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成长
其实，这些不过是陆染桐找来想要取信大长公主的理由罢了。她心里清楚，此番是由，必然是陆染栀没憋什么好坏。
她若是一直待在公主府里，陆染栀又怎么有机会对自己下手呢？她不出手，自己又怎么名正言顺地收拾她？
前世这对母女对于自己的谋害，今生还没有发生。便是已然发生的，柳氏暗害自己母亲，还把自己养废的事，自己也根本毫无证据。
难道要跟自己的父亲和外祖母说，自己是死后重生，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且不说自己会不会被当作妖孽，就说她该如何取信于人这一点怕是就很难做到。即便父亲和外祖母出于对自己的疼爱而相信自己，那她又要如何用还没有发生的事给那对母女定罪，让她们受到惩罚呢？
故而，她什么都不能说，凡事也只能自己来。况且，她也想要自己来。无论是母亲的仇、她自己的仇、还是她那孩子的仇，她都想要亲手做个了断。
大长公主从陆染桐的话语里明显感受到了陆染桐对于魏国公府的那几个女人态度上的变化。
她先是直呼自己的继母为“柳氏”，而后又关心她母亲留下的嫁妆，还说不能便宜旁人。
要知道，以往陆染桐都是称呼柳氏为“母亲”的。而且她母亲留下的东西，也一直都是柳氏在打点，她从不过问。再者，陆染桐从小就是个大方的性子，又一心疼爱陆染栀这个妹妹，从前，她手里不管有什么好东西，只要陆染栀开口要了，她从未曾吝啬。
前些日子，她表现得不明显，也一副不想谈及的样子，大长公主就一直忍着没问。
可眼下，却不由得大长公主不多想了，“桐姐儿，除了进香那事，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发生，能不能跟外祖母说说？”
陆染桐知道，一味地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本来她今日也打算向大长公主吐露一些的。
陆染桐将茶盏端到大长公主手边，“外祖母先喝盏茶，听我慢慢说。”
见陆染桐好容易愿意说了，大长公主哪还顾得喝茶，只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看着大长公主这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陆染桐心下不由一阵酸涩。真心的关怀骗不了人，假意的疼惜也做不得真。过去，真的是自己眼睛瞎，才做出了许多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
好在，老天爷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这一次，她绝不再辜负。
陆染桐斟酌了下措辞，缓缓开口道：“刚入秋时，我在府里落了一次水……”
“什么？”大长公主的面上满是惊愕和后怕，连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
陆染桐觉得，自己已经尽量说得温和了，没想到外祖母还是这么大的反应。
她却是疏忽了，真正关爱你的人，只会在意那些伤害到你的事情本身，而不会关注它被阐述出来的方式。
陆染桐只能偎到大长公主身边，轻轻地给她顺着气，“外祖母莫要激动，您且听桐姐儿慢慢说。”
大长公主强压下心头的情绪，拉住陆染桐的手握在掌心里，“好，你接着说。”
“那日落水，我惊惧受寒之下，昏迷了两日。”
大长公主的双手不由一紧，察觉到自己还握着陆染桐的手，立马松开了力道。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稳住情绪，不然这傻丫头怕是不愿接着说了。
陆染桐稍稍停顿后，又接着道：“昏迷的那两日，我似是被梦魇住了，纷纷乱乱地做了许多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里，柳氏母女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啖我之肉、喝我之血，我不断挣扎，却如何都挣脱不开。
等我终于清醒之后，不受控地一阵阵心悸。
养病的那几日，我仔细思量了许多事情。终于发现，或许过去的许多年，都是我太愚蠢了。我一心以为慈和的继母、友爱的妹妹，其实对我毫无亲情可言，反而处处都充满了算计。加上进香时出得那档子事，让我想要自欺欺人都不能够了。
我一心拿她们当亲人，人家却只以为我是个傻子，可以任意坑害利用。外祖母，我不甘心。”
大长公主再一次握紧陆染桐的手，想要将手心里的暖意传递到她心里，“你待人赤诚，一心一意，又怎么会是傻呢？只是她们那般的狼心狗肺，不配你拿她们当做亲人罢了。
你能早些想明白这些也是好事，不至于让她们一直欺瞒下去坑害了自己。
成长总是伴着痛的，只要不酿成大错，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
若没有自己重生归来，一切在那个雪夜戛然而止的话，什么都来不及了。
想到此处，陆染桐心里的恨意又深了两分。
大长公主却不知这其中曲折，接着问道：“你落水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对母女和你那祖母，还对你做过什么吗？”
以陆染桐这天生宽厚、待人以诚的性子，若不是遭遇了什么伤心事，又怎会是眼下的态度？
要知道，如大长公主这般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活下来的，对人先就是带了七分防备、三分审视。
便是这样，陆染桐都能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消除了公主对于柳氏继母身份的偏见，反而觉得自己狭隘，误会了柳氏。
可见，陆染桐在中间做了多少努力。
能让这样性子的陆染桐幡然醒悟的痛，那该是有多痛？
“明面上，并没有。这只是我心中的疑影儿。若果真如我所想，我早早有了防备，那便是好事。若只是我多心，那日后，我斟茶认错便是。”
大长公主知道，她不可能守着陆染桐一辈子，总要让她自己学着为人处世之道。故而哪怕知道，她没把心里的话尽数倒出来，也不欲深究了。
眼下，陆染桐自己对那些人有了防备，再有她起了警惕，在背后看着，总不至于酿出祸患。
想通这些，大长公主也不再纠缠这一时，“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已经很好。既然你执意要回去，外祖母也不拦着。
只一样，三不五时地就得过来一趟。等你出阁了，怕是就没有眼下的自在了。
还有，既然你提到了你母亲的嫁妆，那这次回去就一并清点清楚了。回头，我差两个账房跟你回去。这里边儿的水可深着呢，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怕是也只有让人糊弄的份儿。”
陆染桐讪讪摸了摸鼻子，“外祖母，可不带这么挖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