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对手是个混不吝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厨娘有问题，瞧见有钱人就故意下药，好让人给截走抢钱。”
林容忍不住插嘴一句道：“那这厨娘也有问题吧，再怎么也该剂量下得轻些，倒在店门口呢，影响生意，以后还有客人来？”
“也对啊，没人这么蠢的，这都是你胡扯的吧？”
有人回过味儿来了，开始质疑那个一开始挑起话头的布衣男子。
那布衣男子勃然大怒，面红耳赤的冲林容吼道：“你算哪根葱啊，跑过来秀智商是吧？你凭什么就觉得这个厨娘不会干这种事？”
这里的争论引得厅堂里的人都侧目，连掌柜和酒楼里的伙计也看过来。
闹事的那群人为首的也朗声重复道：“这个厨娘到底是谁，你们把她给交出来，我就不找你们酒楼的麻烦。”
林容冷笑，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目光在这群人身上徘徊，小二和三位大厨都静默，唯有掌柜的偷眼瞧她，似有什么话想说，犹疑再三，向前一步跨出。
“我们如意酒楼再怎么不济，也是苏家一份产业，林厨娘亦是苏府的人，根本不屑于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你无需在这挑拨离间。”
酒楼的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要与林厨娘共进退。
一刹那间，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动在心间。
在西山庄，林容带领他们致富，他们却有人质疑她；苏府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时刻都处于紧迫中；可是她才来这如意酒楼没多久，掌柜的和其他人却能在这样的危机中力挺她。
如意楼掌柜是个生意人，该是计较得失的，若要息事宁人，他大可以将自己交出去了事。
即便没了她，有三位大厨在，酒楼这样繁荣的生意也能再维持一段时间，进苏府那是很有把握的。
他竟然把她和酒楼联系在一起，也把她跟苏府绑在一块，那是有多么信任她啊！
见掌柜的还想解释些什么，林容上前一步道：“不用说太多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如意酒楼做的是正经买卖，以前没红的时候，人人都来踩一脚让你跌落泥里，现在红了个个都想来讹点银子分一杯羹，这是什么道理。”
“若是我们今日为了生意，就轻易妥协了，以后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甚至更多的人，跑来我们酒楼打秋风。”
闹事为首那男的道：“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大人的事评头论足的，滚一边去。”
凶神恶煞的，就像随时要动手将谁撕了。
林容却怡然不惧，拨开人群挺身而出。
“你们不是要找林厨娘？我就是。”
林容一出，周围人都震惊了，在她们心里，林容就该是一个大肚便便的胖大婶的形象，居然走出来一个年轻小姑娘。
这才学几年啊，竟能练得这样一手好厨艺，甚至令许多人不辞辛苦坐马车来，就为了吃一顿饭。
为首之人神色不变，派人上前抓人。林容气定神闲，镇定自若，将来人拦下。
“慢着，且听我一言。你们都说是从我们酒楼出门倒在地上，又说是吃我林容做的菜才昏迷的，为什么当时不来，到了下午才来闹事。”
“被人抢劫，肯定先找嫌犯，再来找你们的责任，这有什么不妥？”
“那你们可有跟官府报备这件事？可有留存食物残渣？用作验毒？谁知道你们是进酒楼前就在外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进酒楼后故意假装晕倒惹事？”
对方空口无凭还言之凿凿，林容怒道：“什么都没有可以请官府上门调查，你这般空口白牙就想要把脏水泼到我们如意酒楼，我们苏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这件事，我们掌柜的定会禀明家主，即便闹上官府，也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刚才还有人在背地里闲言碎语，这会安静下来。
温煦拉了拉小二的袖子，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容姑娘不光做菜有一套，这义正言辞的架势，也是没谁比得过啊，你瞅瞅对面那个苦主，脸都成个苦瓜样了。”
但小二却有些忧心忡忡道：“可是这苦主我认识的，叫廖琪，我们村的老实人，不管遇到什么人都陪着笑脸，别人打他几下，他还乐呵呵的跟人笑。如果是他说被人给抢钱了，我肯定信的。只是……”
小二话音还未落，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就瞧见对面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原本都已经蔫儿下去的为首人顿时活跃。“大伙听一听，瞧一瞧啊，就连酒楼自己的伙计都觉得他们这事办得不公道了。看看我们家这位，老实本分，从来都不敢乱说什么，今日来就想讨个说法，把在他们店里损失的算个一清二楚，他们这就着急要把我们赶出去了，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为首人说完又推一把苦主廖琪，廖琪一个踉跄走出几步，才稳住身形。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钱，东西……是……是在你们店里丢的，你们应该……应该要负责任。”
