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我，”邹琪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打颤：“可能不是很能够不害怕吧。”
一旁的齐弦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今晚我们不住那儿。”
蒋瑄和李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片刻后。
李渔顶着委屈巴巴的表情，说：“齐哥，不能我们住你们就不管屋子里有没有其他人了呀。”
蒋瑄也跟着附和道：“对呀对呀。”
想起早上的事情，蒋瑄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是被踢了，窃听器这么重要的事都会忘。
此时齐弦接过邹琪手里端着的水杯，放下后看向蒋瑄：“具体讲讲怎么回事。”
蒋瑄将自己如何发现窃听器，如何拆解窃听器的过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最后，齐弦轻轻挑了下眉，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回来后，你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蒋瑄泄气，点了点头，他也有些后怕，如果对方是连环杀人案之类的，他们现在可能已经躺下了，何谈出来吃饭。
齐弦手指微屈着，贴着玻璃杯来回晃动，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先吃饭吧。”
见众人没声音，齐弦只好再次开口安抚道：“现在回去也没用，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不如先吃饭，吃饱了再从长计议。”
小胖儿只听到了吃饱两个字，伸出肉肉小手，去抓刚刚端上来的奶油小馒头，邹琪向前探身夹了两块放到他碗里。
她放下筷子，手搭在桌子上，神色略微严肃：“我想起来几件事。”
“什么？”蒋瑄开口询问。
一旁的齐弦依然神色淡然，手握住她的手。
“几十年前，姥爷在店里挖过暗道，为了堆放纸扎人方便。”邹琪的声音缓缓响起，出口便是一个大炸弹。
李渔险些把刚喝下的水喷出来：“姐姐，店里有暗道您还能睡得那么死。”
“这是小时候的事，我以为暗道早就已经填埋。”邹琪解释着，如果不是蒋瑄提到窃听器还有屋子里可能藏着其他人，她也不会想到这些。
突然想到这儿，竟还有些后怕，如果屋子里真的藏了人，那邹琪和小蓝莓独自在宁安镇生活的时候，那人，是不是也在。
邹琪脸色泛白，齐弦注意到后揽住她肩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没事，已经过去了。”
一顿饭吃完，邹琪和齐弦先把小胖儿送到他姑父家里，而后匆匆赶回来和大家汇合。
商量过后，四人先去找黄涛借了他家里自用的微型摄像头，而后回到店里看似随意地卧室和外面各放了一个。
之后四人坐在店里，等着夜晚的到来。
“今晚去半山腰送完货直接回楼上。”齐弦开口，他不放心蒋瑄和李渔两个人在店里。
蒋瑄正和原甜发信息，听到这话后笑着说：“行啊，我没意见。”
倒是李渔，拧着眉问：“怎么住啊，我们四个人。”
“还能怎么住。”齐弦瞪了他一眼。
李渔心中了然，又忍不住的自怨自艾了起来，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对林晚更好些，如果能对她更好些，林晚也不至于说走就走。
在纸扎店里坐着实在是熬人，越是不想注意那些纸扎人，越是难以忽略。
蒋瑄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正在直勾勾看着他，他被看得后背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拉了个四人小群。
‘后背好像有东西。’蒋瑄。
‘实不相瞒，我也有感觉。’李渔。
‘你们的感觉很对。’邹琪说完，齐弦发来一张截图。
是摄像头正对着的地方，一双浑浊的眼睛藏在众多纸扎人后面，正滴溜溜地转。
蒋瑄握紧了拳头。
‘怎么样，冲吗？’他问。
‘不冲，我们不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刚刚已经联系了警察，他们正在往这边赶。’齐弦解释着。
‘万一那玩意先冲出来。’李渔有些担心。
‘试一下。’邹琪说完，嗖地起身边朝厨房走去边说：“我给你们倒点水。”
果然，在她起身的刹那，藏在纸人后的那双眼睛消失不见，齐弦跟着起来，护在她身后。
李渔偷偷松了口气，在群里说‘看来是个偷窥狂，不是个杀人狂。’
‘那可不一定啊，可能是准备一锅端。’蒋瑄适当提醒着。
就在此时，邹琪电话响起，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她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立刻拉着齐弦走出厨房，朝门口走去。
蒋瑄和李渔也跟上，走在最后面的蒋瑄在关门前，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心跳一瞬加快。
所幸，出门后看到三辆警车，他们几人的心才算是踏实下来。
傅勋从第二辆警车的副驾驶上下来，路过齐弦时拍了拍他肩膀，径直走向邹琪。
