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及笄
十月初八,陆显扬亲自套了马车来大长公主府接陆染桐。
皇上下旨,赐婚陆染桐为秦王正妃的事早已传遍了全京城。于是,第二日的及笄礼上,收到请帖的人家都派了当家主母过来观礼,没收到请帖的,也送来了厚礼。
从初加至礼成,好一番折腾后,陆染桐总算得以松一口气。
众宾客正待入席时,呼听一丫鬟来报:“秦王府贺礼到。”
众人脚步一顿,只见一排丫鬟鱼贯而入,各自手里都捧了大小不一的匣子。
排在第一位的是位年纪稍长的女官,她行至陆染桐面前,行礼道:“秦王殿下恭贺魏国公府陆大姑娘一岁生辰。”说着,打开了手里的匣子。匣子里是一件缀满宝石的襁褓。
接着第二个丫鬟上前行礼道:“秦王殿下恭贺魏国公府陆大姑娘两岁生辰。”匣子里是一双学步鞋,鞋尖上各缀着一颗硕大的南珠。
第三个匣子里,是一个赤金打造、缀满宝石的金项圈儿。
第四个匣子里,是一支碧玉雕刻的竹蜻蜓。
……
第十四个匣子里,是一对墨色的水晶耳坠。
第十五个匣子里,是一支点翠七尾凤簪。
“王爷说,错过姑娘的前十四年深感遗憾,只能补齐贺礼,望姑娘勿怪他来迟了。”为首的女官又上前一步道。
陆染桐顶着各处射来的羡慕、嫉妒的目光,硬着头皮道:“王爷有心了,替我谢过王爷。”
其实,陆染桐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从第一个匣子打开时,她的心就乱了。
如果此前,她只是想要努力去做好秦王妃,那么现在,她想要努力做好他的妻子。
陆染桐又利用了一把奉旨养伤的借口,避开众人问道:“浮影,你们主子在哪儿?我要见他。”
浮影低身行了一礼道:“回姑娘,主子说,今日魏国公府人多眼杂,他不便露面,已在倚翠阁候着姑娘了。”
陆染桐了然,遂道:“春露,你去告诉爹爹,我乏了,先回公主府了。夏雨,你去吩咐备车。”
春露和夏雨应声而去。
……
倚翠阁内,祁霄墨正坐在暖阁里看书。忽听外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辨认出脚步声的主人,他含笑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陆染桐连斗篷都没解,径自奔到了暖阁里。祁霄墨早已起身迎了过来,“怎么走得这样急?当心再跌着。”
陆染桐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今日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生辰礼,从出生到及笄,我想对那个送礼的人说,我很欢喜。”
能得自己心悦的姑娘一句“欢喜”,祁霄墨觉得心里比喝了一罐蜜还甜,“你喜欢就好,也不枉送礼之人的一番苦心。”祁霄墨抬手摸了摸她新挽起的发髻,“还没有当面对你说,生辰快乐!”
陆染桐也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谢谢。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哦?”祁霄墨饶有兴致地一挑眉。
陆染桐刚要转身往里走,才发现自己竟然连斗篷都没解,瞬间尴尬了一下。她扭头朝门外望去,只见浮影和暗香守在门外,屋里一个丫头都没有。
也是,毕竟这个家伙在这里,被人知道不好。她遂也歇了叫人进来服侍的心思,自己解下斗篷放到一边。然后走到罗汉床边,从小格子里取出一个天青色绣着翠竹的荷包,递到祁霄墨面前。
“喏,你要的荷包。”陆染桐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祁霄墨却欣喜地从陆染桐手里接过荷包,翻来覆去地拿在手中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这么快就做好了?我还以为要再等几天呢。”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拉起陆染桐的手放在眼睛前仔细地瞧。
陆染桐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一开始的时候会频频扎手,手法熟练了就不会了。可是我做的不好,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祁霄墨说完,就低头将荷包系在了腰带上。
然后又抬起头,目光深深地望向陆染桐。他已经好几日没见她了。除了陆染桐刚扭到脚的那几天,他不放心,日日都要抽空过来看她一眼。后来她的脚好了,他也就没再过来了。
虽然他自己不在意那些未婚夫妻不能见面的说法,但是他要顾及陆染桐的闺誉,他更不想让陆染桐以为,自己对她不够尊重。
于是,他只得强行忍耐对她的思念。可今日,他想亲口对她道一句“生辰快乐”。
陆染桐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脸渐渐红了起来,低声道:“你不嫌弃就好,我该去陪外祖母用膳了,你也快走吧。”
祁霄墨看着面前脸染红霞的小姑娘,强忍着将她拥进怀里的冲动,淡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好。我们来日方长。”
……
魏国公府,沁芳院。
陆染栀坐在上首喝茶,看着翡翠狠狠地责打着一个小丫头。小丫头看起来十二三的年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不断讨饶。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没有看到二姑娘进了院子,才会不小心把水洒到了姑娘身上。姑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染栀本就心烦,此刻被这丫头的哭声扰得更是急躁,“哭什么哭,做错了事还有脸哭?拉下去掌嘴二十,今日不许给她饭吃。”
两个婆子闻声进来,拖着不断哭求的小丫头出去了。随后,院子里就响起了“啪啪”的掌嘴声,那声音,光是听着都觉得疼。
翡翠上前一步道:“姑娘消消气,没的为了这些不长眼的贱蹄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陆染栀心头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下去,拂袖将手边的茶盏扫落在地,“消消气?你说得倒是轻巧。原在这府里,她陆染桐就处处都压我一头。现下她被赐婚给了秦王,更是尾巴翘到了天上。
劳动一整个国公府的人去公主府接旨不说,今日她及笄,秦王还送来了这么花费心思的贺礼,更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以后这府里,还有我的活路吗?
也不知秦王是不是瞎了眼,那天去公主府接旨,我可没看出她有一点儿受伤的样子。还有,她明明骄纵愚蠢,除了那张脸,简直一无是处,你说堂堂秦王殿下,若不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她?”
这话旁人或许不敢接,可翡翠是自幼在陆染栀身边伺候的,凡是陆染栀的事,怕是也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了。
翡翠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挥手让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然后伏在陆染栀耳边低声道:“姑娘,您还记得去灵隐寺上香那天,大姑娘走失的事,国公爷是怎么对众人说的吗?”
陆染栀不耐烦道:“父亲还不是说,是秦王救了陆染桐,因为有要事脱不开身,无法送她回来,于是将她带在身边,后来因为不方便现身,就将陆染桐送到了灵隐寺附近,让陆染桐自己去求助寺里的和尚了吗?”
“姑娘,您想想,秦王是将大姑娘送回家或者送到寺里便宜,还是将她带在身边便宜?退一步讲,王爷自己脱不开身,那他身边没有侍卫、亲信吗?”
陆染栀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