说话声小得可怜，磕磕绊绊说完后，就低下头。
林容见他第一眼，就忽然想起，昨天出来透口气的时候有见过这个人。穿着一身绸缎衣服，衣服还有些大，走起路来显得衣服空荡荡的。
一种如同昨日的怪异感又油然而生，却始终不得其法。
瞧着这人结结巴巴的样子，周围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可不就是个老实人的模样么？这年头到底怎么了，个个都专挑老实人坑。”
又是那个蓝布衣的挑事男子，在人群里制造矛盾争执。其他人因为他的话纷纷点头，好像说的就是他们自己一般。
林容也能理解这些围观的人，毕竟普通大众都是老实本分的，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循规蹈矩的从小到老过完这一生。
而今日的老实人廖琪就像是他们的代表，能够引起大家的共鸣。
眼见着事态越演越烈不好控制，为首闹事者气定神闲的抱胸而立，身后人挥舞着拳头，誓要把如意酒楼给拆了。
“这酒楼背后是苏家又怎么样，总要讲个公理二字，赔钱！”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差点要将酒楼楼顶掀翻了。
后厨洗菜小张被吓得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酒楼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
林容转了转眸子，一声“别吵”气势惊人，让其他人全都安静下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
招招手让小二过来，小二疑惑地走来，听着林容的问题，他认真而缓慢的回答。
“这个是我们村子里的老实人廖琪，大家都叫他老实驴，总是被人像驴一样使唤。”
“那他的家境如何？”
“我家在村东头，他家在村西头，隔得有点远，但我跟小的时候就听说他了，而且前几年，还因为他要娶媳妇的银子，被人给骗了以后，他娘就被他给气得一病不起，半年前撒手人寰了。”
就简单说了几点以后，众人从这话头里咀嚼点味儿出来了，看向廖琪他们的目光都逐渐变了。
“这么说来，他家很穷了？”
“的确如此，不然也不会没钱给他娘买药费了，可以说，他娘是因他而死的。”
话音刚落，廖琪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起来，为首恶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脸色阴晴不定的。
林容眸光一缩。
看来这个廖琪也不是个恶人，反倒是那几个带头闹事的很有问题。
不过还是得给大伙详细解释清楚，否则被“有心之人”给带跑偏了可真是麻烦。
林容继续问道：“这么说他穷得很，没什么钱能到酒楼来吃饭，而且点上这么多菜请客啊？”
“那是肯定的了，他平常衣服都穿得打补丁的，我也好奇呢，居然穿得这么好，还有银子给人偷？”
小二已经从刚才的被动状态醒悟过来，主动的配合林容的问题，以期能将刚才的无心之失给弥补过去。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没多久，就两天前呢，跟小四换班的时候，回了趟村里看我老娘，就从他身边路过，跟我一起回去的小六子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呢！他还坐在路边上浑身弄得脏兮兮的要饭，要不是那天打过招呼，看了两眼，不然今天都还认不出来。”小二一把将小六子从从角落里拽了出来。“快，问你话呢！”
这回，在场所有人都清楚了，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行为，目的就是为了坑害如意酒楼。廖琪分明就是他们请过来唱戏的，他在前头演，剩下这些打手帮着砸店讨钱。
廖琪看样子都这样的事根本没什么经验，否则不会这么软弱，一直蹲在地上捂着脸哭。
“你不要讲这些有的没的，我这人总是从你们酒楼出去的，菜总是你林厨娘做的，别的我不管，废话不说，拿钱来，否则我们今儿个就没完。”
说了这么多，为首者居然是个混不吝，什么情理法都不管，一门心思直白告诉你，就是要钱。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对方这种人用蛮横的惯了，根本不会理会什么。就算是待会请来了官兵帮忙，他也已经把你的店给砸了，人一走，这些被砸坏的东西也要你自己承担损失。
即便你能把他们赶走一次两次，不仅是砸坏你的东西，更把好好的客人赶走，以至于生意惨淡。
因为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说不是你酒楼下的毒，所以官府也只能从中涡旋，不好直接镇压。
很多酒楼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给些钱财了事，经常是苦不堪言。
苏府家大业大，这种小事怎么敢去劳烦家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这种情况，被人坑了也不敢作声。
所以即便是林容也犯了愁，看着对方越来越胜的威势，心下犯难。