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有孕
“什么?”
不仅陆显扬觉得猝不及防,便是陆染桐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柳氏有孕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虽说陆染桐也没打算让柳氏就这样被休,她所犯下的罪孽,不是一纸休书能赎得清的。
可此时有孕,是不是太巧合了些。以往爹爹经常留宿主院的时候都没见柳氏怀上身孕,自打自己落水后,爹爹就没怎么在主院过过夜,这样反而有了?
陆染桐不由暗暗思量,柳氏莫不是觉得走投无路了,假称有孕吧?可她会那么蠢,撒这种一下子就能被戳穿的谎?
这样想的人不止陆染桐一个,陆显扬也有这个怀疑。可事关子嗣,不能马虎。
“先送夫人回福瑞院。”然后又扬声朝院子外道,“赵庆,你亲自跑一趟,请胡太医过府来给夫人诊脉。”
待一切安排妥当,陆显扬转身,满脸愧疚地看向陆染桐,“桐姐儿……”可唤完女儿的乳名,接下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爹爹不必自责。爹爹原本就膝下子嗣不丰,夫人有孕,无论男女,都是咱们家的喜事。况且,刚女儿便已说了,二妹妹犯错合该二妹妹自己担着,这不能怨到夫人头上,爹爹不该说要休妻的。
爹爹能够如此维护女儿,女儿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了。还望爹爹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宽恕夫人这一次。
何况,还有二妹妹和三弟。二妹妹虽然一时做错了事,可只要改了便成。三弟更是一直在外院读书进学,从未掺和过后院的事,这一切本与他无干。可若爹爹休了夫人,那三弟和二妹妹都会被人耻笑为弃妇之子,您让他们以后如何自处呢?
不若,这件事且先记着,以观后效吧。”
陆显扬心头真是五味杂陈。这些日子,他是觉得女儿越来越懂事了,可没料想到,她竟懂事到了如此地步。对比着那对母女的言行,陆显扬心头对于长女的愧疚,又更深了一层。
抬手摸了摸陆染桐头顶顺滑的发髻,陆显扬将一声低叹埋在了心底,“桐姐儿这般懂事,爹爹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走吧,咱们先去福瑞院,看看胡太医诊脉的结果。”
……
慈安院里,老夫人听说柳氏在栖霞院闹开了,恰逢陆显扬在,气得陆显扬扬言要休妻。老夫人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背过气去。
且不说出了个弃妇,柳家的脸面要往哪搁,只说那一家子老小,可还都指着国公府拉拔呢。自己已然这把年岁,也不知能支撑到几时。若柳氏被休回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老夫人连衣裳都没顾得换,便急匆匆地往栖霞院赶。走到半道上,又听说柳氏有身孕了,被送回了福瑞院,还请了胡太医过府来诊脉。老夫人又折转身往福瑞院去了。
……
“胡太医,请问夫人的身子如何?”
胡太医起身,拱手道:“恭喜国公爷,夫人这是喜脉啊。只是观夫人脉象,颇有些心郁气结,仔细保养着,再随方子调理一二便无碍了。”
未免胡太医有所顾虑,赵庆去请时,只说是夫人身子不适,并未提及有孕这一节。
眼下看来,这确是喜脉无疑了。陆显扬也不知,自己想要听到的,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那,夫人这是有孕多久了?”
陆显扬已年近不惑,虽说这一胎还算不上老来得子,可却也是实打实的喜事,怎不见这位国公爷有什么高兴的模样呢?胡太医以为,这大约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吧。
“如今月份尚浅,约莫两个月上下。”
那便果然是柳氏跟自己提起,要去灵隐寺祈福的那晚了。
自打桐姐儿落水,自己就不怎么去正房过夜了。那日是初一,一家子陪着老夫人用完晚膳后,自己便去了正房。柳氏提出要去为老夫人祈福后,自己心下也难免感怀这些年来柳氏的贤惠……
如今刚进冬月,可不正好两个月吗。
听到胡太医说是喜脉,柳氏狠狠松了口气。其实,她并不十分确定自己是喜脉。
因为头胎是女儿,她着急有个儿子稳固自己的地位,故而两个孩子隔得有些近,生陆廷芾时,身子并没有完全补回来,分娩时就颇有些艰难。
如今陆廷芾都十一了,这中间,她再未有过身孕。虽说补药喝了无数,大夫也看了不知凡几,可都说她身子无碍,子嗣都是缘法,着急不来。这些年来,她已渐渐不再抱有期待。
原本月信迟了,她都没往这地方想,可毕竟生养过一双儿女,总也有些经验。
原本想着,虽说是罚去祠堂,可她到底是当家夫人,底下人并不敢苛待。便是日子过得不如往日里舒坦,她也得咬牙忍着,总得让陆显扬出了这口气,免得他再在别处发作出来。
有孕这件事,也该偷偷找个大夫确认了,再在合适的时机,把它用在刀刃上。
可一听到陆染栀要被罚去家庙,柳氏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也得亏是有了这个孩子,不然……
陆染桐听到这个结果,心头却是另一番思量。
前世是没有这个孩子的。
虽说自打自己重生后,有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可凭空多出一个孩子来,陆染桐还是有些意外。也不知这个孩子,会带来怎样的变数。
自己和柳氏的恩怨,只能是你死我活,可这个孩子是无辜的。陆染桐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妇人之仁,毕竟,这个孩子不仅是柳氏的,也是爹爹的,是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陆廷芾这个与一切恩怨都无关的人,自己尚且不会迁怒,又怎会迁怒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呢?
陆染桐还没来及将这乱麻理出一个头绪,便见老夫人怒气冲冲地进了门。
老夫人看到胡太医还在,暂压下怒气,问了问柳氏的情况,然后就命人请胡太医出去喝茶、开方了。
待一切安排妥当,老夫人都没顾上坐下歇歇脚,便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到了陆染桐脸上,“孽障!你竟撺掇着你父亲要休掉你有孕的母亲,你是想要作甚?打量着自己要嫁进秦王府了,便来祸害我魏国公府的子嗣吗?”
其实这一巴掌,陆染桐本可以躲过,在她看到老夫人进门后就一直因忍怒而抖动着的面皮后,她就知道,老夫人定然是想要向自己发难了。
可她不能躲。若是躲了,未免有忤逆长辈之嫌。
在陆显扬面前,她得做足自己势单力孤的模样,也必须让陆显扬看到,老夫人是如何跋扈,柳氏是如何伪善,陆染栀又是如何恶毒的。她必须要撕开那些温情的面具,让陆显扬看到这下面的残酷与悲哀。
这满府上下,在陆染桐眼里,只有陆显扬一个才是她的至亲,也是她的牵挂,她不希望自己日后要做的事,会将自己的父亲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
所以,这一巴掌,她必须挨。
老夫人似是没压住怒气,这一巴掌打得过于狠了,陆染桐竟一下子跌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