哼道，”他们比较合我的眼缘，笨点就笨点了，至少我见着也还舒服。“
“哦？“拓跋文隽环抱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向林竹倾。林竹倾虽是心里紧张至极，却也硬是梗着脖子同他对视。
晦暗不明的瞳孔中倒映着天牢中呕哑嘲哳的背景音，林竹倾突然意识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性：万一拓跋文隽只是在消遣自己，故意不按自己所选的安排呢？应该先选个其他人试探一下的……可这也不行，如果他直接就同意了，再去更改也过于牵强……但都到了现在，再去考虑这些又有什么用……
“怕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文隽绷不住似地”扑哧“一笑，”不是都说了孤会给你这个面子的么？选他们是吧，孤答应你就是了。“
“来人，“他叫来狱卒，对着祁安祁洵的牢房点了点，”把这两人提出来，拾掇拾掇送长宁殿去。“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这样就结束了。“拓跋文隽转过身，”回去收尾吧。“
长宁殿外，不明所以的阿兰阿桃被押在庭院中，在料峭的春寒中瑟瑟发抖。
拓跋文隽携着林竹倾远远地立着，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一般，朝向林竹倾高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换掉你的贴身侍从，是吧？“
林竹倾答：“是。“
“主子会想要换掉她们，就意味着她们没有服侍好她们的主子，乃渎职之罪，“拓跋文隽朗朗开口，”而根据北冥律条，奴隶渎职，当——“
“杖毙。“
话音刚落，阿兰阿桃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林竹倾胡乱地磕起头来，一上一下地如同两个有力的臼杵，直磕得地面仿佛都“咚咚咚”地上下震动起来：
“不要啊——”
“公子，我们错了，我们会好好记住中原的习惯和读音的！”
“公子！公子别不要我们！”
林竹倾心下大骇，连忙解释：“阿兰和阿桃很好，只是不适合我罢了，她们并没有渎职！”
“不不不，”拓跋文隽意味深长道，“那是你太仁慈了——会让主子产生换掉她们的想法，就代表了她们的失职。”
阿兰阿桃仍在疯狂地磕着头，一边磕着一边艰难地向林竹倾爬来，额头已经捣出了一片血肉，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公子，公子！我们愿意和中原奴隶一道服侍您！“
“公子，求求公子救救我们！求你留我们一条命吧！“
林竹倾怔怔地看着地上两个蠕动的人影，一言不发。
他是不可能留下她们的。祁安祁洵的身份和使命不能示人，他不能有除了祁安祁洵之外的第三个贴身侍从，复辟大业容不得感情用事，他不能留下任何一点可能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他才会一面对她俩百般挑剔，一面早早地暗示她们找寻下家，就是打着完全换掉他们的主意。
“不是的，不是的。“林竹倾讷讷地摇着头，紧紧地攥住拓跋文隽的袖袍，“这不是她们的错，这不是她们的错……”
“可是她们还可以去服侍别人啊，“林竹倾麻木地张了张口，声音颤抖，“可不可以不要杀她们？有没有她们不用死的办法？”
“当然有啊，”拓跋文隽不假思索，“你如果愿意再给她们一次机会，把那两个中原奴隶打发回去就行咯。”
这一刻，林竹倾猛地醒悟过来。
拓跋文隽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祁安祁洵的身份，他知道自己的目的，他甚至有可能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痴傻是装出来的。
他是在逼着自己，在阿兰阿桃和祁安祁洵之间做选择。
不不不，也不一定。他是在试探也说不定。既然自己失忆了，对阿兰和阿桃并没有什么感情，抛弃起来也不会犹豫。他或许只是在观察自己的反应来判断失忆的真实性。
阿兰阿桃终于爬到了林竹倾面前，艰难地朝他伸出手。满手血迹凹凸不平，不知是黏住的泥尘，还是剐开的血肉。
正是将春未春之时，和煦的寒风灌进衣袍，让林竹倾周身战战。阿兰和阿桃仰起的面上鲜血横流，涕泗交加，哪里还有过去那俏皮灵动的模样。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林竹倾的选择只有一个。
“对不起。”林竹倾垂下头，轻声道：
“我还是想要两个中原的侍从。”
“不、啊——”
凄厉的惨叫稍纵即逝，在血淋淋的手指即将触上林竹倾的雪白下摆的前一刻，被行刑的宫人一把拖回原处。
两幅刑架被有条不紊地支起，按腿的、按手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被秩序井然地安了上去。
林竹倾在北冥的第一年是靠着教她们中原语的精神寄托活下来的，林竹倾在北冥的第二年是靠着她们悉心的照料和上药活下来的。甚至就连林竹倾“失忆”、性情大变后，她们也一直对他笑脸以待。
在这些年的相处之下，林竹倾是真心将她们当作了自己的亲人的。
但是，为了大钦的未来，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林竹倾默默抬起一手，用宽大的袖袍掩住眼前的景象和发涩的双眼。
拓跋文隽拨开他的手臂，温柔地导引着他转头向阿兰和阿桃：“杖毙的是你的奴隶，你需要监督她们受刑。”
“念及你并非我这种在沙场上见惯生死的，这画面对你来说可能冲击有点大，“他贴心地补充道，”如果受不了腿软的话，我叫人给你搬把椅子坐着。“
“不……必……“廷杖一棍棍地敲上去，溅起飞散的血珠，林竹倾并非没见过血腥的场面，他初访北冥的时候，给老北冥王讲的沿路战场血流漂杵的景象便是他的亲眼所见。可现在他张口欲答，回答的声音像是溅落地上的粘稠的血，哽在喉咙间，竟是根本发不出来。他最后只能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阿兰和阿桃已经嚎到嗓子嘶哑，却仍因剧烈的疼痛而发出下意识的类似鼓风机一般的嘶嘶声，她们已经嚎完了所有求饶的话，望向林竹倾的目光从祈求、渐渐转为怨毒。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她们回光返照地尖叫起来：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公子你根本——“
根本什么！林竹倾心脏猛地一抽，两眼一下睁大，又渐渐垂下来，露出悲悯而释然的神色。
暴露就暴露吧。就这样结束吧。就这样解脱吧——
却听她们继续道：
“你根本就不是，啊——真正的公子！自，唔——公子发烧醒来，就被你这个，呃啊——恶、恶鬼夺舍了！从公子身体里滚出去！啊——”
廷杖一杖一杖规律而毫无藏私地打下来，阿兰和阿桃口里重重地喷出最后一口血，彻底死了过去。
行刑的宫人放下刑具，向拓跋文隽和林竹倾鞠躬：“刑毕。”
“来吧。”林竹倾几乎是被拓跋文隽提着身子往前拖去，“最后是验明正身。”
“忘记叫你那两个新奴隶过来看看了，“拓跋文隽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如果他们渎了职，落得的——可是一样的下场啊。”
林竹倾低头看着两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双眼被满目的红色刺激着，不断眨动，冲天的血腥气舔舐着他的喉咙，让他几欲作呕。他费力地咽下肚里反上来的苦辣液体，一时接不上气，终于昏了过去。
祁安和祁洵当晚就被送进了长宁殿。
他用自己仅剩的亲人，换来了大钦的未来。
ps：关于拓跋文隽为什么放了祁安祁洵，因为他觉得就凭几个人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至于阿兰阿桃，他其实不怎么认识她们，当然也对这两人又没什么感情，主要是为了提点提点林竹倾，顺便恶心恶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