他还是很客气：“嫂子，能大概讲讲这间房的情况吗？”
“是我姥爷的，”邹琪声音有些哑，就在刚刚，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她看到屏幕上倒映出身后的人脸，很近的距离，她稳了稳心绪：“大概在五十年前，姥爷挖了地道，当时是为了堆放纸扎人。人走了以后，家里先是离开了宁安镇，后来我离婚，才又回来。”
傅勋点点头，收起录音设备。
他转过身看着齐弦说：“齐哥，你们先去市里，‘x’酒店是我投资的产业，你们先过去休息，我这边今晚可能要久一些。”
黄涛给他们的设备连接着市局，在那双眼睛出现在屏幕里，市局那边迅速进行虹膜扫描，确定此人是十年前的雨夜连环杀人犯。
所以本该是黄涛自己过来，结果现在成了邹氏纸扎被团团围住，周围的住户也已经遣散完毕。
不过这些，傅勋只在微信上和齐弦简单解释了几句。
齐弦看着面前的房子，还有贴在玻璃窗上那双浑浊又充斥着欲望的眼睛，他收回目光，拉起邹琪的手，转身时说：“谢了。”
“不谢。”傅勋话音刚落，屋里那人便推开窗户，跳了出来直奔邹琪跑去。
傅勋反应很快，一跃向前扑了上去。
整个过程只有落地发出‘咚’得一声。
邹琪想要回头去看，但被齐弦拦住，他低下头声音很轻：“会做噩梦。”
几人在路上拦了辆车，直奔‘x’酒店，在车上邹琪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泛白，嘴唇发紫，齐弦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事情发生的很快，他们之间但凡有一个人晚出来几秒，现在可能已经躺下了。
邹琪和齐弦没回头看，但蒋瑄和李渔两个人回头看了，他们看到那人手里拿着菜刀，像是厨房切肉的那把，刀锋上挂着血迹。
此时此刻，李渔对林晚的担心到达顶峰，他一遍遍拨通林晚的电话，一遍遍地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终于，李渔爆发了，他在酒店门口没下车，沉着脸对齐弦和蒋瑄说：“我去找林晚，要是回不来你们就当我没了。”
“你去哪儿找啊。”蒋瑄想拦，但齐弦伸出手拦住他：“让他去吧。”
齐弦站在车外，牵手邹琪，垂眸看着车内的李渔，片刻后，他说：“缅甸、柬埔寨、金三角，你要去找我不拦你，但你记得给我活着滚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李渔冲他笑了笑，接着比了个ok，车子扬长而去，三人还站在雪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方向。
绕是对地理位置不甚了解的邹琪，也知道金三角是个什么地方，她声音依然发颤：“林晚怎么会去金三角。”
齐弦偏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遗憾闪过，他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等林晚回来让她自己告诉你。”
一旁的蒋瑄看起来情绪也不算好，他声音低沉：“走吧。”
c市每到周末酒店爆满，三人来的时候只剩下傅勋平时的房间还空着，他们只好去他的房。
一室一厅的构造，整体呈现灰白色，唯一的生机是鱼缸里的三条金鱼，一黑一红一白。
傅勋的房子实在是压抑，刚刚受过惊吓的邹琪脸色变得更加不好。
三人待了不到半个小时直接出来。
齐弦和蒋瑄站在路边翻看软件找房间，邹琪抱着齐弦的胳膊，胃里翻滚着。
蒋瑄边找房边说：“傅勋怎么回事啊，那房子能住人？”
齐弦心口一颤，他没想到傅勋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他没说得是，房间的整体结构和色调和唐嘉的医院相同，而那三条金鱼，是他们三个。
最终三人订了一间家庭儿童房。
房子在c市郊区，坐车到地方用了一个小时，下车时邹琪已经靠在齐弦怀里睡着，齐弦下车时将她先放在座位上，下车后，又探腰将她拦腰抱起。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到了全过程，忍不住地笑着说：“您可真是好男朋友啊，我看一般来这儿开房的，对女孩儿都不怎么温柔。”
齐弦和蒋瑄原本还不明白司机的意思，走进房间后，他们明白了。
根本不是什么家庭房，墙上挂着鞭子、手铐，等一系列用具。
粉色的墙壁上沾着血迹。
齐弦和蒋瑄对视一眼后，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齐弦怀里的邹琪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到了吗？”
齐弦忙用手遮住她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柔和笑意：“还没，我抱着你，你安心睡觉。”
邹琪很好哄，三两句便再次睡着。
旁边的蒋瑄看完全程很是惊讶，压着嗓子忍不住感叹：“如果是甜甜，她肯定不信我。”
齐弦低头看看怀里睡得安稳的姑娘，又浅浅抬眸看了眼旁边的蒋瑄：“你还不是活该。”
说完，齐弦觉得自己也是活该，浪费掉的那些年，是他活该，也是他幸运。
他的幸运在于邹琪从小到大家里给了足够的爱，她不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这次齐弦回来，她开始接纳他后，对于齐弦的安全感也跟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