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重生

    魏国公府，栖霞院。

    雕花窗棂里漏进来的几缕光线暖暖地洒在榻边，榻上肤如凝脂、面容昳丽的姑娘似乎睡得不太安稳，缓缓地睁开了漆黑的眼眸。

    “姑娘，您醒了？”张嬷嬷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儿那张苍白的小脸儿，心疼得不住拿帕子拭着眼角汹涌的泪。

    榻上的人儿眸中凝满疑惑，“张嬷嬷？”

    “哎，我的好姑娘。老天保佑，您可算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两天了，可还有哪儿不舒坦吗？我这就打发人去老夫人那儿，请老夫人唤人请太医来。”确定自家姑娘确实醒过来了，张嬷嬷一颗心总算落了地，着急忙慌地安排起后面的事。起身之前，还不忘给榻上的人仔细掖了掖被角，而后才转身朝外面去了。

    看着张嬷嬷离去的背影，陆染桐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张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因为被陷害在陆染栀的补药里下绝子药，被活活杖毙了。

    呵……何止张嬷嬷，她自己不也已经死了吗？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接生嬷嬷被陆染栀重金收买，害得自己一尸两命……

    “姑娘，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老奴已经给老夫人那边递了话，想必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张嬷嬷换了条干净的帕子，仔细地给陆染桐拭着额上沁出的汗珠。

    感受到张嬷嬷手上传递过来的温热，陆染桐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努力忍下眼角的酸涩，声音却还是带着些哽咽，“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手上的动作一顿，“姑娘都忘了？”

    想想也是，这么冷的天儿掉到水里，再强健的身子骨恐怕也吃不消，何况是这样身娇体弱的小姑娘。加之姑娘想必受惊不小，一时记不起来了怕也是有的。

    张嬷嬷叹了一声，又垂了一把泪，“哎……都怪老奴没有看顾好姑娘。前儿个二姑娘过来说，在花园子里看到了一只稀罕的五彩鸟，她不认得，过来请姑娘一起去瞧瞧。

    二姑娘来之前，姑娘吩咐了老奴去给您做乳酪，您和二姑娘去逛园子老奴就没跟着。谁知没一会儿就有小丫头子跑回来说姑娘落了水，老奴吓得魂儿都没了就往园子里跑。老奴到的时候，姑娘已经被看园子的婆子救上来了。

    后来胡太医来给姑娘诊了脉，说姑娘受了寒且受惊过度，服几帖祛风寒的药，再仔细将养几日应当就无碍了，谁知姑娘却昏睡了两日。

    姑娘昏睡的时候，老奴仔细问了当时跟着姑娘的春露和夏雨。春露说，进了园子后，二姑娘就指着园子的东北角，说是在那边儿看到的那只五彩鸟，吩咐春露和二姑娘身边的珊瑚一起去寻。

    夏雨说，春露和珊瑚走后，二姑娘就邀了您一起去落雨轩等着，二姑娘嫌干等着无聊，就邀您下棋，打发夏雨回来取您那副暖玉棋。

    夏雨怕她也回来了您身边无人侍奉，就说等着春露回来了她再来取棋，可您说无妨，就让夏雨去了。

    夏雨还没走出园子，就听到园子里的婆子喊‘大姑娘落水了’，夏雨就紧赶着往回跑，指挥着婆子们把您救了上来。

    索性当时看园子的婆子离得不远，姑娘捞上来时只是因呛水受寒昏迷了。不然姑娘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就是死了都没颜面去见夫人。”张嬷嬷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

    陆染桐握住张嬷嬷的手，安抚道：“嬷嬷这是说得什么话？怎么就死了活了的？娘亲已经走了，我吃着嬷嬷的奶长大，嬷嬷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难道嬷嬷也不想要我了吗？”

    张嬷嬷看着陆染桐眼眶里强忍着的泪，狠狠抽了两下自己的嘴角，“瞧老奴这张嘴，又惹姑娘伤心了。”

    陆染桐拉住张嬷嬷的手嗔道，“嬷嬷这样是存心让我难受吗？”

    张嬷嬷深知陆染桐是心疼自己，忍不住反握住陆染桐的手，哽咽不成声道：“我的好姑娘怎么就遭了这样的罪？好在老天保佑，姑娘福大命大。”

    待到张嬷嬷的情绪稍稍平复，陆染桐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嬷嬷，前天您做的乳酪我也没吃成，现下有些饿了，就想吃这口，嬷嬷去帮我做一碗吧。”

    张嬷嬷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哎，哎，姑娘啥时候想吃老奴啥时候做。老奴先伺候姑娘喝些水，瞧姑娘嘴唇都干了。”

    陆染桐点了点头。

    张嬷嬷扶着陆染桐喝了些温水后，就起身往小厨房去了。

    陆染桐并不是真的想吃乳酪，她只是想把事情捋一捋。

    虽不知缘由，可她却已经确定，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尚未出阁之时，一切的不幸都还没有发生。或许，是老天爷都觉得她死得太窝囊了，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很好，既然上苍垂怜，那也是时候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