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从医院出来,邹琪有些压抑,她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停车场那边走,齐弦一如往常,跟在她身边。
她快,他快。
她慢,他慢。
最后,邹琪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直勾勾看着齐弦。
齐弦低头看着她轻挑了下眉:“嗯?”
邹琪深吸一口气后,主动牵住他的手:“你别松开我。”
她的指尖儿很凉,碰到手心那刹那,齐弦只觉得他心里的种子正在迅速冲破土壤,恍惚间长成参天大树。
“不松开。”齐弦声音有些哑。
邹琪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走,只不过这次两个人的手正牵在一起。
齐弦根本不敢问白星辰和她聊了什么,会让她从病房出来后转变这么大。
跟在她身边大气不敢出。
直到上车后,邹琪才又叹了口气开始倒豆子似的把刚刚的聊天内容概括出来。
简单讲,白星辰和她老公是段变/态霸总强/制/爱小娇妻的故事,霸总根本不会表达爱意,白星辰在国外他们的家里,被他用铁链锁在家里,霸总担心她逃跑,甚至把门换成防弹密码门,最后,是白星辰自己以/死/相/逼/才得以回国。
邹琪讲得简单,齐弦听了个大概。
“你说,那人真的爱白星辰吗?爱她就要虐/死/她?”邹琪仍然很气愤,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完全不能理解白星辰提到那男人时候眼里的惋惜,那种男人有什么可惋惜的。
齐弦打了个转向灯,车子开向小路,他勾了勾唇角,脸上笑意浅浅:“每个人对爱的定义都不同。”
“但我觉得,‘爱’至少不应该是伤害,”说完,邹琪猛地想到林晚:“晚晚现在不会也是这个情况吧?”
齐弦直接被她都笑了,他解释道:“李渔不至于。”看他欲言又止,邹琪起了好奇的心思,她咬了下嘴唇,扬眉道:“那谁至于?”
“非要选的话,宫成吧。”
刚刚上飞机的宫成打了个喷嚏,心想大约是齐弦又在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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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齐弦牵着邹琪落地长春。
春城落了雪,从机场里面向外看去,白茫茫一片冷冽的熟悉感铺面而来。
邹琪踮脚四处看,没发现宫成的身影,齐弦抬手揉了揉她脑袋:“他在外面。”
两人加快脚步,走出机场,推开门的瞬间,邹琪冷得缩了缩脖子,齐弦从背包里拿出围巾帮她围上,邹琪探着脑袋四处看。
终于在一辆宝蓝色玛莎拉蒂旁看到了宫成,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没戴帽子,帅是帅,但看着高冷不好接近,他也很符合自己的气质,正眼神冷漠地看着来往行人。
在感受到有人看他后,微微抬眸看过来,很快,脸上露出笑意。
宫成在确定齐弦看到自己后,转身上车。
“狗脾气还是没改。”齐弦笑骂了句。
两人上车后,宫成笑着和邹琪打招呼:“嫂子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邹琪有些拘谨。
只此一句,宫成没再和她聊别的。
“你这车怎么开长春来了?”齐弦疑惑道。
“家里秘书开来的,方便我们玩儿。”宫成简洁明了地说。
“行吧。”齐弦也没说什么别的。
过了会儿,齐弦像是感应到邹琪好奇心似的,开始八卦。
“司茶做什么的啊?”
“编剧。”宫成半个字不愿多说。
“那是文艺工作者啊,人家能看上你这狗脾气?”齐弦说。
这么多年,他们这帮人都从年少轻狂脾气暴躁,慢慢学会了收敛,唯独宫成,几十年如一日,不顺心的时候脾气差到能把身边人全吓跑。
听到这话,宫成难得勾了下唇:“不知道。”
有些没什么信心的回答,这让齐弦有些震惊:“你还有没自信的时候呢。”
宫成的狂妄来自于他的自信,自信来自于他是少有的可以不靠家里,自己白手起家把新公司做到上市的二代。
但现在,他竟然不自信了。
“搞文字的,我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宫成说着眯着眼,叹了口气。
“妹妹在哪儿啊?叫来一起玩儿?”邹琪试探着说,作为女人,她知道她们需要真实的交集。
宫成看了眼地图,随后道:“也在长春,住哪儿我不知道。”
“那你约她出来呀。”齐弦也帮着说。
结果宫成摇摇头:“过几天再说吧,她怕生人。”
“玩儿几天不就熟了么?”邹琪再次说道。
这次宫成没再说什么。
三人一路安安静静来到莲花山,宫成洁癖严重,不喜欢住酒店,也不喜欢租房,再加上这是司茶所在的城市,所以他直接买了房。
齐弦和邹琪住在二楼,宫成自己住地下一层。
回到房间后,宫成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打开和司茶的聊天页面,他看着她的头像,最终关掉页面。
齐弦和邹琪经历了分房睡,到如今终于睡到一间房里。
但始终没得到邹琪点头,所以这段时间,两个人分开被子水,中间放瓶水。
被子和水挡不住齐弦,挡住齐弦的是他对邹琪小心翼翼地爱。
经历过失而复得,这让齐弦面对邹琪时更加谨慎,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再次失去这个人。
坐飞机坐得有些累,邹琪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过了会儿,她说:“过几天陪我回趟宁安镇,我想
把那边的房产处理掉。”
“行。”齐弦走过来,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指肚温热,揉得耳朵有些痒。
邹琪笑着躲开:“你干嘛?”
齐弦没说话,他探身从后面抱住她,贴在她耳边轻声问:“回去复婚么?”
这个问题,邹琪考虑过很多次,但她没办法给自己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婚姻对她造成的创伤,暂时无法掩盖。
她抬手摸了摸齐弦的脸:“再等等。”
“好。”齐弦亲了亲她耳后,亲完立刻起身,克制又温柔。
区别于曾经,现在的齐弦,会优先考虑邹琪的感受。
“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宫成。”齐弦说完转身离开。
邹琪起身,拉好窗帘换上睡衣,之后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年后她和夏缈的合作就要开始筹备,邹琪这边还在优化设计方案。
调整了几个设计点,她拨通夏缈的语音电话,那边将电话挂断,很快,一条语音过来。
邹琪也没多想,直接点了外放。
手机里传来男人沙哑而压抑的声音‘弟妹等会儿,在忙。’
语音里还有女孩子‘唔咽’的声音,邹琪的脸瞬间变红,她立刻关掉电脑,又把手机扣过来,整个人钻进被子里,用被子盖住脸。
过了会儿,她给齐弦发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咆哮!’
齐弦的手机,在她枕头边震了震。
地下室里不见阳光。
宫成也没开灯,就那么坐在床边,整个人显得很颓丧。
他身上的矜贵和齐弦他们这帮人不同,他的矜贵里带着破碎,好像下一秒,这个人就要走向深渊。
至于宫成是不是要从深渊里拉人出来,没人知道。
“怎么着啊?要跟黑暗同归于尽?”说话间,齐弦将灯打开。
瞬间的光,亮得宫成睁不开眼,他抬手挡在眼前,声音清冽,还带着无法忽视的干净:“你干嘛?”
“来看看你。”齐弦走过来,拉了把凳子坐在他对面。
适应了会儿,宫成才把手放下来,眉头轻蹙,脸部线条流畅,眼里没什么情绪,很淡漠。
“玩儿几天我和你嫂子去宁安。”齐弦说着,随手拿起电脑桌上的小玩偶。
是个不怎么好看脸蛋红红的兔子,他随口说了句:“这兔子可真丑啊。”
宫成没搭理他这句,片刻后他说:“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找司茶啊,”齐弦伸了个懒腰,脸上笑意明显:“你是为了她,你来长春买什么房。”
宫成不想说话,他拿出手机,开始翻看自己和司茶的聊天记录,很多,但内容多数都是他像个长者,在帮司茶分析各种各样的事情。
“我跟你嫂子,离婚了还能重新和好,你和司茶会比我们更简单。”齐弦笑着说。
自从跟邹琪和好,齐弦每天就像个开屏的孔雀,兄弟们每天被他秀恩爱的朋友圈刷屏,今天邹琪穿了件粉色的大衣,他也跟着穿了件粉色的棒球服,明天他给邹琪炖了汤,邹琪全喝了。
这样的内容,宫成看了无数遍,但齐弦还是乐此不疲地发。
宫成突然笑了下,他说:“那怎么还没复婚呢?不是和好了么。”
这一刻,齐弦看着宫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他冷静几秒后,笑得放肆:“你真是活该单身,喜欢个妹子根本不敢说。”
宫成脸色唰得降下来,齐弦怕他耍性子,连忙摆手:“行了行了,可别互相伤害了,我说真的,喜欢就看点去追,不然就换,向你这算怎么回事。”
“万一追不到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宫成说着,他微微低头,手指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再说了,我哪儿追过人啊。”
齐弦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开口:“送你句忠告,轻点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